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灵之间》九三三七

66、狐翎的旧交

　　翳阳没有直接回昆仑，他一路北上，几乎来到人间的边界。此处虽黄沙狂卷，遍地萧条，却有故人在。

　　他一共离开过灵域两次，一次是协伴出游，一次是永不回头。而第二次离开是临时的决心，冲动行事没有准备后路。

　　当时，多亏了这位故人的照拂才使翳阳在人界能够潜心筹谋，将一颗厌烦的种子最终培养为称霸的野心。

　　现在大厦将倾，这好消息自然要告知故人，一同庆祝。

　　“稀客呀~”狐翎的声音九曲十八弯，勾勾绕绕能够摄人的心魄。

　　“我还以为你真打算一个人在荒漠里风沙埋骨了呢。”翳阳注意到屋里有个半大的男孩。

　　“他呀，是别人还我的债。”狐翎蹲在男孩身边去揉他的头发。

　　“姐姐，他是谁呀？”男孩开口。

　　“他是...一位故人。”狐翎说完，旋即站起来面对翳阳，“说吧，你来做什么？”

　　“跟你分享我的成就呀，宣布一个即将到来的好消息。”翳阳难掩激动。

　　“我躲躲藏藏了那么多年，终于找到机会能站在阳光下，彻底离开那个恶臭的灵域，在人间称霸一方。”

　　“当初我见你孤身一人，没什么人间的经验才庇佑了你一时。没想到，你的野心倒是不小。”狐翎一身慵懒地靠在椅子上，举手投足永远魅惑着、一副勾引人的样子。

　　翳阳见状，凑近了一些。

　　“还不都是被灵域给逼的。我也想安分守己不惹是非......不知是老天见不得我顺遂，还是说为了故意考验我。一定要让我痛失伙伴，要我提前看清楚灵域的嘴脸和这人间弱肉强食的真相。”翳阳边说着边向狐翎靠得更近些。

　　“然后呢？你说的成就，是覆灭了灵域还是称霸这人间呀？啊哈哈哈哈哈”狐翎可能是带着不屑，也可能她对外头的事情统一都是这么一副不恭的样子。

　　说着话的过程中，翳阳已经来到了狐翎的身边。他靠上去，伸手勾住狐翎的下巴，将她抱在怀里，“我很快就能拥有这江湖的至高地位了，到时，你与我，做伴可好？”

　　“放手！”她躲开翳阳的手，语气并不友善。

　　“怎么，你就打算孤零零地在这荒芜之地待下去不成？”

　　“不是一个人。”狐翎看向在一旁玩耍的男孩，眼神温柔似水，眼底漾着余波。

　　“我倒要看看他是个什么东西。”翳阳用法术去探男孩的底，“原来也是个灵体。我说，你是有照顾弱小灵体的癖好吗？”

　　话还没说完，翳阳感觉不对劲，“这是...日系...景阳？”

　　他收了神通，瞪圆了眼睛问狐翎，“怎么会是景阳？”

　　“呦~我都忘了，你也是太阳族系的灵体。”

　　“回答我，为什么他的灵息会跟景阳一模一样？”翳阳才刚刚跟景阳交过手，这半大的孩子不可能是景阳。

　　“都说了，是还给我的债。”

　　“景阳的债？”翳阳感到意外，“你跟景阳还有一腿？”

　　“众所周知，他在玄灵日时打伤了一众灵体，带走被欺侮的红月。此后两人便没有回过灵域，你与他是怎么瓜葛上的？”

　　“跟你有什么关系？”狐翎换了个姿势坐着，摆弄着手指。

　　“呵呵...原来如此，我还奇怪那时你不告而别是为什么，原来同样是为了这个出生就带着加冕的继承人啊。你与灵域那些散发着恶臭的攀附者有什么两样。”

　　狐翎停止了摆弄手指的动作，眼神看向前方的某处，放空了一样。

　　她自尾随着景阳和红月下来凡间已有千年光景，几百年前才终于被景阳看在眼里过那么几天。上一次见到景阳，也是冷冰冰的，心里只想着他的红月。

　　若是可以，即便被唾弃着，她也是想跟他在一处的，为奴为婢，甘之如饴。

　　“够了。”狐翎先是严肃着语气，随即恢复了惯常的样子，“我们两个，说到底都是不愿回去。你厌弃那，我没有留恋。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那他...”翳阳对眼前这个几乎与景阳一模一样，难分真假的灵体有诸多疑虑，不问清楚难以心安。

　　“是景阳的一丝灵蕊，被我用灵力喂大的。”

　　“你竟...”翳阳有些吃惊，他没想到狐翎对景阳动情到如此。

　　“待我功成之时，会再来问你一次。如果你想，可以在之前我们相依为命过的地方安定下来。灵域，不回又如何！”

　　翳阳没有等着狐翎的反应，说完就离开了。他搞不清楚自己心中的感觉，有一些失落，自己却辨不清楚为何。还有一些不安，本来的计划只是称霸江湖、不再任人宰割，如今机会被放在眼前，那要不要顺便也搅动搅动灵域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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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大全吃着饭回答云姝的诘问。

　　“没有？”云姝看大全生得老实，没想到撒起慌来的信念感也很强，“你可是向法门修士泄露过你主家的消息？”

　　“……他说少爷新请来的谋士是他的故交，只让我留意他们去了哪里。”大全猜测云姝指的可能是这事。

　　“他，是谁？”紫玉接着云姝姐姐的话问下去。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若有消息了如何向他报告？”云姝觉得这个大全实在憨傻。

　　云姝的语气上咄咄逼人了些，引得紫玉不得不去按着她的手安抚。

　　“他给我留了两只信鸽，就养在外面林子里。他说交给信鸽，它们自然会把消息传给他。”

　　“怪不得。我原本找不到传信去昆仑的方式，还想说现学一个可以传信给你的法术呢。后来，偶然发现了林子里飞的信鸽，发现它们被标记了是昆仑的方向。”

　　“妹妹，那你也很冒险呀。万一接到消息的人不是我，你的位置不就泄露了？”云姝眉头皱到一起，她早已看出了大全是憨的，却没想到原本聪颖的紫玉妹妹与之相处久了，脑筋也不灵光。

　　“我当时只想找你，就没想那么多。”紫玉反应过来也有些心虚，“那这消息可有被别人看到？”

　　“那倒没有，信鸽到了昆仑就好像认人了似的，直直地飞来我这。”云姝回想，才意识到信鸽应是被做了手脚，用了术法。“可能真的会认人吧，不然翳阳跟外面的沟通怎么能保证不被外人知道。”

　　“信鸽也能传消息给你？你跟那人是一边的？那你也认识我们少爷的谋士吗？”大全总算是有点推理的能力。

　　“冷家的谋士？谋什么？”云姝只拣了自己关注的来问，而后才回答大全的疑惑。“哦哦，我只是也在昆仑，跟他并不熟悉。”

　　“少爷叫他师父，跟着他去修行。那修行的地方可怕得很。我们跟到那里时，少爷说不想继续跟的可以回来。我想着紫玉和囡囡，就回来了。”大全说着说着就又回到了自己。

　　“你可知道他叫什么？”云姝稍微起了兴致。

　　“听少爷叫他景阳，有时候也叫高人。”

　　“你听说过这号人物？”紫玉问云姝，却见云姝摇头。

　　“那你记得他的样子吗？” 不知为何，紫玉想到了之前来讨水吃的男子，
　　她问大全。

　　“长头发，好长好长。手里经常攥着两个石球。”大全只记得自己的累，没有关注太多特征。

　　“石球...”紫玉回忆着见到的景阳，对不上，景阳当时拿的是扇子。

　　“怎么？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吗？”云姝想起紫玉之前提过那个可能是法门的修士。

　　“不是，那个人手里是扇子。”

　　“害...手里把玩的东西可以以换嘛。还有别的特征吗？”云姝在同时问紫玉和大全。

　　“不记得了。”

　　“我也不记得了。”

　　“唉...怪我没有学那窥探记忆的法术，不然直接看看就知道了。”云姝有些懊恼，原本是不知道那闲得发慌的法术有什么用处才没修习的，却是用到方知晚。

　　“没事没事，是不是同一个人也不影响咱过日子。”紫玉安慰云姝。

　　云姝抿着嘴唇不做声，然后不慌不忙地说出自己的推测。

　　“假设是同一个人的话。就是翳阳让大全盯着那人，然后将他的行踪报给自己；结果那人发觉大全将他的行踪泄露了，所以来找你问话。”

　　“他来过？”大全才清楚为什么急着叫自己回来，原来是有生人来过。

　　“嗯嗯，只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搬家吧。”云姝说得斩钉截铁。

　　大全和紫玉同时看向她。

　　“以防万一，搬家吧。”云姝看向紫玉又重复了一遍，暗示她记得毒法两门的事态。“为了囡囡的平安也得离开这，找一个谁都找不到你们的地方。”

　　“可...”大全不明就里有些犹豫。

　　“官人...”紫玉一只手握着大全的手，看看囡囡，又看向大全。

　　“好，你说搬就搬。你说搬到哪就搬到哪。”

　　“那之后，你还给翳阳...就那个人传过消息吗？”云姝问。

　　“没有，他只要我关注那长发男，之后没再找过我。”

　　“那就好。明日我去帮你们看看，把家安在哪里比较合适，可不能再住在这样的荒郊野外了。”

　　“姐姐，我不想有太多人...”

　　“我知道~要少人清净的地方。你放心，我上去一看就能找到。”云姝和紫玉好像在对暗号。

　　“上去...上哪？”大全再一次不明所以。

　　“没什么，吃饭吧。”紫玉说。

　　云姝看着紫玉她们一家三口和谐的样子，突然感觉这样憨憨的大全也挺好。人心不复杂，世事便会简单；人心若如鬼域，人间亦如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