92、结局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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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见面，景阳已经尽其所能地让红月感觉到放心。不知效果如何，但景阳现下自顾不暇。他冥思多日，终是没能想出一个称得上"好"的办法。
也就是在这几日里，一个人静静待着的时候，景阳看清楚了自己，不管表面上多么玩世不恭、无多顾忌。在人间认识的每一个人都成了他的牵绊，他现在的选择再不能似从前一样不考虑后果、不考虑人间、不考虑众生。
终于，挨到了公开审判的这一天，景阳依然没能下得去决心鱼死网破。
他站在审判台上，依旧神情肃穆、风姿凛凛。被法司众人包围着，唯余背影给前来见证的其他灵体。
景阳知道红月一定在自己的身后，他不回头也似乎能看到红月那微微蹙着的眉头，那唯一可能的打算，那未下决心的打算，他还没有勇气告知红月。
"肃静！"
法司绝对是用了什么法器，这一声如洪钟直入人脑，会场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景阳，你可知罪？"主审大法司率先责问
"不知，请明示。"景阳依旧是一幅高高挂起的样子。
"你私自偷盗湮魂锥并使用，残害同类，致使灵体湮灭。你可知罪？"
"我知道我做了什么，但不知我的所作所为犯了何罪？"景阳说完，红月的眉头蹙得更厉害了，他这算是承认盗用湮魂锥了？
"你私自偷盗湮魂锥并使用，残害同类，致使灵体湮灭。。。"
"打住！我问的是，我犯了何罪？"景阳此语一出，话刚说到一半的法司被哽在原地，其他前来旁听的灵体也纷纷议论起来。
"。。。"
景阳又等了片刻，见法司似乎不能完全理解他的问题，微微唉声，同时浅浅笑了起来。
"那你们先继续说说看，若我真犯下此罪过。你们打算如何判罚？"景阳无奈，明明自己是被审判的那个，现下却要替审判自己的人推进流程。
"依照法司标准，偷盗圣器，判禁闭反思五百年。"
"禁闭反思意味着停止运转灵力，冻结五感时间，几乎暂时死亡。我是太阳灵，你敢这样判？"
"。。。"法司们大眼瞪小眼，"为何不敢？"
这次换景阳被哽在原地了，这些灵界的灵体是不会管太阳对人间来说意味着什么的。人间就像是雨后积水形成的一个小水洼，给了灵体们一个踩水的机会。只是，这水洼有或没有，这水踩或不踩，对人们的生活而言没有任何影响。至于那水洼里是否有鱼有虾有更小的生物，这又关灵体们什么事呢？
"好，你们请继续。"景阳想先听法司说完。
"违禁使用圣器，残害同类。。。"
"不好意思，我又得打断你了。你说我残害同类可有证据，没证据就污蔑太阳灵，我怀疑你们有更大的阴谋。"景阳在笼中就打算好了，实在不得已只能发挥自己死皮赖脸的精神，扯皮到底。
"当然有，法司之所以能立足灵界千年，就是因为公正无私，我们当然不会冤枉你。"这冠冕堂皇的说辞大概是顾虑现场众多的灵体吧，说这几句话时的声音都似加工过一般。在景阳听来反倒有一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法司果然有本事，他们似乎通过什么工具记录了当天在昆仑发生的事，刚刚让会堂中的所有灵体都身临其境了一遍。旁听的人群中星星点点地发出了几声惊呼。
"景阳，你可认罪？"
"我不认。"景阳的语气无比坚定。
"为何？"
"因为。。。我们那天是闹着玩的，他没死，不信你。。。你让身后那些人下去找找，他现在过得不知道多好。。。"景阳知道云翳还在，至于那天究竟是为什么发生看上去残害灵体的事情，如果灵体实际上没有被残害，那么也就没有必要解释了。
还不等大法司叫人，后面已经有一带着面罩的司法干事上前来了，只见他简单跟主司耳语了几句。
"虽无残害之实。但偷盗圣器，这一条你认不认？"
景阳没有急着回应，低头整了整袖子，好像真的刮擦上了什么脏东西一样。不一会的功夫，见另一戴着面罩的灵体匆忙来到审判者中间，跟身边的一个似乎比他层级高一些的灵体说了什么。会场里霎时间乱成一团。
景阳一反常态地收拾起笑容，神情认真又带着点矫饰的好奇，看向主审法司。
“今日的审判先暂停，请罪人回去。”
“慢着！”景阳制止了法司的离开，“你们也关了我好久了，从始至终没有给我一个说法。还知道我是谁吗？说关就关，说诬陷就诬陷，说审判就审判。你们法司是不是想凌驾太阳神之上，做灵界的主了！”
景阳的话一声比一声更加肃穆威严。会场里无论是法司还是前来旁听的灵体都已经微微颔首表达尊敬，一片寂静无声。
“。。。”法司仍是沉默，似乎他们不具备处理流程以外状况的能力。景阳等得很不耐烦，看向人群中的红月。
红月心领神会，淹没在人群中的她首先出声，“放人！放了景阳！放了太阳灵！”周围的其他灵体有与景阳相熟的太阳灵，有曾受过他雨露恩惠的。甚至还有一头长相似人间骆驼的灵体发出一阵怪异的嚎叫。
“放人！”
“放了太阳灵！”
“放了...”
会堂中声音此起彼伏，法司仍是没有任何动作。如果有人类误入会堂，见到此般场景，大概会觉得面前这群戴黑面罩的是雕塑。
“安静。”这一声同样来自于人群，不比法司的声音大，但却更加浑厚，充满了时间的厚重感。是长老在讲话。
旁观者们自发地为长老让出一条道路。
“大家请安静。”长老只对众人说了一句话，随后便转向主审的法司，不知道说了还是做了一些什么。那主审的法司好像重新被赋予了生命一般。
“鉴于对太阳灵——景阳的审判没有确切证据，现决定释放景阳。”
“慢着，”红月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景阳的话，笑容僵在脸上。只听景阳继续说道：“你说抓就抓，说放就放，是把灵界当成你自己家了吗？”
法司的人来不及反应，被景阳连珠一样的语言堵得哑口无言。
“当初金乌大人设置法司，目的是监督灵体们的行为，不至于再次出现凡人射日的惨剧。但如今...我看法司的大人们是忘记自己的职责了。多少灵体下界扰乱人间，你们非但没有发现及时将他们带回灵界，反而诬陷我这么一个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心系人灵两界安危的太阳灵！你们...”
红月听着景阳在大庭广众面前发表他慷慨激昂的演讲，一边忍俊不禁着，一边在心中狐疑，不懂景阳他究竟想干什么，竟隐约泛起了隐隐的不安感。
景阳还在继续说着，并且眼神开始瞟向红月，“...你们可能当得起当年小金乌的托付，可堪得上‘尽职’两个字？”
“景阳，那你现下是想干什么？”长老也蹙起了眉头，不确定会发生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想罢了法司。既无用，那便无需留着。”
景阳此话一出，会场开始弥漫起嘈杂的声音，每个灵体都在小心翼翼地讨论着，生怕自己的声音传到自己周身以外的地方去。
红月的眼神终于与景阳对上了，她以质问又担忧的表情面对景阳，似乎在问：“你究竟想干什么？”
景阳没有回应红月的目光，自顾自地说着，“长老，您可有异议？”
长老看了看身边的法司，望了望对面的景阳，“没有。”
“罢了法司...”一开始还只是微小的声音从一片嘈杂中凸显出来，很快这声音就趋于整齐和统一。
“罢法司！”
“罢法司！”
“罢法司！”
“那谁来监管人界和灵界的缝隙？”法司众人中有声音响起。
“是呀，如果法司不在了，谁来处理人灵两界的纷争呢？”这一次的声音是从旁听者中响起的。
众人听后纷纷把目光转向景阳，像是他已经成为了一锤定音的领袖一样。
“单向关闭灵界通往人间的通道，使灵体永远生活在灵域，去不了人间。即可。”景阳说。
听到这里，红月第一个想到的人竟然是灵魂已经破碎不堪的向欣。
“但是，为什么要这样做？”人群中发出理所应当的提问。
“为什么？因为以我们的特殊去凌驾于凡人之上，这本身就有违天道，违天道则天理不容。难道你们没有发现人类已经越来越强大？他们运用偶然获得的灵域技法或者能力，轻而易举地在人间呼风唤雨。”
听到这些话，法司众人开始有了反应。他们虽然没能发现翳阳的阴谋，但对于景阳说出的事实深有体会。
“他们如今能敬神敬灵，他日青出于蓝就能倒神灭灵。”景阳说完之后短暂地停顿了一会，“难道这还不足以让为我们害怕吗？想想曾经的灵域，想想小金乌那九个哥哥吧。”
“如果我们不阻断灵域和人间的联络，那九个金乌的下场就是我们的下场！”景阳终于发表完了他的演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但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红月。
景阳知道红月在人间的这几年非常开心，因此一直没能下决心告诉红月他的打算。如此决定，就算是断了红月与人间的联系。景阳虽然不忍，但考虑到更长远的未来，灵域与人间隔离开也是必然。
景阳觉得，自己多多少少还是受到了翳阳的影响。当天那个湮魂锥，如果不小心湮灭的是红月...那是景阳连想象都会感到战栗的场景。
而只要红月和他依然能够呼吸、活动，即便这个决定会让红月不理解，甚至她可能再次逃离自己的身边八百年都无妨。
只要她存在，景阳就能感到心安。
会场上窸窸窣窣的讨论声终于停止了。
“我今天不是来与你们讨论的，这是我代表太阳灵做出的决定。如果说灵域不需要太阳灵，那么尽可以无视我的决定，合力湮灭我的权力。但是如今，灵域、人间都仍然需要依靠我，依靠太阳灵的力量来维系。”
“长老，有劳。”景阳最终对长老说了这样一句话之后就负手面向了红月站立，目光看似坚定，背后的手指却被捏得发白。
长老露出慈祥的笑容，最终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
一场闹剧结束。
每一个灵体离开会场后都去寻找自己曾经使用过的秘密通道，但他们一个也没有再见到。
景阳在人群中焦急地寻找红月，终于穿越熙熙攘攘的灵体们，面对面与她眼神交汇。他缓步移动过去，刚欲开口。
“你舍得吗？”红月率先开口，从语气上分辨不出什么。
“？”景阳迟疑。
“舍得狐翎吗？”
闻言，景阳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迎上红月的手，笑了。
————结局————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结局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