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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二章 鹜暝(5) ...

  •   第五话

      暖意悄无声息的注入日子里,把寒凉一丝一丝的驱走,天地不知不觉中换上了一派春色。歇珩从军中归来,看到崔缇如桃花般粉润的面庞,双手握住她的肩,朝着太阳的方向举了起来。崔缇羞道:“做什么呀?羞不羞?快放我下去。”
      歇珩仔细端详一番道:“没长进,养了这几个月一点没长胖。”
      崔缇笑嗔道:“谁像你,肥头大耳的,送到市场上准能卖个好价钱。”
      歇珩双手一抖道:“有没有想我?”
      崔缇目光轻瞟向一侧,轻描淡写道:“还行。”
      歇珩“哎”了一声把她放下,往屋内走去。崔缇依旧站在原地道:“那你有没有想我?”歇珩也不停步,只抛出句道:“还行。”
      这些年来,崔缇一直把歇珩当做自己的倾听者、守护神,她觉得自己和歇珩的关系介于亲人、朋友、恋人之间,暧昧而不爱慕。但是骛暝的朝夕相处逐渐让她意识到,她和歇珩相互追求的心情早已超越了所想的程度。和他在一起什么都有了,不再有其他任何欲求。

      阳光透过门窗洒入屋内,平静祥和,温暖充盈。歇珩坐在榻上边吃点心,边心满意足的看崔缇帮他整理衣服。崔缇把薄衣服从箱中拿出挂入衣柜,又把厚衣服叠好放入箱中。正要折“开市节”在“紮记制衣行”买的浅棕色长裳时,歇珩忽然开口道:“这件别收。”
      崔缇偏过头不解的看着他:“这是冬衣,天都已经这么暖了,你还要穿不成?”
      “嗯,放着。”
      崔缇边好笑边把浅棕色长裳放回了衣柜里,又取出件貂裘朝着歇珩抖了抖,歇珩瞥了眼就转过头拿糕点去了。
      “其实你还是挺衬衣服的。”崔缇边整理边说道,歇珩闻言露出得意的笑容。
      “汇城和坊堤闹得怎么样了?”崔缇询问道。
      “谁也赢不了,谁也输不了。”歇珩轻描淡写道。
      “那岚国那边呢?”
      “谁也不会进,谁也不会退。”
      崔缇停下手瞪着歇珩,要从他嘴里套出点东西实在是不容易。“局势都已经这样了,鹜暝候那个老家伙却一点行动措施也不拿出来。”
      “要拿什么行动措施出来呢?打仗本来就是军队的事。”歇珩不以为然。
      “原来先皇早已在岚军中安插下了探子,但这反而让我多了份忧心,既然我们会安插探子,那么谁又是岚国安插在我们这里的探子呢?”
      歇珩走过去拉起崔缇的手道:“这些事你不要管。”说完唇向崔缇贴了过去,崔缇也不闭眼,仔细读着歇珩的眼中的情谊,甚至不舍得眨一下,怕遗漏了他眸中任何一丝闪过的光。
      待两唇分离,崔缇有些幽怨的轻声道:“如果有人说我坏话你会不会高兴?”
      “不会。”歇珩毫不犹豫。
      “为什么?”
      “有人说你坏话那一定是你的不对。”
      崔缇一把推开歇珩,一时间竟找不出语言。
      “谁说你了什么坏话了?嗯?”歇珩看她生气了,俯下身,目光左一下右一下的扫着她。
      崔缇自是无法把在“紮记制衣行”听到的那些舌根告诉歇珩。自己对歇珩竟也开始有了不能说的话,越发的苦闷起来。
      歇珩认真的盯着崔缇看了一阵,只见崔缇眼神游离不定,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遂道:“你想太多了,不要无理取闹,安分点。”说完双手合十对着她摇了摇。

      这日有些扬沙,望着朦朦胧的暮色,崔缇脑中莫名其妙的蹦出“墓色”二字。郑工从仓村回到鹜暝,未洗漱就风尘仆仆来见崔缇。
      “怎样?”崔缇问。
      “异常顺利。”郑工答。
      “嗯,争取在清明前完工,就着雨水效果会好很多。”
      “夫人,在下说的是‘异常’。”郑工加钱了语气。
      “哦?如何异常?”
      “岚军素来以谨慎著称,此番正值非常时期,我们几个陌生人进入仓村,岚军竟只是简单的盘问,我们勘察、施工竟也无人干涉怀疑。仲谌只是岚军中的一个小小戍卫长,但依我这几个月的观察,岚军下至普通士兵上至统领仓村军队的将军都对他十分敬重,细想来仲谌的话从未有人质疑过半个字,这其中必有蹊跷。”仲谌即那安插在岚军中的方脸男子。
      “多亏郑工留心。这几个月来我一直在想岚军安插在我们这里的人会是谁,想不到竟是仲谌,真可谓是‘探中之探’呐。璞殇喜欢将计就计,我们且顺着他把戏唱下去,看他意欲究竟在何。请郑工再回仓村,一切小心。”
      崔缇透过窗棂目送郑工在昏黄檐灯下渐渐淡出的身影,右边嘴角微微扬起。

      歇珩虽没有描述细节,却道出了事实:闸国和岚国的僵持似乎就这么永远的维持下去,谁也不敢进,谁也不愿退;而栖国汇城和坊堤两派短期内谁也赢不了,谁也输不了,鹿死谁手尚不可知。
      歇珩闲时就和鹜暝的朋友们聚会,崔缇经常连他的影都找不到,与他抗议,他只问:“你找我做什么呢?”崔缇说的越多,歇珩就越发觉得烦,干脆不理会。想来也是,自己与歇珩确是没有什么可玩到一处的。他和朋友们打猎都按军队演练那套来,自己也不好意思去当拖油瓶。
      两人隔三差五便要生出些小摩小擦来,且几乎每次都以歇珩的不以为然和崔缇的有气无处泄而收场。遇上崔缇列数“罪名”,歇珩便理直气壮道:“我没有错!”叫人直想拆了他泄愤。以前有烦心事还可以向歇珩倾诉,这厢却找谁倾诉去?崔缇心里直赌得慌。闹得次数多了,崔缇竟不由得开始反思起自己是否真是无理取闹来。
      还好崔缇也并非无事可做,小虚离一天天长大,崔缇开始教他说话、走路、认事物,偶尔做些针织,也算充实。崔缇鼓励自己,即是过日子,是该来日方长才对,再恩爱的夫妻也不能天天蜜里调油、形影不离,况且自己与歇珩还算不得夫妻呢。人之所以为“个人”,乃是因着有独立的躯体、独立的魂灵、独立的生活、独立的感受。即使为夫妻,也依旧是两个独立的人,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终究还是分了“你”“我”。就像两根筷子,一讲究相衬,二讲究独立,方可用使。

      崔缇很久没有下过厨了,来鹜暝的这段日子,国事家事都颇让人伤精费神,遂请厨子教着煲了个天麻猪脑汤。歇珩很晚才回来,崔缇端了汤给他,他其实已经很饱了,但也不拒绝,仰头喝了个干净,放碗时道:“味道还行。既然学会烧东西了,就把自己养胖点吧。”
      “养胖点做什么?生个和你一样肥嘟嘟的孩子么?”崔缇用期盼的眼神望着歇珩,歇珩却一语不发,显出疲惫来。崔缇挨着他坐下,搂住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肩上认真道:“歇珩,我想安定下来,给我个名分。”
      歇珩侧过头看着崔缇,许久才冷冷道:“我们只是情人。”
      崔缇压住心中的失望道:“也可以是夫妻呀。”
      “我的婚事会由我父母来定。”歇珩淡淡道。
      崔缇离开歇珩的肩膀,直盯入他的双眸深处道:“你向来有自己的主张,为何终身大事却任由父母安排?”
      歇珩一声不吭,随她盯着。崔缇嗓子变得有些僵硬:“就算由你父母定夺,那也可以是我呀。”
      “不会是你的,他们会选个熟人家没出嫁的女孩。”
      “没出嫁的女孩”,这几个字深深刺痛了崔缇的心,但她依旧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道:“你甘心么?”
      “没什么甘不甘心的。”
      泪水模糊了崔缇的眼,目光虽然依旧朝着歇珩,却已看不真实。有了这层屏障,崔缇再不藏匿:“如果你娶的人不是我,你不会觉得遗憾么?”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崔缇再也坚持不住,急跑出歇珩的房间,任那崩溃的屏障支离破碎的洒满脸颊。没有办法,为何不想点办法呢?为了爱,崔缇总是不留余力的用尽一切办法。歇珩为何就不愿付出些许?天下哪有送到嘴边的厮守?或许,或许歇珩对自己根本没有爱,所以压根不打算为之而努力。
      奔回自己屋中,崔缇的思绪已缭乱得理不出头绪。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二章 鹜暝(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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