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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朝堂之争 ...

  •   这日上朝,赵匡胤议罢朝堂之事,将几个大臣传进书房。

      “我在民间时,一个小医女对我关照有加,此番她来到京城,我欲报她昔日照拂之恩,岂料小娘子不爱金不爱银,却想让我成立一个官药坊。众爱卿以为如何?”

      中书令王纯善道:“官家,此事听来,倒是一桩佳话。只是《道德经》有云,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让一个小医女掌管官药坊,实乃小事。前朝武氏作乱,大兴妇人解放之风,办女校,兴女权,选女官,一时之间,女子几与男子无异,女子不仅可上阵杀敌,可议朝论事,更甚者,还豢养面首,如上官婉儿、太平公主之流。后唐明皇以媳为妾,举全国之力供养杨氏女,使民间颠倒阴阳,言弄璋不如弄瓦,何其乖谬!此二事既出,民间立时增加数十万女婴,一时之间,阴阳失调。今圣上报答医女事小,使民间女子执印掌权事大。”

      户部侍郎周执笏道:“官家,臣以为,自前朝大兴岐黄之术,惠及天下黎庶,户部统计了近百年的人口寿命,比此前足足增加了五年阳寿。今福建从交趾引入占城稻,数年之间,福建人口增加五十万之众。不出百年,我汉室人口必以万万计,届时,应解放女子,大兴女权,使天下女子投入生产,匡扶我大宋根基。”

      天子不可轻易表露心中所思所想,否则,极易为奸人利用,是以,他静坐于榻,等着更多臣子进言。

      王纯善道:“天生阴阳,各司其职,女子本就是男子的从属品,若解放女子,谁来繁衍人口,兴我宋家天下?”

      周执笏道:“阴阳并无大异,女子亦可兴我宋室,况且官家所言医女,乃人才也,又于天子有照拂之恩,理应嘉奖。若天下女子以她为表率,乃天下人之福,不仅惠及天下女子,更可激励男子建功立业。”

      王纯善道:“女子辅佐夫君,料理内宅之事,男子方可一心向学。牝鸡司晨,惟家之索。”

      周执笏道:“中书令,你也有女儿,你怎可如此评议女子?”

      众臣子发表完意见后,赵匡胤宣布罢朝,此事从长计议。

      罢朝后,王纯善来到登云观,与长生道长饮茶。回到府中,即刻将家人召集到祠堂,“近日来,家中颇不安宁,我拜访了登云观的长生道长,给我王家卜了一卦,道长说,王家不宁,皆因后宅妇女违背本分所致。我作为家长,提醒各房恪尽职守,莫要做出有辱家门之事。家人们有事上报,无事早歇。”

      众人簇拥着王纯善走出祠堂,外边道路两旁跪了一地的女眷。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娘子王意忱跪在蒲团上,以手护额,触地一拜,“伯父,侄女有事禀报。”一旁有副管家低声语向王纯善,“此乃三府十九房王仁安之女,王意忱。”

      王纯善捋须暗忖,早记不起王仁安来,又觉得此女十分唐突,坏了王家的规矩。此时日头毒辣,他奔波半日,长衫内隐隐沁出汗来。

      三房长妇连忙跪行上前,“族长,我当家的这几日去了葵丘办事,意忱侄女不懂规矩,望多担待。”

      王纯善道:“既有事,无论大小,合该早报。我王家的女子,理应如此。眼下烈日当空,尔等女眷也莫要跪着了,仔细伤了身体发肤。意忱侄女,你既有事,便跟你大伯母来我书房吧。”

      出了祠堂院子,早有十几名清客随侍在侧,又有书童递上瓜果香饮,王纯善随意润了喉舌,领着一群人往书房去。

      到了书房,王意忱跪到蒲团上,先遥拜祖宗,再拜家长。“侄女闲暇时翻阅医书,如今心向往之,欲往开卷堂研习医术,望伯父允准。”

      王纯善向众清客夸道:“列位瞧瞧,我王家的女子,个个都是学识满腹的。意忱侄女,左边第三位的刘循刘医师,师从盱眙医家圣手,你且露两手给他瞧瞧。”

      刘循心想,这小娘子八成是一时兴起,随意翻了一本书,无论她说得如何,都说她至少看过一两年医书,既给这小娘子挽回些许颜面,又不显得海口胡言。思忖罢,他徐徐起身,“不知小娘子看的甚样的医书?”

      “小女子不才,只看过《茶经》《五十二病方》《怀庆本草》《天生论》《黄帝内经》,人生于天地间,一脉一息皆来自天地,最后也魂归大地,故大地之物皆可入药。小女子本想研习弄璋之术,无奈资质浅薄,始终不得其解,又想探寻长生之道,即便不成,若能悟得延年益寿之法,也是美事一桩,将来编造成册,供后世以用。”

      刘循道:“小娘子心有志向,可嘉可奖,只是,世间已有诸多延年益寿之法,不知娘子有何妙思?”

      “黄帝问曰:医之治病也,一病而治各不同,皆愈何也?岐伯对曰:地势使然也[1]。我中华大地,幅员辽阔,绵延千里,山川起伏,河泽延绵,地者,万物之本原,诸生之根苑也[2],人生于大地,地不同,故人不同。因此,延年有百种,益寿各不同。”

      刘循道:“看来,小娘子至少习医三年了。”

      王纯善道:“既如此,我侄女要去开卷堂的事,就拜托给刘医师了。”

      王意忱复触额以拜,“侄女多有叨扰,愿伯父身体安康。”

      周执笏在院外见女儿出来,连忙上前道:“女儿,你何苦如此逾矩?将来吃亏的还是你,你今天能走出王府,你能确保一辈子走出去吗?你今天触了他的眉头,他高兴时,便不跟你计较,不高兴时,便拿我们母子开刀。”

      王意忱抬手擦去母亲的泪珠,“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也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非要嫁到这里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朝堂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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