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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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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下来,对老板说道:“你们只有一个儿子吗?”
老板看见他拿下照片当时愣了愣,可一听见他提到儿子,顿时放松戒备,注视着照片里的儿子眼神温柔许多。他咧开嘴笑着说:“这是我儿子,他是独生子,以前没离开过我们,现在不得不自己一个人去外面生活。”
看了看相框底部贴着的时间条,又估摸着儿子的年纪,瞿知微大致能猜到儿子出去的原因。“他出去上大学了是吧?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他上学前跟你们一起拍的照片。”
“没错,在外面上学大半年才能回来一次,怕他模样会有变化,所以我特意去借邻居的相机拍的。”这次是老板娘抢着说的。
她之前还只是一位爱贪小便宜的老板娘,说起儿子的时候,她完完全全是一位普通的母亲,和别的母亲谈起自己的孩子一样,浑身散发着母爱的光辉。
然而瞿知微听完她的话以后,脸彻底冷下来了。
他眼神冷淡地凝视着他们,当众揭穿他们。“家里有一个在外面上大学的儿子,开销很大,开宾馆也会分淡季和旺季,你们要支撑儿子大学毕业很艰难吧,所以这次有人赶上门给你们送钱,你们都没有拒绝吧。”
老板娘慌了,“送什么钱啊?我们供孩子读书的钱都是辛辛苦苦挣的,才没有伸手向谁要呢!”
“你们是没有伸手,但如果是对方非要给就另当别论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她下意识回避眼神。
瞿知微:“看见有人向自己求助,你们当时应该有过一瞬间想要帮助她,所以你们好心让她打电话向警局求救,可是在看见金钱的时候你们决定出卖自己的良心,又把电话摁掉了,不仅不救人还拔掉电话线彻底断了她的希望。”
他们都不说话了,呆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旁听着的女警察气得浑身发抖,她刚出身社会,头一回见到如此泯灭人性的家伙,恨不得过去指着他们破口大骂,把他们骂醒才好,可是她的理智让她意识到自己身上穿着的是警服,她的身份代表着什么,所以她不能做出格的举动。
瞿知微最后问了他们一句:“你们现在愿意找回自己的良知吗?”
老板挣扎一番,他想要说出来,但是被老板娘凶狠地眼神瞪回去了,他再一次选择保持沉默。
众人见了,大感失望。
即便如此,瞿知微还是不愿意放弃,他试着询问道:“凶手是不是很年轻?”
老板娘烦躁地说了一句:“不是,他不年轻,外表也没有什么特点,就很普通、干净的一张脸。”她口中把杀人犯形容成了“干净”的人,这引起大家极度不适。同样,她也无法在忍受追问,直接过去拉开大门,指着门外对他们说道,“我们要休息了,你们该走了,就算是警察也不能赖着不走,我们要不是罪犯,你们凭什么这么对待我们?你们不是要抓罪犯吗?那就自己抓去啊!凭什么来这里抓着我们不放?!我们又不是罪人!又没有错!”
她激动地一口气说了很多。
老板想过去拉走她,没想到会被她一把推搡滚到地上。
看到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大家都知道她是在破罐子破摔,她也知道自己想要极力隐瞒的事暴露了,所以她必须要赶走他们。
瞿知微路过她身边时,看着她绷得紧紧的面容,以及死咬着的泛白嘴唇,心里的气愤忽然少了几分。
最后走的人是女警察,踏出门之前忍不住还是骂了她一句,说她太不像人了。她没有生气,也没有一丝惭愧,她的眼神直直望着前面,耳边传来的叹息声和指责声她似乎通通都听不见。
他们坐在车上,从后视镜里看见老板出来抱了抱她,才拉着她慢慢走回去。
忽然一只手伸过来调转了后视镜的方向,邢道的双目跃然于镜子上。他对瞿知微说:“别看了,再看又不会有结果,更不会有转机。”
“我只是觉得人活一世真的好累啊。”
邢道笑了,“你这话说的快要看破红尘了。”他抿了抿嘴唇,“你可千万不能这时候看破红尘啊,红尘里还有许多人等着你去帮助,我不希望你也变成像他们那种人。”
瞿知微挪动身子换了个坐姿,活动一番筋骨,边活动边说:“我是很在乎钱,但是我也知足,现在金钱是诱惑不了我的,毕竟我的良知超越了金钱。”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前不久还在想等抓住凶手,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要不要给你包个红包慰劳你呢,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还是不要了,免得你误会我是在玷污你的良知。”
“红包不能混为一谈,为红包出卖灵魂那是傻子才做的事,毕竟红包的钱很少,不过为红包暂时折腰是可以的。”
“哼,我升官,你发财,我们可以组搭档了,以后一起联手破案。”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瞿知微笑话他。
邢道笑了笑,不再说话,而是愤怒地一拳捶在方向盘上,汽车喇叭的声遽然音响起,吓了站在车外的人们一大跳。
瞿知微知道他绝不是生自己说的玩笑话的气,应该多半还是在跟自己怄气。别说邢道心里难受了,他心里更难受,唯一的线索就在眼前,但是却不得不跟线索失之交臂,这种感觉搁谁都觉得憋屈。
刚刚邢道在里面下达离开的命令时,有几个人明显一脸不同意,但是邢道态度坚决他们才不得不听令行事。那对老板夫妻做事确实叫人心寒,一条活生生的生命都可以置之不理。
过了会儿,车子再次启动,邢道不顾阻拦调转车头。
瞿知微问他:“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警局调出整个整座城市的交通线路信息,我不信他在路上开车还能莫名其妙消失。”
“你也知道他是开车来的,那么就不需要再绕一大圈抓人了,我已经知道凶手往哪儿去了。”
一个急刹车,车子猛地停下。
“你怎么知道的?监控不是已经删除了吗?”邢道问。
“没有科技帮助,就不能借助最原始的方法了吗?”
瞿知微按下开关,车窗缓缓摇下来,他趴在车窗上遥望着远处坑坑洼洼的地面上,那上面布满汽车轮胎印,纵横交错,应该有不少车子路过这里。
他指着其中一条说道:“有一条轮胎印特别新,从如意宾馆出来并没有看见外面停车场里有车子,说明那条新的轮胎印只能是凶手乘坐的车子留下的。”
后面又是几声车胎和地面摩擦发出的响声,他们回头一看是后面的警车跟上来了。邢道深深看了瞿知微一眼,神情还有几分犹豫,他手撑着额头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又睁开了,似乎已经做好决定了。
他选择再一次相信瞿知微的判断,不去警局,按他说的沿着地上的轮胎印找去。
于是他解开安全带,打开天窗,站起身朝后面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句:“所有人跟上前面的车,不许掉队!”说罢,他又坐回位置上,一脚油门轰过去。
车子在路上颠簸着。
没铺水泥的路,车子在上面行驶很难保持平稳,别说车子了,就是人弃车徒步行驶都会一脚陷进泥泞坑里。
瞿知微没有晕车的习惯,但是这会儿他显然感觉胃里很不舒服了。
加上邢道很着急,车速开得太快,他感觉自己正在遭受煎熬,不过为了早点抓住凶手,他选择克服身体上的不舒服,没有说出来。
没过一会儿,不仅是路面带来的问题,还有天色渐暗,导致前方视野也很不清晰。
邢道打开车头灯,放慢速度。
没等瞿知微调整状态,远处天边突然一辆,车内俩人一个激灵,山顶上面一道闪电突现,接着又是震人肺腑的轰鸣声。
“真是雪上加霜。”瞿知微低头说道。
他的手一直按在肚子上,眼睛盯着身旁的水瓶,看着里面的水在翻腾,撞击着瓶子。
邢道因为这一路的不顺利而皱紧眉头,“我实在不想停下来,现在只是打雷,还没下雨,让我再往前面开一段吧。”
“开吧,希望待会儿雨不会下太大,不然我们只能被迫停在路边,然后在车里睡一晚,等雨停了再走了。”
可能是乌鸦嘴体质灵验了。
果然很快就下雨了,还是瓢泼大雨,雨水像是倒在车上一样,一桶接一桶往下淋。为了避免出事故,邢道不得不靠边停车,其他人也跟着依次停在后面。
侧面路边护栏那侧是一片树林,雨水冲刷树木的声音令人听着害怕,这雨势太大了,感觉山体都在震动,下一秒很可能会被冲垮。若是真发生山体滑坡,那停在山脚下的他们就得被困在车里了。
瞿知微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邢道看出他的担忧,开口说:“不用担心会出现山体滑坡这种事,这片区域我看过,绿化做的很好,树木也多,不是会被一场雨就能冲垮的。”
瞿知微没答话,他侧头靠在那儿,看着窗外,窗户上面被雨水映的影影绰绰,勉强只能看见黑魆魆的影子。
里面一片寂静。
邢道烦闷不已,想要抽烟,冒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压了回去,现在可不是抽烟的时候,烟味困在车里散不去的话,瞿知微那个厌烟的家伙一定会揪着他猛掐他脖子的。为了对方着想,他又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反手把烟盒锁进抽屉里,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
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然后捞起水瓶,仰头灌了一大口。他冷静下来后,问瞿知微:“你为什么这么热心积极的帮我抓凶手。”
“不是你求我帮忙的吗?”
“是我求你没错,但是……”他叹口气,“我现在感觉你不只是想要帮我的忙而已,好像更像是你非要执著抓住凶手,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比如你跟凶手有什么恩怨。”
“你想多了,我都没见过凶手,怎么可能跟他有恩怨。”
“那么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尽心尽力帮我?”
“我以前读书的时候不也帮过你很多次吗?也帮过其他人。”
“可是我看得出来那个时候你不是真的想要帮忙,有几次我都从你眼里解读出你的烦躁,你压根不想帮忙,只是看在交情一场的份上不得不帮忙。”
瞿知微漆黑的眼珠转向他,思忖道:“那么你就当现在也是一样吧,因为迫于交情,所以我不得不帮你。”
“感觉你变了很多。”
“人都会变,不可能永远保持一个样子。”
邢道低垂眼眸盯着手,口中喃喃道:“对啊,人都会变的。”
他们坐在车里,里面安静的氛围和外面雨水的喧嚣形成对比。雨点打在窗户上,密密麻麻的,上方的水渍落下来聚集在一起凝成一颗大水珠,一路斜着往下并吞其他的水珠,最后流进车窗缝隙。
茶褐色的玻璃上,他们各自的身影都扭曲得不成样子。
一夜过去,天亮了。邢道一翻身,手臂不小心触碰到雨刷器的开关,他们在雨刷器剐蹭玻璃发出的声音醒来。
车前挡风玻璃很是明亮,视野也清晰不少。
瞿知微取下身上微凉的外套,不疾不徐地穿回身上。他下车避开水坑,走到后面车辆前敲了敲车窗,叫醒大家。
大家都醒来了,他回到车里,没等他说话邢道已经启动车子引擎了。
之前他们一直沿着痕迹走知道凶手经过了哪些地方,可是下过雨后痕迹被雨水冲掉了,现在他们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了。邢道开启导航发现前面没有岔路口,沿着这条路一直开下去,不出一个小时就会到达一个服务站,附近有商铺和宾馆,说不定那里能找到有关凶手的线索。
来到服务站外面,为了不想太扎眼,大家集体换上便服,唯一的女警巫马暮为了不拖延时间拒绝去厕所换衣服,而是在车里快速进行变装,长裤变成短裤,里面打底衫放下来剪开两边的针线,成了超短裙,随手拿起后面一件黑色的男士运动外套系在腰间,最后解开头绳长发垂在腰际。
大家准备完毕就进入服务站休息,用餐间大家都还记得任务,以聊天的形式向周围人询问是否有见过一对气氛诡异的男女来过这里。
可惜没人见过。
即使有人直接拿出景欣的照片,谎称在寻找妹妹,也依然没有收获。
瞿知微有些动摇,不禁怀疑自己是否猜错了,或许凶手并没有带景欣来过这里。这是他踏上追凶之路头一次陷入自我怀疑。
他看着邢道的背影,心中更加慌张,他害怕邢道这次信任自己真的是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如果追踪方向错了,那么景欣也就更加危险。
正当他陷入两难之境时,命运再一次悄悄转动了。
巫马暮生理期来了,她感受到裤子里湿润的触感后,才猛地记起今天是她来生理期的日子,外面穿的可是男同事的衣服,待会儿可是要还回去的,万一被人发现上面有血可就糗大了。
她立刻走去商店,从货架上取走一包卫生巾,付完钱就直奔厕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面色苍白地走出厕所,可没走几步就停下了,原因是她感觉肚子太痛了,下坠感弄得她几乎快没力气走路了。
正巧一位年轻有为的男人路过,见到她不舒服,上前询问她是否身体不舒服,需要自己帮忙吗?
巫马暮疼得难受,连忙摆手,说了句谢谢就蹲在地上不说话了。
男人看了她几眼,然后走了。她以为男人已经走了,谁知没过多久,男人又回来了,还很体贴地给她带来了热腾腾的红糖水。
她这才正眼看向男人,男人长得很帅气,是那种足以让女生见一眼就心动的类型,他身上穿着休闲衣,将他身体紧紧包裹住,能看出衣服下他紧致有力的身躯。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男人前额刘海下有一块烫伤后留下的疤痕,稍微有点大,像是有什么东西烧红了烫上去的,黑色的刘海虽然挺长,但是也没能把伤疤完全遮住,可能是小时候就有了,随着长大脸部发育,伤疤也变大了,甚至蔓延到了太阳穴处,只要刘海一斜就能看见疤痕。
看见那块伤疤,她先是愣了愣,然后道了声谢。
男人知道她在看什么,站直身体冲她笑了笑,再三询问她真的没事后,男人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