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草集》潇潇湘水

12、算命先生

　　船正要划动时，一个算命先生带着他的小书童向这边跑来。柔曦撇一眼放在地上的布幡，上面写着：筮今卜古，第一个字她不认识，便念道：“巫今卜古”。小书童道：“是筮今卜古”。柔曦眼珠一转，心中得意，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聪明。像你们这种江湖术士，满嘴胡言乱语，不过是挑人喜欢听的胡说罢了，一言断人生死，根本不管别人性命。柔曦刚记事不久，有个一样打扮的老东西经过家门，梅氏拉住她，让他给兄长算一卦，那人说，兄长一世安稳无忧，儿孙满堂，不缺吃的用的。当时算一卦是两文钱，但如果是吉卦，主人家多少要意思一下。于是梅氏恭恭敬敬递上了五文钱。

　　彼时，舅妈刚好来串门，就说，“不如也给柔曦算一卦？”

　　梅氏道：“不算。”

　　舅妈道：“算一下嘛，你看柔曦多聪明啊，这方圆几里，有谁比得上她？”

　　“相逢即是缘，贫道赠小女娃一卦。”那老先生捻须之间，所言之语让后来的柔曦在无数个午夜间从梦中惊醒。“此女一生颠沛流离，命途多舛。”

　　柔曦想起旧事，不由得嘴边一笑，那老道早看出妈妈的心思，故而顺其意发言，今日之事就是最好的证明。

　　很快，船上有妇人赔笑道：“半仙大人，算命要钱不？”柔曦望向妇人，心想，愚昧无知的蠢妇，以为命运都是注定的，殊不知，一个人是勤是懒，是慧是愚，都是可以改变的。就像自己，明明生自贫家，遇字则问，见事则思。

　　老先生道：“相逢即是缘，贫道今天赠你一卦，不知施主想算什么？”

　　柔曦冷笑一声，你们还真是跟全天下的人都有缘啊。这妇人领着两个女人，还能算什么，肯定是姻缘和子女。

　　妇人道：“我想算算两个女儿今后的婚姻。”

　　柔曦心想，大女儿长得有些丰润，头发乌黑，脸色红润，说明血气很旺，定是瓜瓞绵绵，旺小妹生得瘦弱，唇色发白，定是子嗣不兴。

　　那先生道：“你两个女儿都是晚婚，且子女缘薄。”

　　座中之人皆是唏嘘，妇人连忙道：“可有化解之法？”

　　“并无化解之法。”

　　妇人奉上五枚铜钱，老先生摇摇头，“因果早已种下，前程皆乃天定，即便我一时点破，该遇到的人总会相遇，该发生的事也迟早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