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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dying prematurely ...

  •   当晚在他们暂住的房间里
      “米兰?”
      “是啊,如此多情的城市,也不知我们何时才能故地重游。”
      “可真是奢望呐……”笑意达不到眼底,却也是不知喜怒的平淡,不过也算是应允了吧,与亨利之间的利益交换。不过到底是何种协议萧幸慈却不太明了,他也不想去了解。吉奥瓦尼自是知道他的性子,所以此时也并不勉强,简单说了几句便将话带了开去。
      “说起来……你是怎么找上康斯坦丝的,昨天还见有不少人在暗中跟着他们。”
      “小人不是主教大人,自然不会再去借圣经啊。”如此没品的事情大概也只有老大你能做得如此顺手了吧。萧幸慈见有机会发扬自己的诗性,便又来了劲。他挺了挺身板,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开口道,“我的至爱,你现在就要出发?我别无所求,你便是我的一切,如果你不能早些归来,我便失去了性命,上帝不再能给与我一丝眷恋。”
      “亨利的诗?”吉奥瓦尼听着萧幸慈煞有其事地念着情诗,有些哭笑不得。天知道现年25岁的亨利和他那已快40的妻子的感情是多么的勉强,当初若不是顺从巴巴罗萨的独断,亨利是绝不得能去了这已被世人称为“老太婆”的女人,就算那女人给他带来了凯撒的称号。而现在萧幸慈竟直接拿了亨利的诗去康斯坦丝面前诵读……看来以后还是别让这家伙再和对方见面比较好,吉奥瓦尼无奈作着决定,不过这个连圣经都不熟悉的家伙怎么就能如此熟练地背下亨利几年前写的情诗?可真是个不知轻重缓急的笨蛋!主教大人一面鄙夷一面微笑地听着萧幸慈不知是纯朗诵还是借花献佛地告白,“谢谢你,我的爱,与我共度良宵,日日夜夜。你的美丽温柔,成全了我的所有……”
      对德语的掌握还很生疏,不过对这首诗却很熟悉,在神学院里曾听不少修士提起过,带着点艳羡又轻视的态度。萧幸慈却很喜欢它,轻轻念着这首细腻且动人的诗,从刚才的反应来看吉奥瓦尼也是知道这首诗的,想到诗的最后,突然就生了点幻想和冲动来。“自从我写诗聊以慰藉。我的心、我的灵魂,将她思念。渐渐充满怨恨,她何以为报?”停在诗的倒数第三句,故意而为之。萧幸慈歪着脑袋问吉奥瓦尼,“你说……他该何以为报?”
      吉奥瓦尼静静瞧着萧幸慈,像是不在意地询问,可左右漂浮的眼神却说明了他此刻的心情。你在期待着什么?承诺么?
      坚定的心似乎有了点动摇,可只是一瞬便又恢复如昔,吉奥瓦尼问萧幸慈,“怎么不念了,诗的最后是怎么说的?”不是不想给你希望,只是当希望变成了奢望,那么最终得来的,就只会是绝望了。
      漂浮不定的眼神随着那问话定在了一处,心变得有些冷,而且越来越冷。原本嚼舌的德语也好像愈发艰涩了起来。萧幸慈抬眼看了看那与平常无异的男人,扯了扯嘴角,他干干说了句,“我好像也不记得了。”
      “是么,那真可惜。”
      冷酷的家伙,就算是谎言般的情话也不愿施舍,不过这样也好,没了幻想,自己也就能脚踏实地地真实了。萧幸慈的心情被吉奥瓦尼破坏得彻底,懒得再计较,他直接脱了外衣上了床,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黑洞洞的只剩下自己的呼吸。

      该何以为报?
      或许她倾城的微笑便已足够,
      我便放弃王冠也不能放弃她。

      我便放弃王冠也不能放弃他。
      或许也只有在诗里才会出现这样的回答吧——便是放弃了王冠,也不能放弃他。

      吉奥瓦尼扫了眼在床上窝成一团的人,又将视线移到了他处。突然就有些后悔刚才的绝情了,或许给人奢望并不会是件坏事?或许他会这么想就已经使之不再是奢望了?或许……无数个或许都抵不过一个现实,而现实也永远都不太会令人满意。
      敲门声在这时响起,吉奥瓦尼过去开门,来人是修道院的修女,说是他们的院长嬷嬷想与他这暂居与此的教徒谈谈心。院长嬷嬷?不置可否地想着,他并不太清楚邀请他的是谁,想来应该亨利在此处用来避人耳目的爪牙才对,之前让萧幸慈与康斯坦丝碰面其实是双方的试探,不过双方都挺坦诚友好,那就更进一步吧。回头再看了眼床上那团,吉奥瓦尼利索地关门走人。
      门刚阖上,床上那厮就蹦了起来,在被子里闷得难受,心里也堵得发慌。此时不过傍晚,天还亮着,萧幸慈不想在房里干待着便穿着他那身被搞皱的衣服,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出了门。阿纳尼的街道还算整洁宽敞,除了那条位于街道中央的水沟以及路边犄角旮旯里的垃圾正散发着些许气味外,一切称得上美好。笔直穿过修道院所在的大街,继续笔直往前,不知走了多久,圆顶建筑开始少了,围墙也少了,待见到空阔时,景色就完全变了,浓重的臭气以及从被阻塞住的下水道里冒出的垃圾,吵闹的人们叫嚣着生活,一派鱼龙混杂,萧幸慈此时的邋遢样倒也与这环境合称。他在一处破陋的棚户酒肆里要了几札啤酒,可惜这劣质的啤酒实在难以喝得尽兴,萧幸慈没喝几口便停了下来。那酒肆的老板受不了他那副皱眉难受的样,跑过去收回了他没喝过的酒瓶,又愤愤然甩出了挂在自己腰上的酒囊。“不识货的笨东西!”带着浓重口音的德语让萧幸慈听得发笑,他也当真肆无忌惮地笑出了声,那老板又是骂骂咧咧地嚷了一通,和着老板娘的吆喝声。就是这么个粗俗的地方。
      萧幸慈拧开酒囊盖,扑鼻而来的香甜果味倒也诱人,他仰头大灌一口,未及反应那液体就已顺着喉咙下了肚,只留下浓重的像是被灼伤的辣,呛得人受不了。靠!敢情这是泡过水果的酒精?垃圾!抬眼却见那老板得逞地大笑,似乎是在说这酒本就烈得厉害,除了他自己还没人能受得住。萧幸慈被激得又猛灌了两口,引来了更大的笑声。
      与那老板斗嘴喝酒闹了一会儿,萧幸慈心里总算畅快不少,下午会那么矫情地试探其实也是一时冲动自找郁结,又不是不了解他家老大的做派,可就是像个情窦初开的傻瓜需要情话安抚,得不到好果子还弄得满身尴尬,纯粹是无聊透顶的举动。还好他有自知,至少明了关于爱情的游戏永远都只存在于当下,承诺不可信,也不值钱。
      回去的时候外面已经半黑,萧幸慈路上还碰到了几个吉普赛女郎,他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引得那几位奔放的小姐痴笑着围着他跳舞,看着那些曼妙酮体在眼前飞舞,萧幸慈便又有了与人作乐的闲心来。
      晃晃悠悠回到修道院,天已完全黑了,萧幸慈被风吹得有些头晕,想是酒劲上来了。终于爬回他们暂住的房间时,他刚敲了一下门就被人揪进了屋。抵着背的门有点冷,不过相比于眼前的男人还是不及,萧幸慈咧嘴笑了笑,他知道自己现在这幅样子不太合乎礼仪,不过他家老大现在也没空理会这些。
      “跑哪里去了?”声音冷得能冻死人,不过萧幸慈的神经暂时被酒精麻痹,不受影响。
      “你喝酒了?”满身的酒气里似乎还混着点低劣的香水味,吉奥瓦尼抓着萧幸慈的手更加用力。萧幸慈被捏得有些疼,想甩开却是无力,于是他索性倾身上前将下巴搁在吉奥瓦尼的肩膀上,“嗯……我还遇到几个吉普赛女郎,热情得很……”抓着的手终于被甩开,然后人也被推了开。
      吉奥瓦尼难得想冲人发火,大声质问的那种,自己才与那狡猾的院长达成协议,一回房间却发觉本该窝着生气的人竟跑了。等了老半天人回来,却还弄成这样子。吉普赛女郎?这群野蛮的贱民。
      “你能不能别惹我生气?”
      “不能。”萧幸慈没什么力气地倚着门板,惹吉奥瓦尼生气似乎令他开心,所以他直言不讳。不过向来自制力甚好的主教大人也没有作出什么激动反应,死死瞪了他会儿只冷淡抛了句“随你便”就不再理他。然后萧幸慈就倚着门板看着他家老大在他面前洗漱脱衣,灭了油灯上床睡觉。昏暗的房间登时只剩呼吸声,萧幸慈晕乎乎地想他似乎将事情搞糟了,明明是想要解决问题的啊。咳~将东翘西翘的头发扒得更乱,他最终也只能乖乖去洗漱,将脏乱的外衣脱了,萧幸慈又歪头吸了吸鼻子,然后他利索地将里衣也脱了——那股子混着香水和酒气的味道果然有些难闻。裸露在空气里的身体有些冷,所以他毫不犹豫地钻进了那个已被体温温暖着的被窝。
      “放开……”手刚搭上就被甩开,不死心地再搭上去,又被甩了开去,来回几次,萧幸慈索性将整个人都贴了上去,吉奥瓦尼见甩不开他也就不再理会,紧致的相拥,僵硬的怀抱。
      “抱歉,我今天在发疯……”沉默了很久后嘟哝似的声音模模糊糊地在耳边响起,和着他们时而错落时而一致的心跳声,“抱歉……”不间断的道歉也不知为哪般,或许是讨好,或许是妥协,面对吉奥瓦尼萧幸慈永远坚持不了立场,不仅发挥不了性格还被吃得死死。不过如此还是换来效果,吉奥瓦尼终于还是转过身来,无奈的样子像是下了什么大决定。
      “我想我记得那首诗……”其实无法坚定的并不只他一人,“我的心、我的灵魂,将她思念。渐渐充满怨恨,她何以为报?”适应黑暗的眼睛能清楚看见那张柔和的脸上绽开的笑容,那一刻,吉奥瓦尼觉得亨利的诗并不虚假。
      “或许她倾城的微笑便已足够,我便……”一根手指抵上了双唇,而后是两片带着酒气的唇,“我说了我在发疯,你不用理会……”
      名为爱情的游戏只存于当下,而每一个正在相爱的当下却是曾经不可预知的未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dying premature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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