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的青学》迩旬

46、第四十五个不思议

　　桃城武万万没有想到，前几天他还陪着越前龙马，跟踪森岛苍阳和影山茂夫的约会——虽然后来发现并不是约会，而今天跟踪越前龙马和龙崎樱乃的（疑似）约会时，竟然又撞上了同样在跟踪的森岛苍阳。

　　救命啊！好尴尬啊！你们俩怎么回事啊！禁止套娃！！

　　好在森岛苍阳并不知道自己曾经被跟踪过，桃城武还能稍微维持一点身为前辈的体面。
　　“好…好巧啊……”他干笑着，压低声音，朝她们打了声招呼。

　　在短短的时间内，经历了跟踪被发现的震惊、遇到熟人的慌张、意识到对方也在跟踪的不可置信、反应过来他们跟自己是对家的内心警铃大作等一系列心理活动之后，绿间真树对桃城武与网球部一年级三人组怒目而视。
　　“阿桃前辈！”她痛心疾首道，“我还以为你是站在苍阳这一边的！”

　　桃城武面露尴尬，眼神飘忽：“我本来也是……”他话音一顿，飞快地瞥了前面的越前龙马一眼，灵机一动，理直气壮道，“——我当然是站在越前这一边的！”

　　……墙头草！！
　　绿间真树愤懑地瞪着他，却也无可奈何。

　　森岛苍阳蹲在绿化带的灌木丛后面，有点发呆。

　　高尾和纱轻轻碰了碰她，关心道：“你没事吧？”

　　森岛苍阳摇摇头。

　　没事啊，应该没事吧？
　　她从以前就一直不擅长揣摩别人的真心，怎么现在连自己的情感都弄不清楚了……

　　当看到龙崎樱乃跟越前龙马站在一起的时候，当听见绿间真树说他们在约会的时候，森岛苍阳有一瞬在想——要是她消失就好了。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明明龙崎樱乃什么都没有做，她却这样诅咒对方，实在太过分了。

　　森岛苍阳讨厌这样的自己，她不想再跟下去了，她害怕自己还会冒出更多肮脏的念头，使她又变得和过去一样令人厌恶。

　　“……我们回去吧。”森岛苍阳轻声道，扯了扯还在跟桃城武对峙的绿间真树的衣角。

　　“啊？？”绿间真树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来，看见她略显落寞的表情，又憋了回去，只是劝慰道，“不，他们也不一定在约会啊，你看他俩隔那么远，哪里像是在约会了……”

　　森岛苍阳再次摇头，坚定道：“我们回去吧。”

　　绿间真树看了一眼已经走远、拐进了一条有着很多网球用品商店的街道的越前龙马，还是很不甘心地嘟囔着：“跑到这种地方来……肯定不是约会……”

　　“不是这个问题，”森岛苍阳打断她，一扫刚才的低落情绪，义正言辞道，“跟踪，是犯法的！”

　　这一瞬间，绿间真树仿佛看见一束正道的光，照在了她头上。
　　……不愧是警察的女儿！！思想觉悟就是不一样！

　　“你说得对！”绿间真树握住她的手，眉毛一竖，用力点头，“怎么能跟踪别人呢！”她斜了桃城武一眼，故意扬高了声音，“——正经人谁跟踪啊！”

　　已经组织且参与了两场跟踪的桃城武有被内涵到，心虚地咳嗽一声。

　　三个女生说走就走，真的就这样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加藤胜郎收回目光，担忧地与水野胜雄对视一眼，一同望向桃城武：“我们不走吗……？”

　　“当然不走啊！”桃城武不以为然道。

　　堀尾聪史睁大了眼睛：“可是森岛说跟踪是犯法的……！”

　　“怕什么！”桃城武回过头，好笑地看着他们，“越前又不会告你们。”

　　一年级三人组：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这件事就像一首无足轻重的小插曲，并没有对森岛苍阳三人的休息日引起多大波澜。
　　在高尾和纱的执意坚持下，她们还是去了一趟电玩城。

　　高尾和纱的手伤着，像射击、赛车、太鼓等很多游戏都需要双手操作，她都只能在一旁看着，却毫无怨言。
　　她和绿间真树都默契地不提起越前龙马的话题。

　　森岛苍阳倒玩得很开心，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在测试力量机一拳五百，极速摩托连续第一，枪击游戏百发百中之后，她被人宣战了。

　　扬言要挑战她的是个小学生，自称“豪指春雄”，态度傲慢又兴奋。
　　“你会打街机吗？”他发出邀请。

　　森岛苍阳不明就里，却也没有拒绝，跟着他坐到了一台街机旁。

　　因为森岛苍阳从未接触过街机游戏，《拳皇》的第一盘是指导赛。
　　矢口春雄给她讲解了一番角色与操作，森岛苍阳领悟力很强，很快便上手了。

　　第二盘，正式对战。
　　矢口春雄一改之前的温和作风，打法那叫一个暴烈，森岛苍阳根本无力招架，没多久就败下阵来。

　　原本抱着随便玩玩念头的森岛苍阳，反倒被激起了好胜心，招呼他继续。
　　没想到这个小学生还真是强到离谱，森岛苍阳一盘没赢，不甘心地咬了咬牙。

　　“再来……！”她往旁边篮子里拿游戏币，却发现已经空了。
　　森岛苍阳一愣，回头看见绿间真树和高尾和纱都摊了摊手，露出无奈的笑容。

　　……这游戏好上头啊……
　　明明是一起来的，她们两个都没怎么玩，她却把游戏币都用光了，森岛苍阳深刻反省自己。

　　这时，有人在她肩膀上点了点。
　　她回过头，是一个跟矢口春雄差不多大的女孩子。

　　森岛苍阳愣了愣：“你要玩吗？”

　　大野晶颔首。

　　“大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班上的优等生，矢口春雄很震惊，“你会玩吗？”

　　大野晶瞥他一眼，再次点点头。

　　森岛苍阳给她让位，走回绿间真树和高尾和纱身边，旁观他们开启新的一轮胜负。
　　令人惊讶的是，看起来文静乖巧的大野晶，竟然是个与矢口春雄不相上下的街机高手，她还尤其喜欢用冷门硬汉角色，操作干净利落，很快将矢口春雄打了个落花流水。

　　森岛苍阳和绿间真树在后面津津有味看着，给大野晶鼓掌。

　　矢口春雄不服输：“再来！”

　　绿间真树跟高尾和纱窃窃私语：“他们俩竟然认识！我的cp雷达动了！”

　　却被森岛苍阳听到了。
　　和绿间真树相处这么久，她已经习惯了她的说话方式，自然也知道cp指的是情侣。
　　她再次迷茫起来：“……这也是喜欢吗？”

　　绿间真树自知失言，抬手捂住了嘴巴。
　　高尾和纱白了她一眼，拉住森岛苍阳，将她拖到宽阔一点的地方。

　　“我乱说的！”绿间真树将双手举到脸侧，作投降状，“和纱知道的！我总是乱拉郎！”

　　高尾和纱肯定地点头。
　　这个森岛苍阳也知道，拉郎指的是将两个原本毫不相干的人凑成cp。

　　森岛苍阳更搞不懂了：“那你说的那种喜欢，到底是什么啊？”
　　妈妈对爸爸的喜欢是那种喜欢啊？她对越前龙马的感情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吗？看到他跟龙崎樱乃靠得很近会心里难受，也是因为喜欢吗？

　　绿间真树感觉自己头都大了，为什么明明她也是个单身狗，却要给别人科普“喜欢”这种东西啊？！
　　她斟酌了一下词句，决定接着之前聊到一半的话继续：“你之前说，如果我亲你一下，你觉得可以接受对吗？”

　　森岛苍阳想都没想，点点头。
　　爸爸妈妈也会亲她啊，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绿间真树哭笑不得：“那，如果是堀尾呢？如果他要亲你呢？”

　　森岛苍阳僵了一下，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浑身一抖，嫌弃地剧烈摇头。

　　绿间真树眼睛一亮，趁热打铁：“那越前呢？”

　　在她期待的注视下，森岛苍阳陷入了沉思。
　　良久，她纠结着一张脸，很是为难地摇了摇头：“也不太想……”

　　绿间真树崩溃了，扑进高尾和纱怀里，发出了哀嚎。
　　呜呜呜呜！！我的cp竟然be了……！！！

　　高尾和纱用还能自由行动的那只手安抚地拍拍她的后背，难得温柔道：“算啦，苍阳还是个孩子呢……”

　　森岛苍阳：？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好像被嘲讽了。

　　与两人分开之后，森岛苍阳回到家，还在想这件事情。
　　草草解决了晚饭，她牵着罗密欧，心不在焉地出门遛狗。

　　朋友跟恋人究竟有什么不同啊？
　　一直以来她都跟“那个世界”的居民打交道得多，小学的同学们，不是把她当做怪胎而欺负她，就是因为害怕而孤立她，能像这样跟看不见灵的人友好相处，已经是她格外珍惜的经历，什么朋友啊恋人啊，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之类的事。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越前龙马所住的寺庙附近。
　　还是被罗密欧欢快的狗叫声给唤醒的。

　　森岛苍阳抬起头，越前龙马正推开门，从寺庙里出来，对上她的目光，也愣了愣。

　　稍不留神，罗密欧又带着狗绳挣脱了她的手，撒开腿奔了出去。
　　它却没有直接奔向越前龙马，而是绕了个弯，从地上咬了个不知名物体，又高兴地奔了回来。

　　森岛苍阳定睛一看，它叼着的是颗网球，而越前龙马手里还握着网球拍，显然是出来捡球的。

　　罗密欧将网球送到她手里，讨好地摇着尾巴。
　　森岛苍阳刚奖励地摸了摸它的脑袋，一抬眼，越前龙马已经走到眼前了。

　　“……”
　　两人相顾无言。

　　“青少年——你还没找到球吗——动作也太慢了——”和服松垮赤着脚的越前南次郎也从门里出来，抱怨的话语在看清森岛苍阳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作为白天刚跟踪了自家儿子与另一个小姑娘的“约会”，还看到了这个小姑娘也同样短暂地跟踪过的老父亲，他绝对不想掺和这个修罗场。

　　“打扰了……”越前南次郎挠了挠头发，干笑两声，缓缓退回寺庙内，还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年轻人的问题就年轻人自己解决吧！大叔就不奉陪了！

　　关门声在静寂的黑夜中显得尤为响亮，森岛苍阳猛然醒神，才反应过来要将网球还给越前龙马。

　　“谢谢。”越前龙马接过网球，塞进口袋，又看了眼森岛苍阳一眼，觉得她好像有点奇怪。
　　他垂眼看着脚边吐着舌头哈气的罗密欧，明知故问：“你是出来遛狗的吗？”

　　“不是！”森岛苍阳下意识否认，说完自己也愣住了。

　　——她就是出来遛狗的啊！！
　　她懊恼地想锤自己的脑袋，可不知为什么，现在就是不想顺着越前龙马的话回答。

　　森岛苍阳弯腰捡起罗密欧的狗绳，动作故意放得很慢，大脑飞速运转，终于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借口：“……我要去神社把玉取回来。”
　　这也不算借口，因为觉得玉被下水道恶灵玷污了，她将玉送到了神尾神社，请浅野澄帮她用净水洗涤，净化了好几天，本来确实想着今天去神社取的，但发生了太多事，她一时忘了。

　　“你回去继续打网球吧！”她眉开眼笑，扭头就要走。

　　越前龙马眉头一皱，伸手拽住了她。
　　面对她回过头来瞬间收敛的笑容，他手指一僵，一点点松开了手。
　　“……我陪你去。”他抿紧了唇，见她目露讶异，又补充一句，“反正闲着。”

　　……你不是在跟你爸打网球吗？
　　森岛苍阳默默腹诽，终究还是没说出口，看着他快步走回寺庙，不多时又披了件外套，空出双手走了出来。

　　森岛苍阳第一次觉得跟越前龙马在一起的时间竟然如此难熬。
　　她沉默地牵着罗密欧，结果越走越快，可越前龙马总是能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边。

　　到了神社的长台阶底下，她把罗密欧的狗绳栓在树干上，两个人开始爬楼梯。
　　夜里的神社过于寂静，缺少了罗密欧夹在中间，两人独处，森岛苍阳实在憋不住了。

　　“今天我在街上看到你了！”森岛苍阳语速极快，跟连珠炮似的，“和龙崎在一起！”

　　越前龙马愣了一会儿，盯着她紧张的脸，忽然笑了。

　　森岛苍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有什么好笑的！”

　　越前龙马忍住笑意，目光灼灼地看她：“那你看到阿桃学长了吗？”

　　“看到了啊，他和堀尾还有——”话说到一半她才意识到自己不打自招了，赶紧捂住嘴，一抬头，果然对上了越前龙马笑意更甚的眼睛。

　　越前龙马的心情忽然变得极好，笑着调侃她：“森岛，你也跟踪我啊？”

　　“没有！”森岛苍阳恼羞成怒，矢口否认，“我就是偶然看到了！”
　　她深吸一口气，一步跨上好几个台阶，闷头往前冲。

　　越前龙马大步追上她，声音因为喘息而不太平稳。
　　“龙崎教练拜托我，”他说，“带她去修球拍。”

　　森岛苍阳的步子慢了下来：“……修球拍？”

　　越前龙马双手插兜，无奈地点点头：“嗯。”

　　森岛苍阳眨了眨眼睛，感觉郁结在心中的那一团气，莫名其妙地消散了。

　　她抿起唇角，绷着脸，也点点头：“…哦。”

　　越前龙马觉得森岛苍阳的心思实在好猜，解决了心里的事，她的兴致显而易见地高昂起来，热情地帮他舀水洗手，指导他神社参拜的礼仪，还替他扔了个五元硬币。

　　从前并不信神的越前龙马，还是第一次认真地进行参拜，他学着森岛苍阳的动作，摇铃，拍掌，闭眼祈愿。
　　可一时也没想到有什么值得拜托神明的愿望，只是随意许了个“身体健康”。

　　他睁开眼睛，森岛苍阳偏过头盯着他，双眼亮晶晶的。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她又变回平常那个森岛苍阳了，乐呵呵的，“我进去找澄，马上回来！”
　　说完，也不等越前龙马回应，她便一边喊着浅野澄的名字，一边小跑着冲向了神社的内殿。

　　越前龙马便留在拜殿前等着。

　　她说“马上”，倒真的是“马上”，没过多久，森岛苍阳就又小跑着出来了。

　　或许还是心有芥蒂，她不愿再将这块玉佩戴在距离心脏最近的位置，而是把红绳绕了几圈，当做手链挂在手腕上。
　　但玉石作为手链的吊坠还是大了点，随着她的跑动，一晃一晃。

　　越前龙马眼里的光也随之一晃一晃。

　　森岛苍阳奔到他面前，稍稍喘了口气，将一个红色的物体塞到他手里。
　　“这个给你！”她的笑容映着皎洁的月光，仿佛点亮了黑夜。

　　越前龙马略微一怔，垂下目光，落在掌心的红色御守上，用金线精致地绣着【胜守り】。

　　“是胜利御守！”她像之前越前龙马将玉塞进她手心那样，合拢他的手指，温热的掌心包裹住他的拳头，而她腕间坠着的玉石轻轻撞击着他的手背，冰冰凉凉，“有神使大人加持的！保佑你比赛胜利！”

　　越前龙马不禁莞尔，指尖发力，摩挲着御守上略微凸起的金线。
　　“谢谢。”他抬起眼睛，朝她笑了笑。

　　森岛苍阳还没放开他的手，她显然是紧张的，眉头微微蹙起，认真地望进他的眼睛。
　　虽然她依旧不太懂喜欢与喜欢的界限，但她清楚地知道，越前龙马对她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怎么了？”越前龙马隐隐有种预感，她会说出什么惊人的话。

　　森岛苍阳心里纠结，嗫嚅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
　　“……真树说，我对越前的喜欢不是对朋友的喜欢，其实我还是不太明白……”她有些语无伦次，只是将脑海中的话一骨碌全倒出来，“但是，能够认识越前，我觉得很幸运，我第一次遇到在同一个班级、还能听我抱怨‘那个世界’的朋友……”

　　“对我来说越前是特殊的！是唯一的！”她握住他拳头的手有些发抖，目光却毫无动摇，“我希望你开心，还希望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这跟朋友的喜欢有什么不同吗？”

　　越前龙马张了张嘴，想回答，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与她大眼瞪大眼，僵持了好一会儿，最终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抬起另一只手，掐住她柔软的脸颊肉，泄愤一般，扯年糕那样抖了抖。
　　什么话都让你说了，这种事情也是能当面问的吗？这让他怎么回答？？

　　被掐着脸，森岛苍阳的眼神还是茫然且无辜。
　　不仅如此，还放开了握住他的手。

　　越前龙马没脾气了：“……你会明白的。”
　　他也松开手，将御守放进口袋，又重新朝她伸出去。

　　森岛苍阳低头看了一眼他摊开的掌心，略加思索，犹豫着将自己的手搭上去。
　　没给她反悔的机会，越前龙马反握住她的手，就这样牵着她走出神社，穿过鸟居，迈下台阶。

　　森岛苍阳有点懵。
　　越前龙马比她快了两步，她始终站在高一些的台阶上，正好能平视他的后脑勺，他后颈窝并不乖顺的发梢翘着，随着走动跳跃着。

　　她的视线往下转移到两人交握的手上。
　　因为长年练习网球，越前龙马的手掌有不少的薄茧，掌心相贴，肌肤相蹭，她感受着这略显粗糙且炙热的触感，稍微有点痒痒的。

　　令她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越前龙马没有回头，也没有放手，反而将她不太安分的手握得更紧了。

　　——我会让你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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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飞一般的进展，四舍五入已经在一起了！
明天不更了……入V前最后一章！够肥吧！（捂着肝缓缓倒下）
保守估计，本文应该一百章左右吧，但我经常跳脱大纲，也说不准。
不会太长，也不倒V，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多多评论！！！
综漫小贴士√
※矢口春雄，大野晶：出自《高分少女》，一部围绕街机展开的狗粮番，超甜。
（我见缝插综漫的本事也是越来越纯熟了！）
上章的手速之王是——雨心！
2021.2.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