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已失忆，勿cue》汐知

20、第 20 章

　　“你……怎么来了？”
　　好半天，端木辰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十年前，我与一人闲来无事，亲手酿了些好酒，今日刚起出来，”公西梓熙抬手，一只酒坛便瞬间出现在他手中，对着端木辰晃了晃，“独饮无趣。端木公子，可有雅兴与我共饮？”

　　“堂堂摄政王，难道还缺个喝酒的朋友？这逐芳圃偏僻，怕招待不好尊客。”端木辰面无表情。

　　“什么摄政王，不过虚名而已。端木公子醒来不久，大约还不知道，朝堂之事，我向不理会，这所谓‘摄政’，不过唬人而已。”公西梓熙说着，看了眼周围，却发现只有一张小石桌，勉强够围坐两人而已，很是局促。

　　他挑眉，身旁端木辰也看到了他的眼神，凉凉道：“是不是虚名都和我没关系。王爷就是王爷，我这里荒郊野地的，连个像样的桌椅都没有，这酒菜就不用提了。王爷还是赶紧走吧，别委屈了您。”

　　“这简单。”公西梓熙说着，法器出手，一眨眼的功夫，附近两株参天大树便被他拦腰截断。
　　“喂！你做什……”端木辰惊呼。
　　然后，就看到公西梓熙利剑在手，带着澎湃的灵力，将那树干……削成了一套桌凳。

　　“这些刚好。”
　　细细打磨后，他目光一转，灵力化作长鞭，直接将刚才端木辰用剩下的那堆缎子取了过来，非常自觉的割出形状，将将铺在了桌凳上。

　　“这……”看着公西梓熙直接坐了过去，十分满意的样子，端木辰冷声开口。
　　“无妨。本王用惯了雕龙画凤的精细玩意，这素雅些的也挺好。”公西梓熙打断他，笑道。
　　显然，他以为端木辰要说这么朴素的圆桌圆凳的，配不上自己之类。

　　“我是想说，这缎布很贵，我还有旁的用途。王爷这不问自取，是不是不大合适？”端木辰凉凉问。

　　公西梓熙动作一顿，然后继续优雅的拍开酒坛，坛口尚未完全打开，一股凛冽的酒香便已经散发出来。

　　“陈平。”公西梓熙吩咐。
　　他的身后，刚才还在忍笑的陈平立刻会意，赶紧从随身储物戒里取出之前已经备好的食盒，里面却是些香气扑鼻的卤肉熟菜，他将其一一摆放出来，便要退下。

　　公西梓熙丢过去一枚荷包：“去告诉那边搭建云梯的工人，这是给他们的赶工费。若是明日天黑前可以完成，还有两倍打赏。”

　　听他提起那些工人，端木辰心里一动。
　　他刚才就觉得不对劲。
　　这边虽然距离山边还有些距离，可是这么大的灵力波动，那边怎么可能没有丝毫察觉？可是，怎么这半天了，也不见端木舟派人来问？

　　“这样赔偿你的缎布，公子觉得可还算有诚意？”公西梓熙轻轻嗅了嗅酒香，小心倒出一杯。

　　“你和我大伯说什么了？”端木辰反问。

　　“还能说什么？不过是说，长公主前日冒犯，我替她道歉，顺便，”公西梓熙朝他晃了晃酒杯，“找你谈谈。”
　　“你倒是找的好借口。”端木辰冷笑，走去他对面坐了。

　　操心将军府这些年，端木舟只怕早已经殚精竭虑，看他着急的想忽悠端木辰接管就知道了。
　　现在知道公西梓熙主动来找端木辰，要单独商议长公主婚事，以他对端木辰的了解，自然知道他肯定不会吃亏。
　　不管能给将军府谈到什么好处，端木舟估计都能接受了——总之是不可能比现在更差了。

　　“既然你来了，那也好。这件事本来也拖得够久了，我便和你一次性把话说清楚，早点解决了，也省得日后麻烦。”端木辰说着，看了眼小七，“你去看着门口，小甲回来了告诉他一声，不用担心，我若有事，自会扬声叫他。”

　　“你也下去。知道怎么做吧？”公西梓熙眸光也扫向陈平，见他转身要下去，又补充了一句，“若是办好了，先前之事，便既往不咎。”
　　陈平眼前一亮，立刻低头应是。

　　看他主仆二人打哑谜，端木辰也没什么兴趣，只是随手也拿过只酒杯，便要给自己斟上一杯。

　　“啪！”
　　公西梓熙轻轻拍了他一下，他吓了一跳，险些摔了杯子。

　　“你疯了？！”端木辰回头，却见陈平和小七早已经出去了，此时前庭只剩他二人，稍微放松点，依旧回头怒视公西梓熙。

　　“山上风大，凉酒入胃，易染风寒。”公西梓熙不疾不徐的取出小火炉、银丝碳等物，开始烧水热酒。

　　“先前看你拿灵力砍树削木头的，还当王爷灵力取之不尽，怎么现在连一点烫酒的灵力都不舍得？”端木辰挑眉，“还有这些家伙事儿，王爷倒是讲究，准备得甚是齐全么，我还以为王爷这等修为，不会风寒生病。”

　　“先前赶时间，我可不能给公子借口赶我下山。现在么，横竖已经坐下了，那温酒自然也不着急了。”公西梓熙看了他一眼，轻声一笑：“至于灵力，本就没有什么取之不尽的说法。不过看用来值不值得罢了。砍树这等粗活，若只为我自己，那自然不值。不过……”

　　他没再继续往下说，不过端木辰却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二人一时间都没再开口。
　　山风静静的吹着，不远处工人们的声音隐隐传来，前庭却显得格外静谧。

　　端木辰看着公西梓熙将热了的酒端起，示意他把酒杯递过去，却反而没有动。

　　“刚才不是还很想喝？”公西梓熙笑笑，将他的酒杯拿过去，缓缓倒满，又递回他面前，“这可是我当年同一至交好友所酿。这些年，我数次想要挖出，好容易才忍了下来。不尝尝看？”

　　端木辰看着他紧紧握着酒壶的手，没有说话。

　　“怕我下毒？”公西梓熙看着他，挑眉问。

　　“既是你那所谓至交好友，怎能随意送人？”端木辰伸手，摩挲着雪白的杯壁，轻声问。

　　“自然不算随意。今日，是你有缘。”公西梓熙低头，轻轻抿了口，“果然太烈。”

　　端木辰嘴角微勾，也低头，一口饮下，只觉凛冽呛口，却又回味浓郁。
　　“好酒。”端木辰笑笑，大口饮尽，然后重重放回桌上，“王爷若觉太烈，其实何必勉强？你那好友若早知你不喜欢，想来也不会强人所难。”

　　“谁说我不喜欢？”公西梓熙盯着他的动作，“不喜欢，我怎会执着这么多年？”
　　“呵……谁知道呢。”端木辰嘲讽一笑，接过他续满的酒杯，再次饮尽，“你就只有这么点儿的杯子？还是王爷怕我喝多了，不舍得？”

　　“我那好友，性情太过纯善，他信任的人太多，又总爱饮此烈酒，我总担心他喝的太急太快，所以时常劝着，杯子也不许他用大的。”
　　公西梓熙看着端木辰，慢慢道，“其实，我又何尝不想他能肆意任性的过一辈子？爱吃什么吃什么，爱喝什么喝个够。可世事，总不如人愿，我除了默默替他做下那些他不爱做的事情，并无他法。”

　　“听起来你瞒了他许多事。”
　　端木辰避开他的目光，干脆端了酒壶，直接灌了几大口，然后畅快一抹嘴，冷笑，“王爷不会以为自己才是天下第一人，旁人在你身边，就活该被你欺瞒。等到自觉欺瞒不住了，便直接将对方杀了，一了百了？
　　呵呵……倒也算是干脆！”

　　“我没有！”公西梓熙眼神一动，狠狠一拍桌子，“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吗？！你以为是我动的手！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以为我想要那把破龙椅？！你就这么看待我们的感情？！”

　　端木辰动作一僵，看着他通红的眼眸，心头巨震。

　　曾经以为自己已经淡忘的那些记忆，一幕幕再次出现在眼前。
　　他默默按住胸口，只觉当初看书时的那种感觉，再次涌上，却是更加剧烈百倍。
　　是了，他当日还是现代社会一个代号阿九，连个正经姓名都没有的古武世家弟子，不过以为看了本虚构的小说，便已经觉得心痛难忍。
　　如今知道了自己其实便是那书里的主人公，这种感情强烈百倍，也不算难。

　　“你怎么了？可是哪里还不舒服？身体未曾痊愈吗？还是刚才累到了？”公西梓熙见他神色不对，连忙冲到他身边，伸手就要去搭他脉搏。

　　“我有什么！不舒服的是王爷吧！”端木辰甩开他的手，“听刚才王爷的话，似乎因我想到了别的什么人，王爷若是身体不适，还是早些治疗的好。”

　　“别的什么人？你说，是我弄错了。是吗？”公西梓熙便不再动手，只是站在旁边，定定看着他，“只是我刚才说的话，可并非空穴来风。你在我王府内，不是也曾说过我篡位杀帝，却又不自己登基的话？”

　　“王爷记错了，或是我口误吧。我只是觉得王爷所为很是奇怪，与传言不符。当然，传言并非是你篡位，只是你实力如此，却又有伤在身，又于朝堂无心，让我迷惑，可能说的话就有些奇怪。
　　当然，我和王爷也不熟，那些奇奇怪怪的话，烦请王爷忘了便是。”端木辰顿了顿，强笑着解释，“本来往事如烟，有些事情，本就不必记得。”

　　“忘不掉怎么办？”公西梓熙坐回去，自储物戒里又取出一只酒壶，再次灌满，也不再热，直接学着端木辰的样子，仰头便饮。

　　他显然不惯如此放浪的饮法，烈酒入喉，咳了几声，却不在意，继续粗鲁的灌了整整一壶，才停了下来，眯着眼睛看想端木辰，又问了一遍。

　　“你告诉我，如果有些事情，我忘不掉，也不想忘。如这美酒，初入喉间，或许并不习惯，可一旦喝了，便再放不下了。”

　　空酒壶落地，他复又取出一坛酒来，也不再取壶，就着坛口继续灌了一大口，眼眸转动，带着微醺看着对面沉默这的端木辰。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