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片》阿月月月月

2、章一 开始，也许是种预兆。

　　章一 开始，也许是种预兆。

　　“展昭，你有双好眼睛。”
　　这句话，是展昭八岁的时候，从包拯嘴里听到的。
　　那时候的他还小，尚且天真懵懂，所以无法察觉到，那时候的包拯，语气里有着全然的欣喜。
　　孩童似乎充耳不闻，琥珀色的眼睛，好奇的紧盯着那些夹在线上的胶片——小小的暗房里，暗色胶片经过显影液和定影液的冲洗，被夹好晾干，最后幻化出一张张清晰地相片。
　　将瞬间凝固成永恒——对于八岁的展昭来说，那是这世界上最为神奇的事情。

　　* * * * * *

　　二零一九年，八月，法国南部，普罗旺斯。

　　【……拜托了，展昭，我这一条小命就握在你手里了啊啊啊啊！！】免提状态的电话里，传来成年男人凄凄惨惨戚戚的哀求声。展昭站在长型工作台前，一边小心倒出容器中的定影液，一边说道：“欧阳，你知道的，我不拍人。”
　　电话那边传来翻找东西的声音，名叫欧阳的男子开口说道，【我知道。不过我保证，这个人你一定会感兴趣的！我把相片邮给你，你待会儿自己去看。如果你还是没感觉，那这件事就当我没说过。】
　　“怎么？不是说你的小命握在我手里吗？这么容易就放弃呢？” 展昭轻轻调侃道，确定每一张胶片都在线上夹好。
　　【比起去伺候那位任性妄为唯我独尊的大少爷，我更不愿意欠狐狸人情……天知道这个阴险狡猾卑鄙无耻的人面禽兽又会提出什么诡异的要求。】欧阳最后一句低低的抱怨，让展昭挑高嘴角的弧度，“我等会儿去看，但是我不保证一定会帮忙。”
　　【泪奔！展昭，你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欧阳嬉笑的话语之后，声音里多了几分正经，【展昭，我保证你会感兴趣的……他绝对能引起你的欲望。】听到他这句话，展昭取下眼镜的手顿了顿。作为在摄影界相交甚深的好友，也作为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师兄弟，他相信欧阳春身为一名国际知名摄影师专业而挑剔的眼光。
　　“……听你这么一说，我都忍不住开始期待了。最迟今天晚上给你答复。” 结束通话，展昭收好眼镜离开暗房。门外，穿过米黄色纱织镂花窗帘的明亮日光，让他不太适应的眯起双眼，形成两弯琥珀色的月牙。

　　提起普罗旺斯，最出名的莫过于薰衣草。这是个空气里常年弥漫着薰衣草，松树，百里香的清甜气息，连时间都会慵懒的放缓脚步休息的地方。
　　这里有广阔的平原，苍凉的古堡，蜿蜒的山脉，还有和煦的夏日，淡雅的花香，加入各种香草料的橄榄酱法式面包，马赛鱼汤，大蒜美乃滋……即使是展昭，也会有一整天什么都不想做，只是躺在窗前躺椅上晒太阳发呆的经历——这对于一个享受工作的人来说，实在是种颇为新奇的体验。
　　八月，正是薰衣草成熟的季节。那一大片一大片深邃迷人的深紫色，在暖风的吹拂下摇晃不定，荡漾出连绵不断的波浪。展昭坐在小客厅的木椅子上，等待欧阳春的电子邮件，目光情不自禁望向远处的薰衣草田。
　　四个月前，应法国一家旅游杂志社的邀请，展昭为普罗旺斯八月份的薰衣草节，拍摄了一期宣传照。对他来说，这是一次映像深刻，终生难忘的经历。如果不是欧阳春的电话，他大概会一直待到欣赏完冬天的薰衣草田之后，才开始接受下一次的工作。
　　虽然只有二十五岁，但展昭已经是国际知名的摄影师。他和另一位著名摄影师欧阳春，同出于包拯门下，并且保持着每年举办一场高水准摄影展的稳定发挥。
　　每一个看过展昭拍摄的相片的人，都会感到真实。他似乎拥有一种看透事物的表象，将一切还原为最原始状态的真实的能力。他所拍摄的风景，动物，地理，并非美丽的让人移不开视线，却都让人觉得于方框之间，身临其境。
　　不过，年纪轻轻就名满摄影界的展大摄影师，却有一个众所周知的弱点——不会拍摄人物。准确的说，是他拍不好人物。似乎是拜展昭那双能够看透表象的眼睛所赐，他拍摄出来的人物，总是与人物想要呈现出来的样子不同。剥落了华丽的外壳，赤、裸裸的袒露出内里，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做到表里如一。所以自从第一次拍摄人物失败后，展昭极少会再去拍摄人物。
　　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邮件界面亮起了‘你有新邮件’的系统通知。展昭下载欧阳春发来的相片，点开。
　　这是一张抓拍的照片，地点应该是某个庆祝会，照片的主角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或者，还只能称为青年。
　　黑色的马尾，白色连帽运动衫，修长的身体斜靠着柱子。有些昏暗的光线模糊了他半侧的脸，狭长双眼微眯着瞥过来，眼角向上挑起，露出些微被人冒犯的不悦感。
　　他的姿态高傲，却慵懒沉默。展昭没有在现场，却能想象出，这个男人必然是用冷淡的目光注视拍照者，直到对方收起相机投降，才懒散的移开视线。
　　“……嗯……”嘴里逸出错愕的单音节，展昭眼中浮现惊讶和愕然。相片上的男人他没有见过，却不陌生，只是绝对没有想到，欧阳春要自己帮忙拍摄的人，会是这个男人。
　　白玉堂。
　　世界十大名模排名第五的国际名模，乐队‘陷空岛’的主唱和吉他手之一，也是《取景框》——一本只在摄影界发行的摄影杂志——上，最让人想要拍摄的十大人物之六。按理来说，不像展昭那样拍不好人物的欧阳春，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
　　展昭眼角一瞥，看见欧阳春挂在线上，于是发了条消息过去。
　　【光明左使：怎么回事？白玉堂？？】
　　【光明右使：o(∩_∩)o……开不开心？兴不兴奋？】
　　【光明左使：= = 】
　　【光明右使：T 口 T 我开始的时候很开心很兴奋，能够拍白玉堂啊。】
　　【光明左使：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光明右使：那位大少爷简直不是人能够伺候的，任性妄为蛮横霸道唯我独尊我行我素，极度不配合工作，一张相片居然花了我整整三天！！！】
　　【光明左使：那你还让我接手？】
　　【光明右使：囧TL 活菩萨，你救救命吧。我好几次差点和他掐起来，狐狸说我要是敢弄伤他，就等着被告上法庭，要赔款的！！！】
　　【光明左使：………………】
　　——您的好友【大轮明王】加入讨论群——
　　【大轮明王：都在啊，你们在哪儿？】
　　【光明左使：普罗旺斯。】
　　【光明右使：江南市。】
　　【大轮明王：我还在南极。】
　　【光明右使：= = 师傅，你去了一年了，到底准备哪一年回人类世界？】
　　【大轮明王：今年不可能了。没意外大概明年中旬。】
　　【光明左使：老师，你在南极多小心，注意保暖。】
　　【光明右使：尤其注意别被北极熊叼走了。】
　　【大轮明王：^_^ 我看了你们刚才的记录。展昭，我见过白玉堂，你先别拒绝，他值得你回国去看看。】
　　【光明左使：嗯。我也想亲眼看看，被称为‘公爵’的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大轮明王：我走了。等会儿还要去拍企鹅。】
　　【光明左使：8。我也走了。】
　　【光明右使：挥手。】
　　关闭讨论群，展昭靠着椅背，眼睛凝视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白玉堂的照片。他拿起电话，拨通，道：“你好……我想定一张回中国的机票，最好是近期的。”

　　茶话时间：
光明左使=展昭。
光明右使=欧阳春。
大轮明王=包拯。
OT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