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令》豆沙包、

4、第三章

　　进了屋内，韩子墨掩上门。谢露衣自知躲不过今日了，于是坐在桌旁，等着萧澈开口。萧澈环顾四周，没有太多的摆设，一张床，一张桌子，两张椅子摆在一起架着一把琴。如此窘迫的生活，萧澈觉得难以想象。

　　“你……你怎么会沦落到这地步？”萧澈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谢露衣没有出声。
　　“你中了红颜，”萧澈抓起谢露衣的手替她把脉，沉默半晌才开口，“连话也说不了了，是不是？”
　　见谢露衣低垂下头，萧澈觉得恼怒。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青花瓷瓶，拔掉软木塞倒出一粒青色的药丸塞到谢露衣嘴里，“服下解药，回到摘星楼我再替你解去身上的余毒。”
　　谢露衣服下解药后却依然沉默无言，双手紧紧的揪着自己的衣角。
　　“这么多年不见，你就没有什么要对师兄说的么，师妹？”萧澈见她此状也只好软声软语的问道，“不谈谈那八皇子如何负心？”
　　谢露衣闻言猛地抬起头来，哀求似的看着萧澈，“师兄，我们不谈他好不好……”
　　“听说八皇子日子可是过得很潇洒呢，日日到那月楼去寻欢作乐，却留你一人在此徒然伤哀？”萧澈信口胡诌，语气充满讽刺之意，眸子紧紧盯着谢露衣。
　　“别说了，师兄，求你！”泪从谢露衣脸上淌下来，她的身子颤抖得更加厉害，寂静的房间里只听到她的啜泣声。
　　“别哭了……”萧澈叹息，伸手抹去谢露衣脸上的泪珠，“露衣，和我回去吧。”
　　“……师兄你知道我有多爱他吗？他怎么可以这样？”谢露衣扑到萧澈怀里放声大哭。萧澈轻轻拍着她的背，转头对沈文轩说，“文轩，你下楼去雇一辆马车，”又低头轻轻哄着谢露衣，“乖，我们先回去，回去再说好吗？”

　　将谢露衣从红袖居里赎出来，萧澈扶着谢露衣上了马车，对韩子墨说，“去月楼。”放下车帘，萧澈怜爱的看着谢露衣，“露衣，别再哭了，可是会变丑的哦。”
　　谢露衣靠在萧澈怀里，抽抽噎噎，“师兄，师兄，对不起，我没有听你的话……我是自讨苦吃……”
　　“你当年怎么就走了呢……我一直在找你，子墨告诉我有一段时间你和八皇子在一起，后来就离开了……是怎么回事？”
　　“我……我喜欢上了他……”谢露衣手捂住脸，“我对他那么好……他怎么可以那样对我……”
　　萧澈沉默。
　　年幼的时候，他就认了谢露衣做师妹。彼时的谢露衣，脸圆圆鼓鼓的，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让她显得愈发可爱。她喜欢跟在萧澈身后用软软的童音叫“师兄”，两人习武之后总到后山上的湖里捉鱼烤来吃。在萧澈心里，已经是把谢露衣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一般疼爱了，如今见她如此落魄，心中万分苦涩。
　　“慢慢讲，讲出来就好了，一切都过去了。”萧澈轻轻抚摩着谢露衣的如瀑的长发，视线却别到一边不忍看。
　　谢露衣断断续续的诉说这几年来的事情。

　　“我喜欢他，他也说了会对我好的……我知道他八皇子的身份我配不上……但爱上了就是爱上了……他要利用我我也是心甘情愿……”

　　“我替他杀人，替他夺取情报，他病了也是我在一旁照顾……我只是想着他能给我一点点温暖我就很幸福了……我也不指望他喜欢我爱上我……可是他怎么能在利用完我之后还要逼我喝下毒药、毒哑我、封住我一身武功？！”

　　“不是说天道酬勤吗？我这么努力的帮助他……我只是希望他对我好啊……这有错吗？师兄，你告诉我，我这样做错了吗？”谢露衣自萧澈怀里抬头，一双泪眸直视萧澈，似是要从他那里找出答案不可。
　　“你错的太离谱了！”萧澈听闻，怒不可遏，挥掌狠狠地扇了谢露衣一记耳光，言语犹如出鞘的剑一般锋利，“师妹，你怎么那么贱？别人不屑你你还掏心掏肺对她好，你这不是下贱是什么？为了一个男人就哭成泪人，你原本那身傲骨去了哪里？”
　　谢露衣捂住自己的脸呆呆的的看着萧澈，泪在眼眶里打转，却终于没有流下来。半晌，谢露衣开始大笑，几近癫狂，“是啊，师兄你说对了，我怎么那么贱呢！”
　　她用衣袖擦擦眼睛，眸中由原本的黯淡转为逼人的灵动，“师兄一语惊醒梦中人，露衣在此谢过师兄的责骂。”
　　见她恢复光彩，萧澈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你明白就好，师兄见你如此憔悴，又不肯清醒，只好狠狠骂了你。脸还痛么？”伸手轻轻抚上谢露衣的脸。
　　车外的韩子墨和沈文轩听完，无不动容。看得最清楚的永远都是萧澈，要是这件事发生在自身身上，沈文轩断然会毅然提刀替谢露衣砍了那负心人的人头不可，而韩子墨会和谢露衣隐居起来，从此不问世事。如此看来，萧澈还是看得最为透彻。

　　暗门，亦就是月楼。表面上是青楼，背地里却是一个庞大的情报组织。暗门隶属摘星楼，随着摘星楼在江湖的崛起，暗门也日益强大，渐渐成为江湖最著名的情报地点。
　　来到月楼，谢露衣眼睛还是红肿，脸上却已经恢复了笑意，萧澈也下了马车，和韩子墨沈文轩站在一起。
　　一幢高大的楼，分为四层，二层和三层的正中央挂着一块牌匾，上书“月楼”二字，笔墨狂放，没有一派忸怩的女子气息。
　　站在门口便可以听到里面传来的悠悠琴声，歌女在里面放声歌唱，唱的曲子也不是那些下里巴人。
　　一行人从侧门进去，来到月楼后的院落。月楼也是可以留宿，但是却只允许诗酒言欢，不是作那下流之事。院落分为正院和侧院。正院又有别名碧霞院，一直空置，旁人红了眼睛挤破脑袋却也没有资格入住。
　　萧澈一行人来到碧霞院，早有下人整理了卧房，他们只要入住即可。谢露衣大哭了一场，觉得疲累，便回房睡下。萧澈替她点上安眠的熏香后便掩上门离开了。

　　今夜月色如水，墨色的天空看不见星光。萧澈刚走了几步便撞到一个人，后退几步借着走廊里挂着的灯笼昏暗的光才看清来人。
　　“这么晚怎么不睡？”萧澈微微一笑，和她并肩来到院子里。

　　月光倾泻两人一身。

　　“楼主，您难得来这里一次还戴人皮面具，属下很伤心。”那女子嘟起小嘴可怜巴巴的看着萧澈，“楼主，您就脱下面具让属下看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