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羽》姬妃靡

5、绑架

　　次日的汴京街巷，气氛紧张了许多。

　　皇帝遇刺，刺客行刺未遂，却在严密地追捕中逃得不见踪影。我心中暗暗叹气，昨夜帮的，可真是个麻烦人物呢！街上放榜说，抓到刺客者赏黄金百两，却连一张所寻之人的面部画像都拿不出来，只是粗粗地形容了那人的身形，瞳色。我坐在街摊边摇摇头，这样的榜单会害了多少无辜之人啊？连样子都没见着的刺客，从何找起？皇家是摆明了本着宁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的态度，琥珀色的眼睛在汉人中少见，金人中确实属平常，这么一张榜单，害死的异族怕是数不完呢。

　　卖茶的老汉凑近我，笑着捋了捋胡须，道：“公子是不是觉得皇帝过分了？”

　　我淡淡地望了他一眼，道：“老伯何故这样说？”

　　“唉，”他叹了口气，继续道：“这早不是第一次了，就上个月，也出了这样的事，隔壁酒馆一个十来岁的胡人小娃楞就没被放出来，那娃儿平介里满乖巧的，怪就怪在长了双胡人的眼睛啊。公子，你说这皇帝也没被伤着哪儿，动这么大的干戈干啥呀！唉。”

　　我生出一些惊讶，深深地看了他眼，压低声音道：“老伯，有些事不能这么随便说的……祸从口出啊。”

　　他看看我，叹口气，摇摇晃晃地走开了，嘴里呢喃着：“这世道啊，唉！”

　　我放下杯子，在桌上留了几个铜板，起身便走。

　　街上不时见到有官兵借着搜查刺客之名，在小摊边耀武扬威。我眉头一皱，快步走开，这种不安定的年头，麻烦还是越少越好。

　　途经一条小巷，我被里面传出的声响吸引住，那不似是汉人的声音，其中有一人的汉语十分生硬，和昨夜那人的口音相似，倒像是个初学汉语的金人。我在巷口的围栏处窝了一阵，里面的人似乎在争执，我却不清楚他们到底再说些什么。带着好奇，我小心地缩在那儿不动，直到听到众人离去，探头张望了两下，见到没人，才拍拍身上的尘土，走出来。

　　还没待我走到巷口，一柄长剑便架到我项上，令我动弹不得。

　　“什么人？”身后的人低喝。

　　“在下并非恶意，只是恰好路过，心生好奇，不想冒犯了兄台，可否请兄台把剑放下？”我强压下心头升起的恐惧，淡淡地开口说道。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故意在此偷听？”那人的语气不善，剑尖又朝我的颈项移近了几分。

　　“在下无法证明，”我一顿，手心溢出几缕薄汗。

　　“呵呵，”身后之人低笑一声，凉凉道：“那你就只能怪自己命不好了。”

　　脖子上一阵刺痛，鲜红的血顺着剑尖滴落在地上，看得我一阵晕眩，视线渐渐模糊，勾唇一笑，心想：吾命休矣。

　　---------------------------
　　再醒来，已是入夜。

　　抚了抚脖子上厚厚的绷带，我带了一丝庆幸，终究还是没有就那样死掉啊。若就那样死掉，倒真是应了那句‘好奇心害死猫’的话啦呢。

　　“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我冲着空荡荡的房间里淡淡地道了一句，一个男子从书柜后走出来，挑眉看着我。

　　“阁下到底还是没有杀我啊。”我微微闭眼，微笑道。

　　“你似乎早知道我不会杀你？”男子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那眼神足以令人凉透心底。

　　“鄙人只是觉得您不屑杀我这种一文不名的人物，这点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避开他的眼神，道。

　　“哦？”他一弯嘴角，有些调侃地凑近我，笑道：“不知道谁白日里吓得晕过去。”

　　我轻叹一声，抚上颈间的白纱，淡淡道：“让阁下见笑了，鄙人只是从小有些晕血罢了，”话音一转，我看了他一眼，道：“不知阁下为何转念不杀在下，将鄙人带到此处，有何目的？”

　　他一抿唇，邪笑着靠近我，额头几乎碰上我的，我不动声色地向后移了些，却听他道：“在下平日没有什么爱好，只是喜欢收藏美人儿，当时倒是想杀了你的，却舍不下你的容貌，便作罢了。”

　　我一蹙眉，笑道：“在下一个男子，有什么好令阁下所图的？”

　　他高深莫测地扫视我周身，邪邪地笑了，抚上我的肩，令我不得不直视他，道：“男子？美人儿，你真当你自己是个男子？”

　　我有些惊讶地看了看自己，发现身上已被换成了女子装束，我抬起头蹙眉看他，不说话。

　　他咧嘴一笑，伸手抚过我的脸，道：“时辰不早了，美人儿还是早些睡吧，我明日再来看你。”说罢，在我身上点了一处穴位，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