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我做不了主》黛拉

13、同居（三）

　　累了一天，腰酸背痛，终于可以肆无忌惮躺在大床上，一会儿摆成个大字，
　　一会儿曲成个阿拉伯数字3。安然在客厅里捶胸顿足地看足球赛，时不时传来一阵突兀的喝彩声。
　　世事难料，一个半月前，我们是擦肩也不回首的两无相干，今却要共处一室，朝夕相处，也不知道他对我是真情实意，还是虚与委蛇，抑或另有所图？
　　风云莫测，一个半月前，我是天堂里的公主，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在却成了有家归不得的流浪儿，寄人篱下，抓襟见肘。
　　明天我就要去家教了，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家庭，我的学生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呢？妈妈此刻，是否仍在抱着爸爸的旧衣抹眼泪？弟弟呢？妹妹呢？
　　疲意爬上额头，我昏昏沉沉地睡去。
　　梦呓不断，我轻飘飘地，像是回到家乡，穿过香蕉林，瞬间进入一片暗无天日的森林，前面有一道亮光，亮光里隐隐约约有个人影向我伸出手，那是一只骨瘦嶙峋的手掌，修长的手指，粗糙的老茧丛生，是的，我断定，那是爸爸的手，入殓前我紧抓不放的那只。
　　有个阴森的声音在向我挑衅，“来吧，抓到你爸爸的手，我就把他还给你，来吧，小异……”同时，又有一个和蔼的声音微微响着，“我的小异，爸爸想你，你在哪里？快来救我！”两种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缠绕在漆黑里，我觉得脑门很痛很痛。
　　我捂住耳朵，沉重地向着亮光跑，跑啊，跑啊，每当靠近一些，那只手又退后了，又跑，靠近了，它又退后……气喘吁吁，筋疲力尽，我还是抓不到那只手，只能大声地哭喊，“等等我，不要离开我！……”
　　那个亮光消失了，顿时无所适从，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我蹲坐在黑泥地上，跑不动了，哭着喊着，手舞足蹈，用力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我整个人蜷缩着被两只光滑的手臂紧紧地抱着，动弹不了。头靠在一个宽阔的肩膀上，我感觉到人身上的暖气，心跳和急促的呼吸声响，还有，熟悉的淡淡香烟味道。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说，“别怕，小异，别怕，没事的，好好睡吧。”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详和踏实，眼前的一轮太阳从地平面缓缓升起，漆黑悄然褪去，暖洋洋的光线烘得我很疲倦，很疲倦……
　　铃……铃……铃……
　　闹钟拼命地响，我迷迷糊糊地起身，竟发现枕头上泪痕一片。难道昨晚发生的不是梦？刚想打开门上洗手间，猛地发现自己还穿着睡衣，缩下来翻衣柜，孤男寡女，还真不方便。
　　我蹑手蹑脚地穿过客厅，转了一圈，一点声响都没有，只发现饭桌上的纸条。
　　懒猪小异：
　　冰箱里的牛奶和蛋糕是你的早餐，我房间抽屉里有一千块，是这个月的家用，用完再说，煮饭婆以后家教回来，路过菜市场记得买菜，不然我们都要饿肚子哦。我去实验室了，中午不回来，论文再写不出来我就要卷铺盖了，呜呜。还有，不要哭太多，会变丑的，嫁不出去可别赖上我，嘻嘻！
　　安然
　　我的脸一阵红一阵热的，他怎么知道我哭？难道昨晚是，是他？是他抱我？是他进我房间？死安然，说话不算数，恨死他啦，气死我啦，啦，啦……
　　我要报仇，虎落平阳被犬欺，本小姐冰清玉洁岂容你随便抱？
　　思忖良久，找钱事大，咚咚跑进他房间。安然，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买菜我尽挑贵的买，报账我用双倍价钱，糟蹋不了你我还糟蹋不了你的钱？哈哈哈！
　　被子皱巴巴趴在床上像被弃尸荒野，床边椅旁到处是脏衣服袜子，桌上地上零散着烟灰……这个房间怎一天就乱成这般境地？一想到我曾在这睡了17个小时，鸡皮疙瘩掉一地。或许我是天枰座的缘故，一看到脏和乱，就有拨乱反正的本能冲动。学生打电话来说今天家里来亲戚，家教从明天再开始了，正好，我已经忍不住了，把所有脏衣服扔进洗衣机，连床单被单枕套全洗了，还拖了地，擦了桌子衣柜。
　　连我自己都摸不着头脑，刀子嘴豆腐心，我是来报仇？还是来报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