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变》竹溪有风

3、第二章

　　回到家已经不早，凌志还没有回来。梅小谢迟疑了一下，还是给他打了个电话。
　　听到凌志说今天晚上不回来吃之后，她在这边轻轻地点头，想起他看不到，于是打起精神竭力用轻快的语调回答，然后说了再见挂了电话。放下电话的瞬间，她有种无力支撑的感觉。
　　虽然清楚地知道自己还没有那种为了凌志而难过伤心的爱意，但是毕竟他是她的丈夫，想到他陪着别的女人去了妇产科，心中依旧有淡淡的酸涩。明明还只是新婚，结婚证都只刚拿到手，连酒席都没来得及摆，难道就要走到那种互相淡漠下去各自为政的尽头了吗？
　　一想到这里，梅小谢不寒而栗，立刻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消沉下去。考虑过后，她给梅芝打了个电话。
　　音乐过后梅芝终于姗姗来迟接了电话，不等这边梅小谢发声，她就已经叫出了梅小谢的名字：“小谢，有什么事？”
　　梅小谢深吸一口气：“姐，我想问问今天你说的那件事，具体情况。”一旦说出口，反而变得不那么焦虑起来，平静得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察觉到自己的无心，梅小谢反而在心底轻笑起来，既然还不爱，为什么还要问，当做不知道不好？
　　旋即在心底回答自己——我还是有那么一点期望的。
　　是的，我还是希望能和那个人白头到老，相互搀扶着度过一生的。
　　电话那头梅芝的声音有点朦胧：“明天出来说吧，电话里说不清楚。”约好时间之后，梅小谢挂了电话，怔愣地在沙发上坐了一会，过去洗了澡准备去书房看看资料。
　　灯光亮了很久。
　　凌志回来时看到趴在书桌上睡着的梅小谢，面前还摊着一本书，摊开的那一页正把一个案例细细分析。他的心忽然就漏跳一拍，看着梅小谢的睡颜，敛了眉眼中的愧疚之色，俯下身去轻轻推她：“小谢，床上睡吧。”
　　半梦半醒地抬起头，看见凌志的脸，梅小谢下意识地微笑：“回来啦。”然后渐渐清醒过来，从座位上站起来：“本来想看看书的，没想到就这样睡着了。你有应酬？要不要我给你弄点东西吃？”
　　凌志含笑拒绝了，梅小谢看上去不甚在意地转了身，含糊地回答：“那我睡觉去了，你也早点洗了睡觉。”仿佛一切都在正常不过地，她向着房门走去。快要走出房门时，她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今天是在公司还是去哪里了？”
　　“白天一直在公司，晚上和客户去了酒店。”凌志毫不犹豫地回答了，听到梅小谢“哦”了一声。回头看过去，看到她穿着睡衣的背影。
　　说谎，梅小谢在心中对自己说着，在床上躺下，闭上了眼。
　　一夜无梦。

　　起床后凌志正在客厅翻看杂志，看见她从卧室出来，指了指她的手机道：“有人打过你电话。”捞起来看了看，是梅芝。“是姐，昨天约了一起逛街。你今天不是还有行程吗？”略略解释了一下，梅小谢发现现在这个时候，凌志居然违反了自己行程安排，现在还在家里窝着。
　　凌志一边翻着杂志，一边回答：“那边临时有事，取消了。要不要我一起去当搬运工？”抬起头看过来，他的眼中满是温柔的笑意，至于那笑意背后有没有爱意，无从得知。
　　“不行哟，今天可是我们两姐妹交换私密的时候，你去了，不是大煞风景。”梅小谢打了他一下，倚过去瞟了一眼他手上的杂志，笑起来：“你居然还看这种爱情小说？我还以为你早就过了这个年纪了，再说，喜欢看这个的男人可不多。”
　　凌志顺手合上，摸着下巴看着梅小谢：“被发现了，不行，要灭口。”说着两人一阵笑闹，梅小谢笑得眼泪都要出来，凌志才放了手，道：“早饭吃点什么？虽然现在已经九点多了，还是吃一点比较好。”
　　想了想，梅小谢摆摆手：“我来吧。”凌志无声地默认了。
　　早餐过后梅小谢正准备出门，凌志站起来，跟在她背后一起笑着门走去：“我送你。没道理这种时候还让你打车。”笑着接受了他的意见，两人一起出门去。
　　坐在车里迟疑着要不要现在问问昨天的事，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既然已经决定弄清楚，在情况还不分明的时候就贸然追问，是不明智的。车厢里回荡着轻柔的音乐，气氛良好，梅小谢却忽然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凌志的侧脸一如既往地让梅小谢心动，可是，她却什么都不想说，只想快点到达目的地，离开这个车厢。凌志显然没有发现梅小谢的想法，他在等红灯的时候还笑着转过脸来对她说“今天很沉默”。梅小谢对着他一笑，依旧什么都没说。
　　送到目的地之后，凌志开着车远去。梅小谢站在那里怅然地目送，直到梅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什么都没有和他说？”
　　“是，我没说。”梅小谢垮下肩膀，伸出手去挽住她：“我们去找个咖啡厅？”

　　“事情就是这样。我只是碰巧，凌志也没有发现我在一边。”梅芝详细说了昨天自己看到的事情，抬眼看着似乎在出神的梅小谢：“你准备怎么办？装聋作哑还是去问个清楚？”
　　梅小谢将视线从窗外缩回来，摇摇头：“都不。既然有这个可能，我准备去查清楚。”
　　“然后？”梅芝有点不赞同地反问，“事情查清楚了之后？”
　　“姐，我不是你。”梅小谢淡淡道：“虽然我不确定我到底会怎么做，至少我不准备像你那样视而不见。”说着她低下头去，搅着已经凉了的咖啡。
　　这句话似乎让梅芝颤抖了一下，“小谢，你在说什么？”
　　“姐，不用掩饰了，连我都看出不对了。爸和妈担心得不得了，你还是和他们说说比较好，毕竟，我们是你的亲人。有些事不是自己一个人抗就好的。”梅小谢说着，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如果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我们总是在你后面。”
　　梅芝笑起来：“小谢你在说什么呢。我再正常不过了，哪有那么多事发生。”
　　喝着凉咖啡，梅小谢不置可否。
　　两人都沉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梅小谢有一点迷茫，正如梅芝所说，就算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又如何？如果真的有事发生，自己能做的不过是摊牌和隐忍，可是无论是那种选择，似乎都不是最好。所以，现在她最期盼的，还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自己的猜疑只是一场误会。
　　希望，只是误会。
　　沉默地喝完咖啡，两人都收拾好了心情，逛街去了。

　　这件事拜托了别人之后，梅小谢就没再太关心。只是没想到，故事中的另一方却自己找上门来。
　　看到那个似乎还是孩子的女子时，梅小谢还在心中赞叹了一声，小脸纤腰，整个人看上去楚楚可怜，我见犹怜。这样的女人，大概大部分男人都会心动。梅小谢在心中感叹自己永远学不来这样的风情，然后诧异地看着那个女人对着自己走过来：“请问，是梅小谢女士吗？”
　　声音软糯糯地，听在耳中说不出地熨帖。
　　梅小谢惊异地看她一眼，她是谁？
　　“我是朱丽泽。”仿佛知道了她的疑问，来人很快地通报了自己的身份，“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时间？有些事，我想和你谈一谈。关于，凌志。”她的声音还带着一点少女的清甜，语调却是自信满满。
　　不用想什么，梅小谢就已经反应过来。上下打量了自称朱丽泽的女子一番，梅小谢忽然露出自己的标准工作笑容：“抱歉，朱小姐，我想我现在没有时间。私人的事情还是留到私人时间解决比较好，现在是工作时间。如果你愿意等，再过一个小时是午休时间，我们可以简单地聊一聊。”
　　朱丽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旁边已经有人招呼起来：“小谢，过来一下。”梅小谢向她点头致歉，小跑着向那边过去了。看着周围忙碌的人群，朱丽泽咬了咬唇，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开。
　　和梅小谢交谈的小张瞟了一眼她的背影，漫不经心地问：“熟人？挺漂亮的。”
　　“不怎么熟，认识而已。”同样漫不经心地回答了之后，梅小谢抱着交过来的一堆文件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开始干活前，她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出口，那里没有那个看上去柔弱的身影。很快地，忙碌起来的梅小谢就将这件事忘到了脑后。
　　直到11点多，梅小谢才从工作中挣扎出来。同办公室的人招呼着一起去吃饭，正准备答应，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接通之后，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传进梅小谢的耳朵：“我是朱丽泽。”
　　“朱小姐，”带着笑容，梅小谢摆摆手拒绝了其他人的招呼，一边听着电话一边向外走去，“我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不知道你准备和我说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轻轻的笑声：“梅小姐应该还没有吃饭，我在这边订了位置，一起吃午饭可好？”
　　下意识地准备拒绝，转念一想，梅小谢干脆地答应下来，问了地址之后就直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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