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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狜凌一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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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秦于易所说,第二天就有一小奴跑来传讯说是庄主有请,秦于易三人准备了一下便随着那小奴来到狜凌庄前堂。
前堂正厅。
秦于易摆弄了两下扇子,细细环视四周,这前堂甚是简单,没有雕梁画栋没有金碧辉煌,但有一幅字画,一张桌子,几张椅子。最让人费解的是两旁的墙上各有一个小柜格,里面装的一龙一凤两只上好玉器,一红一绿,红得耀眼,绿的透心,做工精细精美,完全是价值不菲的收藏,这样摆放在相对较寒酸的前堂却显得很奇怪。
堂中已有两人站定,秦于易气定神闲地拱手道:“庄主,前辈。”
李庄主一笑,随意摆手道:“坐。”简单一个字,散发了庄主的威严气势。
秦于易也不客套了,甩两下扇子,径自坐下来,嘴角展现一个微微上翘的弧度,跟他惯有的笑容相比甚为自然。
李庄主眨了眨眼,颇有探究意味地看着秦于易道:“几位,实在是对不住。”慢慢将目光转向别人,“我李某因为庄内一些事物缠身实在抽不出时间来,委屈了各位几日,如若有照顾不周的,还请多多包涵。”
秦于易一干人等也回礼道:“哪里哪里,贵庄环境清雅,实是修养佳地,这几天多有打扰,真是对不住。”
老者捋着胡子:“正是。”
简单的开场白讲了以后两边似乎无话,气氛一时沉默下来,李庄主身前的桌上摆放了玉瓷茶具,他端起茶杯却没喝呆了一下,继而道:“真不知道我狜凌庄的残局该如何收拾……”
秦于易一愣,但随即又微微颔首,像早已猜到李庄主会有这么一说,面上不做声色,展开他的标志笑颜道:“庄主为何有此一说?狜凌庄交接仪式时出现的意外想必应是处理妥当了罢。”
开门见山?这么快就进入正题了,还有点让人猜不到李庄主他心中所想了。秦于易一骨一骨地收起玉扇,轻扬白衣,一张嘴唇显得格外艳红。
李庄主的声音转为哀切:“实不相瞒,敝庄,敝庄能苟延残喘到今天已经很吃力了,今后,我狜凌庄永不复昨日光辉……”
众人听闻此言均是一脸震惊的表情,不可置信地啊了一声出来。
李正名面上沉痛,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暗暗将一干人的表情看在眼里,仍是用哀切的语调道:“江湖上传言,我狜凌当夜至宝护心丹被盗……”
秦于易面上一怔,心下却道,终于来了。
万老头拱手:“其实庄主不必在意这些流言,谣言自会不攻自破……”
“可这次的谣言,是,是真的……”有些吞吞吐吐道。
又是沉默半晌。
一道童声嫩嫩地道:“爷爷,什么事护心丹啊,那么重要么?”
“小孩子,不要乱说。”万老头紧张地拉一把二钱,表情甚是庄重。
李庄主叹了一口气道:“无妨,童言无忌嘛。”
“我狜凌的宝物护心丹可是百年来历代庄主用心血护之,气神养之,是狜凌至宝啊。”
“现在,竟在我这一代被盗,我,我有何脸面去见历代庄主啊……”
声音悲切之至,闻着动容。
秦于易等人闷声不语,俱是痛心的面色。
李正名沉声了一会儿,神情黯然地说:“敝庄无福再留宿各位了,倘若各位要离开可以随时离开,毋需相告,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毕竟你们也瞧见了,江湖这么多门派的弟子都葬身在狜凌塔内,我必须作一个解释,不然这江湖我狜凌是更无法立足了……”
秦于易微微低头,躬身一退道:“庄主保重,我三人这便先行告辞,本也想多住几日的,舍不得这里清静幽雅的小院,无奈,有要事缠身……”
李庄主扬手道:“无妨,但走无碍。”
一旁的万老头也忙作辑:“老朽也告辞了,多有打扰之处,请庄主见谅。”
“好好好,李司送客。”
李司站出身来扬手道:“各位请。”一双黑眸不舍得看着廖木倾。
廖木倾别过脸,一脸嫌恶。
走至狜凌庄庄门。
秦于易等人不免又是对李司客套几句。廖木倾脸色不含血色,漠然地看着李司,没有对他说过告别的话。
万老头却上了心,乐呵呵道:“怎么廖姑娘这般惜字如金么?”
“再见。”冷冷道。
李司受宠若惊,一脸荣幸道:“是是是,廖姑娘再见。”
一行人转身离开狜凌。
行了几步,秦于易好笑地看着一直跟随身后的万老头二人道:“前辈去何处?”
“老朽,老朽往前去。”
“那我们就此别过吧。”
“诶?你们去哪里?”万老头翘起胡子急道。
“似浮萍任游。”秦于易微微一笑。
万老头得意道:“那正好带上我们爷孙俩。”
廖木倾皱眉道:“为何?”
“路上好有个照应。何况,现在江湖很混乱,就我们爷孙两个恐怕不容易啊……”万老头抱着二钱,嚎啕欲哭。
“这于我们何干?”廖木倾冷声道。
蒙嵩瞪大眼睛,手按上了背上的赤红刀。
“诶,姑娘慢走……”万老头迅速张手放开二钱,面上突然正经起来,叹了口气,看看廖木倾又看看秦于易,连连摇头。
秦于易微笑道:“前辈这是……?”
万老头道:“本是金童玉女匹对,奈何命中有他。”又道:“老朽略懂占卜算卦一事,能有补救之法。”言下之意便是要带他爷孙二人上路。
廖木倾闻言脸上竟有淡淡红晕,秦于易稍稍一愣,转而笑道:“前辈取笑了,木倾与我虽然青梅竹马但我二人都是以兄妹相称并无其他。”
这回换万老头惊讶了:“怎么……”说着,仍是往前走几步,似要跟上秦于易他们。
蒙嵩挡身住万老头前,气势压人,用坚定的语气说:“前辈,告辞。”说罢一拱手,跟上秦于易和廖木倾的步伐,留万老头和二钱在原地。
万老头嘀咕道:“哼,二钱,他们不愿和我们一起走,那该如何?”
“爷爷,那便跟着咯。”二钱歪着脑袋笑道。
“好主意。”万老头一勾二钱的鼻尖。
写着“狜凌庄”的牌匾下,那人站了很久,目送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默默道:“廖木倾,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李司一头青丝轻扬,墨色双眉紧蹙,狠下决心。
李正名一甩衣袖,坐在木椅上,争举杯饮茶,后堂走出两个人来。
梁掌门呵呵笑开:“庄主好雅兴。”
“梁掌门在后堂呆了这么久,不过来喝杯么?”李庄主眼睛也没抬,继续喝着茶,看不清他阴沉的表情。
梁掌门丝毫不理会李庄主的话中话:“原来庄主早知道梁某在后面恭候多时了。”又看着李正名的眼睛,正声道:“庄主既然今日放任他们走,为何之前又留他们住下?”
李正名回望梁掌门道:“当日见他们卓尔不群不似常人本想收为关门弟子,但近来处理事务繁杂却又忘却了,何况我狜凌护心丹不见踪影,心下急躁不安,未有闲时,直拖了这么多天。自知他们年轻气盛,不愿久留一处,只好忍心割爱任他们去别处了。”边说边给梁掌门倒上一杯茶水。
梁掌门闻言眼中金光大盛,面上却皱着眉,哀伤地叹气道:“庄主不必为护心丹一事过于操劳。”又想了想道:“不知是什么俊杰人物能有如此福气被庄主的神眼相中,并视为关门弟子?”他仍是对李正名的话有所怀疑,这些人既已知道护心丹被盗又任其逍遥在外,这不是告诉天下人狜凌山庄护心丹被盗么?难不成想借此引起武林纠纷?
李庄主脱口而出道:“秦于易,红须左赤刀蒙嵩和百晓玉莲廖木倾。”
梁掌门的脸色顿时显得很难看,憋得发青:“秦于易?”
李庄主一愣看着梁掌门的怒色若有所思道:“不错,梁掌门你知道?”
“哼,区区无名小卒,我怎会知道。”梁掌门握紧的双手轻颤,脑门上青筋暴露。
李正名看着莫名其妙的梁掌门却也想不通他愤怒的原因。
这时一直立在梁掌门椅子后面的岳恒书用圆润的声音道:“梁掌门,时辰差不多,我们该启程了吧。”
李正名支起身子,稍稍拱手道:“二位慢走。”
梁掌门霍得一下站起来,朝李正名略一示意,怒气冲冲离开。岳恒书只得回身对李正名尴尬笑笑,微微一俯身,跟上梁掌门去了。
李正名摆好坐姿,将梁掌门奇怪的言行回味一遍还是想不透,只得做罢,喝一口茶,“恩,玉瓷泡的茶就是不一样,真香啊。”心下却道,李司怎么送客送了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