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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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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命,预测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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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试终于过去了,我懒洋洋的走在回家的小路上,整个人像脱了一层皮。那个四级轻松混过,六级以及格为目标,从来不在学业上拼命的我,竟然也有为了考试学得昏天暗地的时候。不过扒皮也有扒皮的好处,至少考卷上的字看起来不像天书了。这边的数学和我以前所学几乎是一样的,代数依然是十进制的进位方式,几何也有圆有方,程度不过我记忆中高中水平而已——没有微积分。文学考试相对来讲有些困难,我至今仍然无法区分这种语言的押韵,幸好这次考试并没有考押韵的内容,我算是逃过一劫。题目基本都认识,起码可以保证及格了——没错,我就是为了及格扒掉了一层皮。
御风城里的夜晚是我所熟悉的城市夜空,黯淡的星空伴着闪烁的霓虹,走在小巷里,我不禁怀念起了在乡下的数月生活。
咦?前方的巷北转角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算命摊,我走过这条路很多次了,还是第一次见到有算命摊。话说,在这种科技发达的地区真的会有人跑去算命么?更何况现在算命摊后面坐的是一个看上去比我还小的黑发蓝眼少年,一身便装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u=他这种年纪、这种装扮真的能够招揽到顾客吗?
就在这时,一位青年女士从摊前匆匆走过,似乎看到了算命两字,脚步慢了一下,只听少年用清脆的嗓音喊道“想算命么?”
女士终于停住了脚步,打量了一下少年,说道“你能帮我趋利避祸?”
“这有何难,我先说一句。你今日事事不顺,可对?”
“.…..继续说。”
嘿,好小子,看样子你说对了。我心里有些赞许,这算命少年还挺会蒙的。
“那好,我继续说,你在等车之时被没有及时停车的电磁公交车溅了一身泥水,然后回家换衣服,结果迟到了。后来还差点被天上掉下来的花盆砸到,惊吓过度,跌倒在地。”说完,少年扬了扬头,微笑了一下,那眼神明白的告诉了对方自己的自信。
“尊敬的异能者,情帮我指点迷津吧。您要多少钱?”那女士激动得几乎握住了少年了手。
啊?这么两句话就被唬住了?怎么说也应该再多套两句话阿?女士你真的相信他是能够知晓天地的大仙?阿,对了,这里都尊称为异能者。
少年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下了几行字,然后又拿出另一张纸,写了几行字,放入一个小袋里,对女士说:“你可以先看这张符,上面写着应急措施,此符只卖50分,锦囊中是长久之计,此计需要10元。”
女士犹豫了一下,先拿出50分的铜板递给算命少年,伸手接过了在我看来就是写了几行字的白纸的“符”。只见她扫了一眼符上的“箴言”,突然大喊了起来“啊啊啊啊——”
不仅我吓了一跳,眼见那少年也吓了一跳——整个人跳了一下。
“尊敬的异能者,您真是料事如神,请将长久之计也卖我吧。”
我不禁有些佩服少年的商业手段了,50分并不贵,半元钱不过是买一碗汤面的价钱,但是10元足可以购买一本厚厚的精装星夜大陆历史年鉴了——或者20碗汤面,够他10天的伙食费了。如果让人开始就花10元买他的计策,对方多半会犹豫,最后大多会就此离开,但是让人只花50分,大多数人是一定会掏出来的——就算计策不准,损失也就是一碗汤面。而一旦发现50分的符上所写内容非常的准,这些人自然毫不犹豫地购买10元的符“破财免灾”了。
“天机不可泄漏,请您看罢之后不要将锦囊内容告诉任何人,最好立刻销毁。”
“我一定不告诉任何人,太感谢您了。对了,您这样的人才为什么不去王之塔呢?”
“等王之塔再次招收异能者之时,我自会前去。”
“啊,对不起,我失礼了。您还这样年轻。”这位女士捂了捂嘴,似乎在懊悔自己的失言,生怕得罪眼前的异能者,道了声再见便离开了。
这时少年看见了我,向我招了招手,我有些尴尬,只好走向前去。
“刚才那个客人耽误了些时间,让你久等了。”原来他早就发现我了,还认为我一直在等他。
“啊,不是,那个,我……”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想让我帮你算什么呢?”
“我,我……”我咬了咬牙,终于还是说出了口,“你这么小应该还在读书,为什么要出来骗人赚钱呢?”
男孩愣了一愣,看了我很久,似乎在证实我说的是否真心话,半晌才说“你为什么认为我在骗人呢?”
“刚才那位女士,虽然已经中年,却打扮时髦,可见十分爱美,但是她的鞋上有污迹,这与她光鲜的衣服不搭调,而且能够看出她的衣裙并不搭配,应该是被水溅湿后匆匆换上了,况且住这附近的人都看到过公交车在前面那站溅湿过等车客人,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衣肘处与臀部有脏污的痕迹,这说明她曾经摔倒过,仔细看她肩部还有草的痕迹,她这种人当然不可能去坐在草地上。所以你的推论很容易得到。”我过了一把福尔摩斯瘾,心里暗自有些得意。
他怔了一下,喃喃道,“原来还有这种观察人的方法。”
“难道不是么?”我得意地扬了扬头,问他。
“那你说我告诉她的趋利避祸的箴言是什么?”
“我猜不出来,但无非是与人为善注意身体不要劳累啊之类的词呗。人生哪能不遇到倒霉事,偶尔遇到两件就会认定事事不顺,明明正常的事情也认为是自己的不顺造成的。当然这种时候多半会觉得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啊,潜意识里也会认为自己精神过度紧张。所以既然大家都这么想,你写这类的话肯定没错,对方还会傻傻得认为‘真准’。”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我还伸出一只手指在他面前比划了一下。
他似乎被我逗乐了,说道:“你猜得倒是很不错,但是理由就太奇怪了。我写的可是她具体需要弥补的过错,和她需要避免过度操心的具体事情。你认为这也是可以用‘常理’来猜测的么?”
“当然!可能你一直在观察她,知道她在做什么;也可能你只是按照一般人的想法猜测的;当然也有可能你就是在这里骗我啦……”
“我怎么感觉你就是想证明我没有算命的异能呢?”
看着少年认真望着我的双眼,我有些尴尬:“你说的没错,异能这种事本来就是谬论。”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想?”他认真地口气让我一愣,已经见惯了别人听到我说这句话之后哈哈大笑或者指着我问我没疯吧之类的反应了。
还是第一个有一个人认真的问我为什么怀疑异能的存在,我内心高兴得仿佛开花了,开始口若悬河起来,我先讲了这个大陆的大多数事情都可以用科学来解释,比如电磁力从王之塔到外侧开始衰竭可能是因为电磁源在王之塔,电磁场是越往外围越弱,还跟他举了我们班转走那个同学的例子以证明有些“异能”其实只是人们误会了。
“那么心王呢?你也不相信他操控人心的能力吗?”
我算是明白了,眼前这个少年虽然想法比那些宗教狂热者要开放一些,但就像古代所有臣子都对皇帝愚忠一样,对于心王的崇拜是一种思维定势了。
“我看了很多史书,上面无一例外都写着心王有操控人心的能力,但是很少有他真正操控人心的事例,少数事例也都是前几代心王的。实际上我认为这种能力被夸大了,当他已经成为了这个大陆的顶点的时候,他的威望,也就是人们对他的崇敬已经足以让别人对他唯命是从了,所谓的操控人心只是一个幌子而已。更何况,如果他真的有操控人心的能力,他才是最孤独的一个吧。”
“你能重复一下最后一句话么?”
死小孩儿,我说话时候你就不能认真听听?我只好重复了一下:“我说,如果他真的有操控人心的能力,他才是最孤独的一个。”
眼前少年明显碰到了感兴趣的话题,“为什么这么说呢?”
“你想想,书上写只要心王心里想读别人的心,在他周围半径数千米内的人心他都能读到,他的操控能力限度未知,而王之塔的半径也只有一千米,也就是说在王之塔内的任何人心他都能操控自如。这种事情他自己最明白。当别人对他好,对他效忠的时候,他总会认为是自己的能力造成的。实际上这个社会上哪有能完全操纵的人心呢。父母对孩子好,兄弟姐妹互相友爱,甚至对陌生人都谦让,这些是人内心的品质。人之初,性本善,更何况看着每一任心王长大的他的护卫、官员们,总不可能对他一点感情没有吧?当然,也有可能心王比较小心眼,每次见到一个人就扫描一下对方的内心,不过你说他这样累不累啊?斤斤计较的人活得最累。即使他没这么做,内心还是会忍不住想‘因为我能控制你的心你才对我好’‘你对我效忠是我控制的结果’。最后想来想去他就成了世界上最孤独的人。我有些纳闷,会不会每任心王都是自闭症啊!”我也说上瘾了,还笑着对他眨了眨眼睛。
少年倒是一点也没笑,“难道他们对心王效忠不是因为他能操控人心吗?”
“这点你倒不是愚忠的臣子啊!人们抱持着什么心态为心王服务我怎么知道啊,这要看他自己的人品吧。不过看史书上对每任心王那么高的评价,很多人应该都是崇敬着他并且死心塌地为心王服务吧。”
少年有些泄气,喃喃自语道:“原来这么简单,就这么简单啊。”
不过他随即笑了起来,“我觉得心王可不是那种见人就窥探别人内心的人,不过你这个人也挺有意思。我还是第一次碰到不相信心王能力的人。”
“当然了,我可是学校的尖子生。”我没有透露自己是穿越来的这件事,毕竟对方虽然是个少年,但是与陌生人交流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是在这个“重度宗教狂热”的大陆。
“对了,我叫修伊,很高兴认识你。”(他长相很像我以前玩的一个游戏主角,名叫修伊)
“我叫齐随风,也很高兴认识你。”
就这样,我和修伊这个奇怪的算命少年认识了。
以后的一个月内,我时不时会在小巷里碰到他,大约隔两晚就能看到他摆摊的身影,他摊前的顾客总是稀稀拉拉,偶尔遇到不客气地顾客,他还会犯倔不给人家算,对方气得牙痒痒,但好在没什么人来报复过他。我每次路过他的摊前都会跟他聊上不少,比如学校的新鲜事之类的,也会跟他诉苦上课老师的刁难,更多时候是探讨我对于异能及这个大陆的看法,他似乎最愿意听我聊我那“唯物主义”的看法。
渐渐的,修伊也跟我聊了一些他的事情。他母亲很早就去世了,父亲又失踪了,所以他宵小年纪就要自己谋生了,以前他都在不同的城市转,这也是第一次在一个城市停留一个月以上。我当时笑着问是因为我么,他点点头,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说他很喜欢我的想法,非常与众不同,还告诉我他的异能是预测未来,但只能预测对方想知道的并且可以通过人的内心想法改变的未来,我问他能预测我的未来吗?他怔怔的看了我一下,说“你想去王之塔?”
“修伊,我似乎告诉过你我想去王之塔啊,你小子,又来蒙我是不是!”我拍了一下他的头,笑了起来。似乎,我可以告诉这个少年我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呢。
转眼到了十二月末,学校会在十二月的倒数第七天考试,以便留出给学生们准备回家的时间。我考试那几日都在学校图书馆复习到很晚,没有碰到修伊在摆摊,直到考试结束后才想起来他,想跟他道个别。双胞胎兄弟他们都被我的古怪想法吓倒,平日跟我聊天的次数少了很多,似乎在回避我这个怪胎,想必之下我与修伊似乎是最近的朋友了——如果我们算得上朋友的话。我对父母说迟两日再回家,在他经常摆摊的地方守了三个傍晚,终于等到了他。
“修伊,太好了,你终于来了。我可是等了三天了。”
“对不起,我这几天有别的事情。前一段时间都没有看到你,我以为你搬走了呢。”
“我那是考试啊!考试!”我猛然想起来,修伊其实没有上过学,心里一沉。
“我没上过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别当个心事似的。”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反而安慰起我,弄得我哭笑不得。
“对了,修伊,我有事跟你说。”我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过年?”修伊已经没有了父母,那么让他和我家里人一起过年应该是个不错的想法吧,毕竟我家里也只有父母而已,多一个人就更热闹些。
他似乎有些震惊,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眼睛望向我,里面水汪汪的,半晌,他摇了摇头,“不行,我,我还有事。”
“啊,对不起,你要是有事,我不想耽误你,我只是……”
“我知道的,谢谢你,随风,你真好。不过,过年的时候是算命生意最好的时候,我可不想放过。”他露出了招牌的笑容,两颗小虎牙亮晶晶的,可是在我看来却有些心酸。
我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继续邀请他,但是想了想还是放弃了,现在的我没有任何资格让他放弃赚钱的机会,我曾经是个游手好闲的社会主义青年,现在依然是个靠家里寄生活费的在校青年。
修伊倒是表现得比我大度,他一边感谢我,一边絮絮叨叨的问我什么时候回来,还和我商量好了到时候一起逛逛街,他说他来这么久还没逛过随风城的景点呢,我也笑了起来,和往常一样与他插科打诨起来。
回家的火车上,我暗自下了个决定。我想等我回来便对修伊坦诚我是穿越而来的这件事,另外我还要跟父母说一下修伊的事,希望他能与我住到一起,减少一下他的租房开支。这个决定倒不全是为了修伊,一方面现在与我交流最多的人便是他了,人生在世,总会感到些寂寞的,经常有人聊聊天总归是好事,况且修伊的知识含量很丰富,很多在书本上看不到的事情他都了解,尤其是王之塔的事情,这大概归功于他平日到处走动吧。最重要的是我还记得第一天见到修伊时他对那位倒霉的时髦女士说的话,说他有朝一日会进入王之塔。或许在我自己都没有感觉到的地方,期待着能与这样一个可以聊天的伙伴一起进入王之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