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四の章 刹那之樱【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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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垂头丧气的将臣告别，望美依约来到门口，只见那里果然停了一辆装饰华丽的牛车，四角垂挂着香囊，淡雅的香气柔和地散发出来。见她来了，侍从连忙搬过脚凳请她上车，小心翼翼踏了其上去，已经在里面等着的重衡微微一笑：“姬君。”
“啊，抱歉，久等了。”
“没有，姬君来得比我想象中要快呢。”看着少女在自己面前跪坐下，重衡注意到了她把挂在腰间的剑解下来放在了身边，便故作不经意状问道，“望美小姐总是把这样的舞蹈道具放在身边么？”自己回来之后就听说了那场宴会上的剑舞，比起一般的白拍子来说要显得更为有力和飒爽，仿佛舞者是常常使剑的人一般。
“比起舞蹈道具……这个其实应该算是武器吧。”望美坦率地回答道，“实际上用这个来跳舞，那是第一次。”
“果然如我所想，您其实不是白拍子吧？”用左手支着下巴，重衡一副自信满满地模样，“我从侍从那里听说了，似乎是当时搞错了什么所以才把你拉过去的，真正请来表演的白拍子在那天是因为急病而没有来。”
“嗯，是啊。当时比较急忙，都没来得及好好解释呢。”轻松地笑着，望美偷偷注意起对方的表情来，自从第一次会面之后，他就没有再提过十六夜之君的事，果然是自己离他的理想太远了所以被否认了吧，想到这里不禁莞尔，却不料自己的表情被对方尽收眼底。
淡紫色般的眸子里充满了稍带戏谑的笑意，重衡略略调整了姿势道：“不过您真是令我惊讶，原本以为像您这样的姬君是不会拿剑的。”
“诶？”
“战场这种残酷的地方，并不适合你。白百合一般的你，应该盛开在美丽安宁的地方。”
怎么看都是一副普通少女的模样，但是只要拿起剑便会全身充满凛然之气，这样的望美曾经在无数的命运之中是令平家武士闻风丧胆的源氏神子，但是面前的重衡却并不知晓。
有些不服气地少女回道：“但是，重衡不是也带着刀么？”
对面的青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挂在腰间的太刀，银色的柔软发丝随着他的笑而微微晃动：“因为我是武官啊，当然要随身佩刀。”
望美一时语塞，随即又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啊啊，是这样呢。不过重衡看起来真不像武官呀。”
“呵呵，很多人都这么说。”露出有些困扰的表情，重衡还是温和地笑了，“平家的武士过于注重和歌音乐之类的修养，变得有点不像武家了呢。”
对面的人却摇头笑道：“不过我觉得这也不错啊。”
虽然有时候有点搞不懂他们的想法——当然这句小小的抱怨没有说出口。
“是么，这样就安心了。”
“安、安心……？”
“啊没什么没什么。”
看着立刻笑眯眯否认掉的重衡，望美忽然觉得背后莫名发凉。
＊＊＊ ＊＊＊ ＊＊＊
从六波罗到岚山几乎横跨了大半个京，牛车摇晃着来到山脚下时已经不早，但又还不及傍晚的时分。从车上下来，重衡便一脸惋惜地说要是再迟几个时辰就可以点上篝火赏夜樱了，见望美很向往的模样，又笑着道：“还是不要太晚回去了，兄长大人会担心的吧。”
“啊哈哈，是呢……将臣到底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爱担心别人了啊。”
与少女并肩走上岚山平坦的坡道，重衡转头问：“姬君……和将臣殿关系很好的样子呢。”
理所当然地点头，望美毫不犹豫地答道：“嗯，因为我们是青梅竹马啊。”
“原来如此，您也是从异世界来的吧？”
闻言，少女愣了一下：“诶，将臣有说过这种事啊？不过，能这么坦然地接受真是了不起呢。”
“也没什么。”重衡边说边将合起的蝙蝠扇置于唇边，闭了闭眼道，“因为将臣殿一直说着‘OK’，‘THANK YOU’，‘CHANCE’这些不可思议的话啊。”
……那个只不过是现代高中生必备技能啦，更何况那家伙的英文还没到能流利会话的地步。
默默在心中吐槽将臣的望美，忽然发现对方停下了脚步。刚一转身，一阵熏风铺面而来，扬起少女绀紫色的长发。在下意识抬手遮挡的同时，细雪般的樱花纷扬着落了人头顶肩上。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一片樱林之中，暮春时节，最后的樱花如一场绚烂的仪式，挥洒着漫天的芳华。
京都特有的八重樱，与关东普遍种植的吉野染樱花不同，进入花期之后便开得漫山遍野，春风拂过便在空中飞舞，其轰华绚烂之景是叫人一生也难以忘怀的。
“啊，樱花……”
在这片樱之急雨中，青年细软银色发丝随风摆动，轻巧地划过眼角眉梢，让他的视线也在一瞬间变得迷蒙起来：“……你头发上粘上花瓣了。”不等望美反应就伸手取下了那小小的樱花，顺滑的紫色发丝在指尖绕了个圈又很快滑落，重衡轻轻笑了，“真是不可思议，从异世界到来的您，一定就是那从天而降的天女吧？”
“天女什么的……”
眼前的这个人就是银，但是性格又与他有着微妙的不同，被这样看似不经意间吐露的话语所恭维，即使是饱受HINOE甜言蜜语轰炸的望美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偏偏他是这样即使说着如此的话语也不会让人觉得油腔滑调的模样，少女忽然觉得自己或许也很不擅长应付这样的人吧。
“但是，樱花之所以美丽，只因它的生命短暂。”风渐渐停息，重衡半展开的扇子之上静静停留着几片柔弱的花瓣，“并不在乎长久地开放，只要一时的轰轰烈烈，便也足够……平家，大概也是如此吧。”
那一日，从宴会上溜出来的自己，十六夜月的美丽夜晚邂逅了月中天女，她告诉自己平家会灭亡，以及她一定会救自己这种事。
自从平氏栋梁，自己的父亲亡故后，世间也一直流传着平家大厦将倾。作为怨灵而获得死返之力的父亲已经改变了，大家都明白这一点，但是却谁也不愿点明。毕竟，好不容易才到达今日的地步，又有谁愿意承认权倾一时的平氏将如同很快地繁荣一般很快走向衰败呢。
望美逐渐收敛起笑容，认真地注视着微笑说这些话语的重衡。
“即使如此，如果有必要，我还是会为了大家而战斗下去……即使沾染了满手的鲜血，背负起无法饶恕的罪也好。”重衡依旧是微笑着道，“像我这样的人，最终会被佛祖所惩罚的吧，只是希望不要把这份罪孽带给平家，倒也罢了。”
他的话语因为少女的手指而停止了，如同伸手点破湖面的平静一般点破了他悲伤的笑容，少女看着他略微惊讶的表情，不自在道：“那个……重衡的头发上也粘上花瓣了。”
对方只是笑笑，没有刻意去点破那稍显牵强的说辞。
两个人一时间就这样无言地并肩而立，欣赏着这个春日最后的樱花雨。
＊＊＊ ＊＊＊ ＊＊＊
从岚山回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侍从点了火把在前面引路，牛车咯噔咯噔地在京四平八稳的大道上行驶着，在安静的环境里感觉尤为突出。对面拐过来一辆同样装饰华丽的牛车，两车交错而过时重衡用扇柄挑起了帘子对对面的人微微一笑，坐在相反方向牛车里的人也回以一礼，在看到望美时明显一愣，刚想说什么两辆车就已经擦身而过。
放下帘子，重衡转头道：“经正殿似乎认识你呢。”
“嗯，因为一些事所以认识的。”
“啊啊，又是我不知道的事么。”故作难过的表情，重衡道，“早知道如此，我就早些从尾张赶回来了。听闻姬君的舞蹈很是特别，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共舞一曲呢？”
望美睁大了眼睛：“诶？啊、没问题，如果有机会的话。”
“那就这么约好了。”重新恢复了笑容，重衡微微前倾着身体，孩子气地用食指轻轻抵住嘴唇道，“那不要告诉将臣殿，这是我们两人的秘密哦～”
少女面上忍不住泛出了红晕，慌忙点头答应。对方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般笑容越发灿烂，几乎让望美看见了源氏侧的某个外表极度纯良内在极度漆黑的某人。
不过这样尴尬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很久，牛车莫名停了下来，然后立刻有侍从来报，说有个孩子拦在车前。
此时已经到达六波罗的本宅，在行进片刻便可到达门口，到底是什么样的小孩子敢在这里拦车，重衡好奇地打了帘子向外张望，一旁的望美则毫不犹豫地跳了出去。而那个穿着古怪，有着一头银色长发的孩子竟一脸高兴地冲过来，牢牢地抱住了望美的腰：“终于……终于找到你了，我的……妈妈！”
望美顿时背脊僵硬住，同时被定格的还有走下牛车想看个究竟的重衡。少女咯吱咯吱转过脑袋看他，只见后者捂着额头喃喃自语：“……原来姬君已经有孩子了么？”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望美转过头来用力压住小小白龙的肩膀摇晃道，“白龙，我是你的神子，不是你的妈妈啊！”
“嗯……但是，刚才的、人问我说，是不是要找妈妈。”如同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白龙很努力地想组织完整的句子，在看到望美身后的重衡后，忽然抬手捏起自己的一缕头发看了看，接着无比兴奋地一把抱住了重衡，“爸爸！”
这下子所有人都是一副=口=状了。
罪魁祸首则毫不自知地仰起小脸天真地笑道：“嗯！这下，也找到爸爸了。”
“呵呵，原来是迷路的孩子。”重衡抬手摸了下白龙的脑袋，后者居然如同小狗一样眯起眼睛，“我想你大概是认错了，我不是你的爸爸……姬君应该也不是你的妈妈吧。”
“嗯……她说，她是我的神子。”
“神子？”重复着白龙的话语，重衡的脸色一瞬间有些凝重。
“对，我的，最重要的神子。”好像终于想起来什么似的，白龙笑得十分灿烂，“神子给我取了名字，叫白龙呢。”
一边的望美捂脸中，天然黑果然才是最可怕的，无论怎么想都觉得好丢脸啊，突然被叫妈妈，而且爸爸还是重衡。
稍微正色了一下，重衡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和蔼地牵着白龙的手对少女道，“姬君，这孩子似乎还不太能分辨事物呢，先把他收留下来可好？”
“嗯！这样就可以和神子在一起了！”白龙欢快地代替望美答道，然后用空下来的另一只手很自然地牵起了少女的手。
于是，三个人就这样手牵手往家门口走去。
“哦呀，总觉得这样好像一家三口呢。”
“不要开这种玩笑啦，重衡！”
对方只是不置可否地呼呼笑着，似乎完全不在意的模样。
门口果然有将臣在等着，看到迎面而来的三人，他也出现了下巴掉地的症状：“你们……出去一趟不仅怀孕了连孩子都生下来了啊！？”
……口胡刚生下来的孩子哪可能几分钟就长这么大啊囧！？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四の章 刹那之樱【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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