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下阎罗笑寒鸦》琼润132

91、寅卯之劫，桀桀人心

　　“哈哈，哈哈哈，你往哪里跑......”一个粗犷的声音靠近。
　　烟华皱着眉，这是后院，怎得会有男客闯了进来。反倒是寅卯，拽着烟华的袖子瑟瑟发抖。
　　烟华不禁发问：“寅卯，你怎么了？”
　　不该呀，寅卯的性子，明明是越是心里害怕，越是面上衣服顽皮不在意的笑模样，尤其是当着她与子丑这些亲近人的时候，他更不会表现出自己的恐惧。现下寅卯这个样子，竟然像极了子丑。
　　寅卯却是再说不出其他的话语，只是不停地说着：“我怕，烟华姐姐，我怕......”
　　烟华弯着腰，抚着他的头，寅卯依旧抖不停，烟华双手摆正寅卯的头，强迫他的头不再发抖，使得他抬头正视自己。
　　“你说，可是有人......”
　　烟华还没问完，眼前便出现了一双玄色缎靴。
　　那双缎靴的主人调笑道：“想不到，紫金楼的后院竟还有小美人儿，这身段来来，你俩都跟本公子走。”
　　烟华努力挤出一个笑，欲往应对，不料寅卯从烟华身后窜出来，一把推开了他。此时寅卯的脸上，又是畏惧又是凶狠。
　　“你个贱人，我非得将你带回，叫你做一辈子娈童。”那男人怒道。
　　寅卯下意识又藏到烟华身后。
　　烟华怎会不懂那男人口中的意思，若说以前自己不过是救下寅卯并护他无虞的一个主子，现在却已经将之当做了相依为命的亲人。
　　她缓缓地抬起头，眼眸充斥着冷漠，再不似从前时时刻刻伪装的笑眼。“公子，慎言。”
　　黑色缎靴的主人看到她，却是吓了一跳，生生往后踉跄了几步，惊恐地便要逃跑。
　　此时柳妈妈一步三摇，头饰撞得叮当作响。“哎呦呦，这是怎么了，常大爷，您怎得不玩了。”
　　“你这紫金楼有妖魔，我要走，我再也不来了，太可怕了。”
　　“大爷说的哪里的话，您仔细瞧瞧，哪里有什么妖魔，那是个人，不过就是丑了点。”
　　“我不瞧，那模样哪里是个人，分明就是幻化为人的山野妖魔。”常公子就是不肯再看满御阎第二眼，明显这高高壮壮的大老爷们是真的被吓到了。
　　柳妈妈心中思量，这常大爷是当今皇上的小舅舅，是皇上逝去的母后最小的弟弟。若是他传出了“紫金楼有妖魔”的妖言，只怕皇亲贵族再不会踏足。
　　柳妈妈只觉都是烟华惹得祸，遂向她瞪了一眼，不料，自己竟也吓了一跳，手上下意识抓紧常家幺儿，一大块肉生生被掐了起来。
　　“啊，你松手，你干嘛！”常幺吃痛，立马扒开柳妈的手。
　　柳妈妈讪讪一笑，她将烟华赶出来时，烟华脸上是十几道吓人的口子，现下却是添至二十几道口子，每道都是又粗又长，竟布满了脸，几乎看不出她脸上的肤色。
　　“吓人吗，还不赶紧走，小心我也传你们一脸。”满御阎也不遮挡，干脆昂首挺胸，以之为傲一般。
　　常幺转念一想，问道：“她，她真是人？”
　　“确实是人，前阵子被人伤了脸，我看她可怜，无处可去，便将她遣到了后院，给了一些活计。因平常后院无人来，也没勒令她遮上，却没想惊了常大爷。” 柳妈妈赔笑道。
　　柳妈妈是什么样的人，满御阎清楚的不得了，她将自己脸上无端怪事变成人为祸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在御阎的预料之中。念在柳妈妈还予自己立锥之地，满御阎倒是也没有拆穿，只盼他们早些离开，别再扰了自己。
　　常幺不屑地哼哼了，斜视柳妈妈：“你倒是个好心的，还念旧情，人都这模样了，还留来干嘛，今天是惊到了我，改日惊了别人，可不一定有爷这般好说话了。”
　　柳妈：“是是是，大爷来正院，我定多找几位好姑娘来陪大爷。”
　　常幺：“柳妈妈这可是想来封爷的口？”
　　柳妈：“诶呦，哪敢呀。”
　　常幺：“要封便封，有啥不敢承认的，正巧了，爷也没带钱，柳妈妈解我的难，我也解了紫金楼的难。”
　　柳妈一听，这可不行，常家幺儿的意思可不就是要白piao吗，决对不行。
　　“常大爷说笑了，您可是常家的小公子，皇亲国戚，怎么会没钱呢。大爷风流倜傥，紫金楼为大爷打个对折，您看如何？”柳妈妈依旧笑着。
　　常幺：“不如何！柳妈妈若非要一边封了爷的口，一边挣爷的钱，便将新花魁紫华姑娘卖给我，爷当即给你一千两。”
　　“常大爷径逗奴家，紫华姑娘价比千金万金，怎好如同其他一般轻易出卖。”
　　常幺抿上嘴，明显得不开心。“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柳妈妈这紫金楼是不想开了！”
　　柳妈妈：“常大爷行行好，紫金楼没了，大爷哪里还能玩得好。这样吧，除了紫华姑娘，一千两随大爷挑两个买走。”
　　“不反悔？”
　　“常大爷快去挑吧，过会我该越发心疼了。”柳妈妈苦涩道。
　　常幺心头微动，却盯上了寅卯。
　　寅卯揪着满御阎的衣服往后退，这番子丑的胆小作派，着实使得满御阎心疼极了。若不是离开自己的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向来活泼的寅卯怎么会变成了遮阳，犹如芯里换了个人。
　　满御阎冷冷得瞪着常幺：“你敢靠近，便会成为我这模样。”
　　柳妈妈精成什么了，卖出两个姑娘和卖出可有可无的侍童，哪个更划算，她还是能算的清的。
　　“哎呦，你这姑娘，这是在做什么，常大爷能给寅卯更好的生活，吃穿不愁，你还拦着做什么。难不成你是不想让他过好日子，让他一辈子只能做你的侍童。”
　　柳妈妈这话有质问，有劝说，说者有心，听者却亦是有心的。满御阎自己总是替他做了对他好的决定，却未问过他本人要不要这样，需不需要自己的插手。对寅卯如是，对子丑亦如是。
　　满御阎回头俯视尚矮于自己的寅卯，看到他恐惧的模样，心中只想替他挡过常幺，然柳妈妈的话语句句在耳，如此还是应当问问寅卯本人才好。
　　“寅卯……”
　　“寅卯没有出息，只想一辈子做烟华姐姐的侍童。有烟花姐姐和子丑的日子便是好日子。”寅卯抬着头，充盈着泪水的眸子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