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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起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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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芜回想起父亲曾对这个传说的分析,应该是茸狎通过什么方式将男子的血液融入到了女子的血液,之后男子便可共享女子的生命。
共生蛊演变到现在,已经不需要那么珍贵的灵兽在其中发挥作用。后人一般用血蜮也能够偶然实现连接,只是共生与否十分看重双方的心念。
因此,虽然想起了法门,冷芜还是不能保证可以与这个宿未谋面的孩子连接上,然后,暂时把他的苦痛转移给自己。
但是,冷芜从小就表现出了非凡的冒险精神,况且今日实际上已经冒了很多险,也不差在这一个了。
冷芜坚定了信念,但得确保这个共生的连接是单向,自己虽是十分想救他,但也没有到要拿生命去冒险的程度。
他交代了得力的手下去周围岩壁上寻找血蜮。然后安抚着正在忍受痛苦的小孩,冷芜叫来等在一旁的苍耳子,“来,过来。”
苍耳子面对冷芜很是开心,手里攥着他披风上的布带走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冷芜问。
“从前哥哥们叫我‘小弟’,来了这里,他们叫我...”苍耳子此刻还没有得到自己的这个名字。
“好了,”冷芜打断了苍耳子的回答,他知道熊家的人都叫他什么。“那我也先叫你小弟吧,名字这个东西可不能随便给。”
小小只的苍耳子还不能懂冷芜的意思。只见他在笑,便觉得好,怎么都好。
“小弟,我正在想办法救他,需要你帮我安抚他,让他不要担心。”冷芜说。
“好。”苍耳子伸手抓住受伤孩子的手,轻轻地抚摸安慰着。
过了一会儿,冷芜的手下带血蜮回来,“少爷,只找到白色的血蜮,不算上品。能用吗?”
“试试吧。”冷芜说完,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刀。
在即将刺破自己前,开口对手下人说,“万一等下我有什么不适,记得赶快带这里所有人回府。我已经派人回去通信,请家里备下最好的大夫和疗伤药了。”
“好的少爷,你放心。老爷派我们来就是支持你的,你可以自由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冷芜点头,随后刺破了自己的手,挤出些血液来喂养血蜮。待它们通体变红后,他又在小孩的心尖处割了一刀,将血蜮都放在伤口周围。
血蜮这个品种,嗜血又贪婪。有血的地方就有它们,而且吸食无度。只要有足够的鲜血供应,它们甚至会撑爆自己。也因为这一特征,很多人会用它来清理毒血,治病救人。也有人会用大量的血蜮来行刑。
小孩身上的血蜮瞬间钻进伤口中,在一旁的苍耳子看得惊心动魄,但他相信冷芜并不是在做坏事,因此没有言语,反而更加用力地攥紧小孩的手。
身体表面已经看不见血蜮之后,冷芜又等待了一小会儿,然后不出声地默念了些什么。
运用蛊术是需要一定法力的。但是具体的法令,冷芜记得不真切了。所以,完全是抱着赌博的心态在试。
念过之后,也没感觉到发生了什么变化,正当他有点灰心的时候,突然感到从身体里传来巨大的疼痛,五脏六腑都要裂开一样。
“这个孩子...难道就一直这样忍着吗...”冷芜被扎实的疼痛震惊了。
他痛得弯下了腰,苍耳子正握着的受伤小孩的手突然放松了,加之冷芜这突如其来的反应,苍耳子已经明白了大概。他赶紧冲过来扶住要倒下的冷芜,关切地望着他。
面对苍耳子,冷芜不想让他担心,艰难地挤出一个笑脸,实则比哭还难看。
刚刚受了少爷交代的小厮迅速反应,带上山洞中的一行人,背起痛苦的少年和受伤的孩子火速回府。
冷芜回到家中就被冷老爷子强制切断了和那孩子之间的共生连接,老爷一边帮忙缓解疼痛,一边心疼地抱怨,“这个傻孩子”。
之后孩子们都有郎中照顾,老爷照顾着冷芜。虽然与孩子们对比,冷芜确实是个大哥哥,但说到底也只是个孩子。身体的损伤需要格外注意,以防留下什么隐患。
有大概半个月的时间,冷老爷子都不许他出房门去看那些孩子,只说了都没事,不让他担心。
冷芜这孩子生性善良,从前能力不足的时候还只是救一些小动物。长大了,有主意了,竟然已经开始想办法救人,冷老爷不知是该欣慰还是忧心呀…
这段时间里,苍耳子跟着一行的几个孩子都在冷家修养。但是管事的老头子严厉,整日叨叨着冷府不养闲人。因此这些孩子修养得也不十分安生,会时不时地被指派去帮忙做做杂事。
说起来,人性真是复杂,困苦的时候期待着有一碗热汤便好,身处地狱时也宁可与魔鬼交易一时的欢愉。但是回到舒适以后,那些曾经愿意舍弃一切去交换的东西渐渐被认为成理所应当。除了苍耳子,其他孩子渐渐对冷宅的生活表现出百无聊赖。
“少爷,你打算拿那些孩子怎么办呀?“那个帮着完成计划的小厮问冷芜,同时递上了擦脸的热毛巾。
“...我...,嗯…还是问问他们自己吧。”冷芜略有思索。
冷芜接过毛巾起身,身体的疼痛已经恢复了大半,到现在还没有出门全因为爹爹的交代。
“爹不让我出去,你帮我把那几个孩子叫进来吧。”冷芜说。
“是。”
过了一阵,门外出现响动。手下带着近十个孩子从门口进来。不同于在熊家,孩子们现在都穿着合身的衣服,头发也都梳理整齐。冷芜一时间认不出人群中的谁是谁,直到苍耳子抬眼迎上冷芜的目光。
冷芜浅浅地笑了,让自己端坐起来,准备对孩子们说话。
“大家现在对于熊祖来说已经是死人,因此不用担心他...呃…”冷芜不知该如何形容他们从前的生活。“日后,你们有什么打算?”
孩子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安静了半晌也没有人答话。
“如果尚记得家门,尚有归处的,我不会拦着你们离开。若无家可归无处可去,我也可容你作为冷家的劳力,只是,冷家有冷家的规矩,你们日后的生活不会由我来安排。”冷芜说道。
“我想回家。”
“我也想回家。”
......
“我也想回家。”
众人看向这个最后讲话的孩子.大家心里都知道,他已经没有家了,原本就是被熊祖从街边捡回去的,这样说只是在为离开找借口。最在冷家待不下去的就是他了,整日嫌这恶那,对于交给的简单活计也怨声不断。
“好,去阿叔那里领一份盘缠,便各自离开吧。日后认真读书,习得一技之长,不要再被人随意欺凌。”冷芜说。
众人相继离去,房内只剩苍耳子和那个受伤的小孩。
“你们...”冷芜本想问他们为何不走,但转念一想,不愿勾起他们不好的回忆,便问道,“你们要留下吗?”
“嗯。”两人同时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冷芜记得苍耳子是没有名字的,现下在问另一个孩子。
“我叫雨樵。”
“既然你想留下,日后就叫冷雨樵如何?”冷芜问。
“好。小的从此就叫冷雨樵。”小孩十分伶俐懂事。
“你先去找阿叔吧,让他先安排轻巧些的差事给你,伤势还需要时间恢复呢。”冷芜对什么都记的清楚。
雨樵离开后,冷芜看向苍耳子,“你也不回家吗?我记得,你曾说过有哥哥的。”
“我...我想跟着你...”苍耳子坦言。
冷芜怔住,随后浅浅地一笑。
“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吧。”冷芜稍微思索了下,说到“叫你苍耳子可好? ”
“苍耳子? ”
“苍耳子是一味药材,长了一身的刺,却是止痛的良药。 ”冷芜说。
“为什么我不姓冷?”
冷芜一时语塞,家里规矩严苛,给下人起一个这样的名字确是会被阿叔垢病,日后也不知该怎么跟爹爹交代。
但是,看着眼前这孩子,冷芜的脑中就会闪现出苍耳子的样子。那一棵棵长在路边的普通小草,枝头上结着生人勿近的果实,只有熟识的人才能领会、利用它的价值。
“呃,没关系的,也不是非要带着家姓,是不是?”冷芜说话的时候看向一旁的小厮,小厮躲避着眼神不敢答话。
两个人互相不给面子,房间里仅有苍耳子一个人不感到尴尬,他充满崇拜和期待地望着冷芜。这个大哥哥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呀。
此时他对少爷的了解还不够深入,还想象不到日后竟会由自己这个小几岁的弟弟去为他善后并收拾那许多的残局。
“不过即便不用家姓,也要去阿叔那里学规矩,这是必须的。”旁边的小厮提醒到。
冷芜看出了苍耳子的瑟缩,温柔地安慰“没关系的,要是受委屈了就来找我。”说着用手揉了揉苍耳子柔软的头发。
苍耳子已经没有其他奢求,只在这里,看着他,便能让他甘愿做任何事情。他是苍耳子的向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