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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浣溪沙上 ...


  •   “嘟——”
      我没有任何防备的踉跄了一步,看着抢救室的红灯毫不停歇的亮着,仿佛台北永不停滞的弥红灯,光彩夺目,红的犹如鲜血般烫人。
      “妈——”
      “没事的,没事的,只是过量的镇定剂,没事的”林枫欲动非动的手掌悄无声息的抚上我不住虚颤的后背,低语安慰道。
      “他凭什么值得她那样对他?!”我猛然转身,锁住林枫来不及逃开的目光,一字一字道:“告诉我——凭什么?!”
      林枫没有逃避,任由我执着的凝着他没有防备的神情,坚韧的手臂悄然揽过我单薄的双肩,隔了一世的声音落在发间,安心悄然而至。
      “爱,并不是问值不值得。”
      我一愣,抬眼盯着他,疑怒道:“你?”
      林枫不动声色的扬了扬英眉,将食指安在唇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漫不经意的伸出空闲的手指拨开我凌乱的额发,轻声道:“上天那么仁慈,定不会夺走菀菀的母亲”
      他故意一顿,躲开我直视的目光,眼中流露了我从未见过的柔情,仿佛前世的红莲,绽开了一室的阳光,暖意瞬间蔓延了全身每寸肌肤。
      “相信我,菀菀”
      我并没有否认,任由他圈在臂弯里,满眼里全是家里凌乱的场景,一幕一幕,没有鲜血长流;没有玻璃瓶子横七竖八;没有撕心裂肺的叫喊;没有母亲愣愣的表情。什么都没有……

      “李婶,妈妈呢?”我睁大瞳仁,仓皇的看着眼前这位照顾母亲起居十五年的女人,颤着冰凉的声音无力的询问。
      “小姐,你总算回来了,太太在自己的房间里,Linda已经打了电话,你知道太太,不愿去医院,我也在着急”眼前的女人像是落水的人找到一块浮木,慌里慌张的爬上岸,一跌身,落入了冰窖之中。
      我看着她的神情变化。是了,母亲一向憎恨医院,更别说是在今天,靠他最近的地地方,更是要避之不及了。强压下心中的苦涩,镇定自若的吐出几个模糊的字眼:“我去看母亲”
      林枫欲疾步跟上来,却不想李婶突凸的冒出一句:“小姐,太太不见生人”
      我猛的转过身子,迅速瞥了眼一旁动静不安的林枫,脱口而出:“他是我的朋友”
      “报纸怎么会到了她手上?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我疾步奔向二楼,心中越想越不对,母亲一向不看电视,她不会知道……
      “是新来的安娜说漏了嘴,太太追问下去,才逼着Linda拿来了今天的晨报,太太看了几眼,并没有怎样,只是说头晕的厉害,要去歪会儿,我当时并没有注意,只当太太累了,并没有放在心上,中午进去一看,发现装镇定丸的玻璃瓶子碎了一地。”李婶顿了顿声,寻思着我的声色,仿佛有些话正犹豫要不要说出口,声色恍惚,不经意的叹了口气。
      安娜?那个做事谨慎处处小心翼翼的新竹女孩?我清楚的记得,她平时最为乖巧,而且更是知道母亲的病况,不会这么“无意”的说漏嘴!
      我用余光瞥了她一眼,并没有慢下脚步。
      “安娜平时做事甚是小心,从未像今天这样莽莽撞撞。可是个爱干净的女孩子呢!房间打扮的也很细心,满目璀璨的”李婶顿足,轻声唤了我的名字,“阿叶小姐,我在这里近十六年,太太怎样的人,我比谁都还清楚。只不过有时候,太太太过放心,有些人可拿着双份的薪呢!”
      “李婶,请Mr史走一趟!”我没有转身,迅速向母亲的房间奔去,身后落了一地的余晖,是意大利名家设计的旋式灯光呢!仿佛仓皇南飞的孤雁,带走了我来不及掩饰的脆弱。
      “妈”我快步跑上前去,忙不迭失的跪倒下去,强忍坚硬的目光落了灰般冷却下来,一点一滴,像是冰山融化,淌成了细细的长河,慢慢的流不尽。
      母亲安详的躺在红成血的床上,恍似睡着般,乖巧的一如前世里鸣唱的骊儿,唱到撕心裂肺,唱到干枯断肠,唱到泪流不尽。
      复式的帘子拢起了一半,血红色的坠地悄无声息的盖住了一地的玻璃碎子,我瞥眼看去,不禁让人触目惊心。
      显眼处,还有几粒硕大的镇定丸子躺在角落里,安静的像一个初生婴儿,却早早便断了气,再也不会有人理她了。
      “妈”我张大颤抖的嘴唇,溢满血丝的瞳仁像是覆上了一层雾,蔓延了朦胧,看不清画面,迷迷糊糊里,只能喊出一个字。
      “不怕。不怕。”一双强而有力的铁臂托起我没有丝毫力气的身子,缓慢而温柔的声音紧随而至。
      “不值得”我没有睁开他的关怀,口中依旧迷糊不清,只坚持着心中的秘密。覆在男人胸膛里,一边剐着触手可及之物,一边歇斯底里的叫唤:“不值得。不值得。不值得。”

      “嘟——”长长的尾音拖回了我的神思,猛地挣扎开男人温暖的怀抱,眼泪没有预告的落下来,落下来,仿佛冰雹般,清脆而干净的融入尘埃。在十七岁的记忆力,消失匿迹。
      过了一个世纪般,才出来一位医生,向门外等候的几位人按迅速打量一眼,问道:“哪位是病患家属?”
      “我是!”我疾步上前,镇定自若的声音掩饰不住内心的慌乱。
      医生沉重的叹息一声,转而严肃道:“病人虽然已无大碍,但尚在昏迷中。据我们多方确认,病人仿佛并不情愿清醒。”
      我惊愕的往后退一步,急道:“什么?”
      眼前的医生摇了摇头,目光里满是惋怜:“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因为什么而自杀,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至于有什么办法能让病人在最短时间内清醒,并不是依靠科学就能达到的。”
      为什么自杀?母亲,她?并不想醒来,并不想……
      “我要见她”我看着向我宣告这个消息的人的眼睛,一字一字,灌了铅般坚硬,不容置疑的压在空气里,凝重而清透。
      “病人昏迷期间不易受到外界太大的刺激,不过……”
      “我要见她”医生坚持自己的原则继续喋喋不休,我强压抑着心底的慌乱,唤出音来,却仍掩饰不住声音覆盖下的仓皇。
      “病人需要适当的调养和休”
      “我们去看你母亲”林枫疾步上前,打断了医生欲言又止的话,双掌悄然扶住我冰凉如玉的臂膀,像是不经意的悄声道:“好么?”
      “嗯”我再没理会一旁干立着的医生。双腿几乎是拖着来到母亲床前的。在看到她安静的恍似如神祇般的容颜时,才无力的滑倒下去。
      “美丽的/深刻的/我们的故事/却变成了沉重负担/我们面对的痴/误会了……”
      林枫锁紧英眉,不耐烦的按下接听键,清凌凌的声音缓缓响起:“什么事?”
      我只顾母亲的病况,并没有在意他的举动。
      却不想,事情的演变,往往出了我的意料。
      电话那头的声音,如雷贯耳的闯入我的耳膜,字字如血的填充着我停滞住的思想,再也无法抹去,曾经刻骨铭心的恨意。
      “你在哪里?电话找你到处找不着。宏伯父刚刚清醒过来,你等一下去医院看看”
      是个女人的声音,听得出慌乱,却仍是不急不缓,恰到好处的责备。
      林枫懒懒的应了声知道,便转过身来向病床方向走来。他俯下略微有点僵硬的脊背,温热的手掌覆在少女颤抖的双肩上,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嘴角微微懦动:“上天那么仁慈,他救活了一位好人,肯定也会让菀菀的母亲早早清醒的”
      我没有理会他的话,悄悄侧了身子,覆在母亲耳畔轻声重复着一句话:“妈,他没事”
      “菀…你”林枫欲言又止的看着我,目光错愣的盯着我的举动,像是在上面挖出一个洞来。他看到床上生命静止住的女人微微挪了挪小指,直不敢确认。
      “妈,他没事,他醒了。你不是说要跟他同生共死的么?醒来啊!妈——”我覆在母亲的耳畔,声音并不大,裹挟了沙哑,显得异常的混沌,可是我知道,她能听得到,一定听得到。
      “妈,他没事”
      “菀菀——”林枫惊愕的看着少女匍匐在床上一见到便再也没有醒过来的女人身上,目光一点一滴凝聚在一起,瞳仁缩紧,仿佛要把床上的女人融化掉。他不舍得让她这么悲恸。
      “呃……”仿佛更确切了,林枫的目光执着,恍似眼里的星火重遇光明般兴奋,直呼:“醒了,醒了”
      我只顾着照看母亲的神色,并未注意到林枫的惊呼,双手捧着母亲的面庞,还未发现母亲已有要醒来的趋势。
      “菀菀”母亲还未醒转,顾不得身后有陌生男人靠近的气息,我当做没有听见般继续照料不肯醒来的母亲,身子微微侧了侧,以免与他肌肤接触尴尬。
      “菀菀”林枫压低了声音覆在我耳畔轻唤出声,听得出有几分焦急夹杂在里面。
      “啪”我一心照料母亲,心下早已不耐烦起来,转身狠狠的剐了一眼动立不安的男人,见他一副喜事重重的样子,心下更是升起无名火,二话不说便剐了一掌过去。
      “阿叶”
      “干么不躲?”我无奈的看了眼刚刚被我剐了一巴掌的男人,嘴角微扯了扯,心中难免过意不去,不过一想谁叫他没事有事竟打扰我,心中才勉强好过一些。下意识里脱口而出:“抱歉,今天是我失态,要怎么补偿开口吧!”
      林枫措手不及的愣在原地,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句话的意思,就被一声异常脆弱的声音拉回早已不知所向的思绪。
      “阿叶”床上的女人微侧了侧脑袋,许是年龄不大的原故,脸上并未留下岁月的痕迹,只一双略显病态的凤眼微微用力才勉强睁开,仿佛要极力看清什么东西。
      林枫并没有说什么补不补偿的话。他好似仓皇的目光移开我的目光,顺着房间的光线定在手腕处。我照着他的目光寸寸下移,只见他略微抬高了手臂,将松散的无根手指握成拳状,向我背后挪了挪,口型变了变,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是两个字:“醒了”
      我未及多想,忙转过身去,对上母亲疑惑不安的眼神,心下一阵乱麻。
      “阿叶,你忘了我的习惯么?”母亲斜眼瞥了瞥隔了我三尺远的林枫,目光再次落在我凝重而不安的神情里,声音不轻不缓,与大病初愈的患者截然相反。
      我转身对上林枫的目光,眼角微眯了眯,便转过身来,覆在母亲耳畔,低声道:“妈,他醒了”即便我不说什么,但我相信,他一定能明白我眼里的喜悦,一定明白。
      “咚咚”
      我没有回头,淡淡的应了声,随后传来李婶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她低头覆在耳畔说了两个字,便震的我心力交瘁,再也无法单纯的直视母亲的目光了。
      下了一夜的雨总是晴了,我堰红叶拨开云雾见日明的时候终归到了。
      我望着母亲淡淡的目光,并不十分欢喜,只定定的看着我,说不出忧喜,嘴角微微嚅了嚅,终究没再说什么。我交待了几声,便乘机到隔壁,专门为病患家属提供的标准房里来。
      堰家在台湾虽然不足轻重,却也是别人轻易惹不起的,小小的医院自然是不放在眼里。
      那里,还有一位贵宾等着我招待呢!林枫见我出来,便乘机跟出来,琢磨着问道:“允许我帮你,这是我唯一要的补偿!”他顿了顿,看我不为之所动,便加了一句,“不能反悔刚刚的巴掌!”
      我瞥了眼一旁装无辜的眼神,差点笑出声来,好容易憋住了,他又冒出一句:“我不介意多受几次抚痒之福”惹的我一时无心去管别的事物,立在原地,真的就准备扬起一掌来剐过去,又想起晴雨的事情还未解决,才跺跺脚收起洋怒的眼光离去了。
      “阿叶小姐,Mr史先生上个礼拜游历英国,还未赶得及回来,不过有从MSN上发来一份密件,已经转过来了,也告知阿叶小姐,Mr史先生最迟下个礼拜回国,请阿叶小姐放心照心意做便行。”我一进门,李婶便匆匆迎上来,覆在我耳畔说了一大段话,才不急不缓的离去。
      “知道了,帮我转达Mr史先生,日后定当重谢,堰家永不忘他的恩情。”我没有停下向那抹淡绿色身影的脚步,依旧慢慢的,像是秋后的闲情散步。我无意间瞥了眼双手特意磨的圆润的指甲,颗颗晶莹剔透,明珠似的嵌在葱玉般的手指肉里。看着看着便不自觉的伸起红的滴血的指甲,并没有抹上护甲油,因为营养得当,指甲才保养得犹如浸染过般鲜艳夺目。
      “安娜姐”我悄无声息的靠近窗边,轻的几不可闻的唤了声站在窗前许久的郑安娜,眼神直直的定在她微颤的肩部——果然,不出所料,她慌张的转过身子,措手不及的对上我一直没移开过的目光,呐呐的避开了,声音模糊不清,可是我还是听清楚了。
      她说:“阿叶小姐,对不起”
      我听了她的话,好似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般大声笑起来,她错愣的看着我的表情,直到我眼角淌出一滴温热的液体,“啪”地一声瞬间便坠入空中,不动声色的消失匿迹了。
      郑安娜仿佛被这一声撞回神来,眼睛里布满恐惧,唇角巍巍嚅嚅,整个身子在阳光肆意横行下颤的越发厉害。
      “阿叶小”
      我隔了郑安娜十公分的距离虚靠在纺纱玻璃上,纤长的手臂径直越过郑安娜的身子,漫不经意的拢了拢她身后的帘子,随后不经意的往下瞥了眼,随口说了句:“今日的阳光这么盛,真不像是二月里的暖意舒服人呢?不知道二十二楼的阳光是不是特别盛一点,有时候还真想长出一对膀儿来”清澈的瞳仁却丝毫不眨的定在郑安娜的身上,仿佛要将她看穿了般。
      “阿叶小姐”
      “别动”我出声打断郑安娜的话,身子微微侧了侧,玲珑的手指不动声色的蔓延了上去,像无尾蛇般攀附在郑安娜的脸上,仍旧不急不缓的声音轻的几不可闻:“再动,脏了安娜姐的名牌衣服可就是天大的罪过了呢?”
      今天的阳光真是盛的慌,无不疏漏的透过纺纱玻璃肆意横行的爬满半个身子,暖意瞬间袭满整个身子。我眯起眼向郑安娜扯了扯唇角,目光比方才犀利了千倍不止,死死的定在她诚惶诚恐的面庞上,晶莹的似滴血的圆润指甲划过对方的颚骨,慢慢的,一寸寸,开始向一起一伏颇用力的喉咙口挪去。
      “听说,安娜姐是新竹人,家里只剩一个母亲和一个高中的弟弟”我看着她的眼神渐渐暗下去,像是被灌了灰般,嫣红的嘴唇瞬间失去了血色,双肩颤的越发厉害,口中直呼:“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右手腕悄悄使了力道,不动声色的传到大掌心,我轻按在郑安娜左颊下方的手掌以最快的速度移向她起伏不定的喉咙眼上,稍稍使了点力,便整个握紧了。
      “安娜姐,真可惜呢!”我犹自惋惜的说道,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渐渐失去血色的面庞,对方惊慌的看着我,不敢发出丝毫声音,只不停的扯动着衣服,发出些布料破碎的嘶嘶声响,近处听来,甚是让人厌恶不已。
      我大声笑起来,惹的她莫名一颤,脸色甚是难看,我就要在这时候给你当头一棒,于是便悄悄覆在她耳畔,说得极缓,字字都格外清晰:“今天早上,新竹一中有位高三的男生意外坠楼了呢!恰好跟安娜姐的弟弟同名呢!”我笑着看她的反应,眼睛继续眯着,仿佛宣布的是一件大喜事般,郑安娜嚅嚅嘴角,并未发出什么声音,手掌迟钝的攀附上来,欲将我的手指掰开。
      “哎”我好似无意的叹了口气,眼睛里显露出悲戚之色,目光却是淡淡的,无波无澜的看着窗外隐约似要坠落下去的风筝,惋惜道:“安娜姐的母亲是不是在常新上班来着,台湾交通这么拥挤,路上难免磕着碰着”故意顿足了音,看着高楼下的车来车往,漫不经意道:“就像跟前几天的宏董事长一样,悄无声息的就将身子埋没在车流里了呢!”
      郑安娜整个身子僵硬在原处,目光似血般固定在我笑靥如花的面庞上,手掌心不动声色的握成一个拳,急速抬起来,向我的方向挥来——
      我依旧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的僵硬表情,眼睛往里眯了眯,唇角扬起了一定的弧度,不过眨眼的功夫,我快步转身,躲去了她意欲报复的一掌。
      “菀菀,没事了么?”林枫笑着迎上来,眼睛微微眯着,清澈的目光里看不出丝毫异样,像是我做任何事情都是对的。
      或许,他根本不在意。
      “小贱人,你不得好死,作践的小娼妇,你以为你是什么,称你几天小姐便真以为自己是个名门了吗?做梦,我告诉你,小贱人,你怎么清高,也是贱人养的私生女,永远上不了台面。”郑安娜发了狂似的扑将过来,似要扯破我的头发般直冲脑门而来,幸而林枫眼疾挡住了她下了狠毒的掌力。
      “作践的娼”
      “呃”郑安娜还待骂下去,林枫早已一掌捏住她雪白的喉咙口,鄙夷的看了她一眼,清凌凌的声音不急不缓的响起,甚是煞人:“你不想你母亲跟你弟弟消失的太绝,就给我看牢你的嘴巴。我再听到像今天这样的风言风语,郑家将永世不得入境”林枫见她脸上缓过来的神色又变得煞白,才松了手,瞥了惊慌失措的郑安娜一眼,冷淡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记得,郑芥雨的墓还在新竹吧?”
      郑安娜一听到‘郑芥雨’三个字,脸上仅有的一点血色也尽数失了,整个人完全泄了气,瘫坐在冰凉的木板上,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寻觅不到焦点。
      我越过她身子,头也没回的离开,口中不急不缓道:“告诉那一家,我母亲心善,我堰红叶可不是泛泛之辈。要想伤害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即便挫骨扬灰,也在所不辞。”
      李婶覆在我耳畔说的那两个字,是台湾闻之色变的‘宏家’,在商家与林氏齐名呼风唤雨近二十余年的企业。
      母亲无心商界,勉强支撑场面的几个小投资也是交给外姓人打理。堰家的风光能维持到今天,是唯一让人不敢小瞧了的原因。

      “嗳,你跟过来做什么”我好气的看着他,作势挡住门口,不让他进母亲的病房。
      “不能这样的啦!我还要跟阿姨聊聊天哎”林枫早已躲了进去,无辜的眼神在玄关处转了转,随即大步上前。
      我愣了愣,他能聊什么?随即问道:“你跟我妈很熟么?她不见外人的啊!你跟她有什么可聊的?”
      我以为他不会理我,却不想他一个旋转身,高大的影子挡住我的视线,我不习惯仰视,目光正好落在他肆意袒露在空气中的锁骨上,凉凉的,甚至感到一股香气肆无忌惮的灌入鼻翼。
      可是,我却觉得好闻,独一无二的好闻。
      “聊她怎样才能生出菀菀这样好的女儿来,这么会藏,都让人好找了八年!”林枫隔开距离,浸染过阳光的双眸没有丝毫掩饰的落在我淡定自若的脸庞上,笑了笑,转过身子向母亲走去。
      “阿叶” 李婶正在旁边照顾,见我了才借口出去买点水果,母亲见到我只淡淡的唤了声,却出乎我意料的叫林枫坐下,惹的我一阵错愕。
      “妈,精神怎样?头还晕不晕?想不想吃点东西?”
      我显的颇急的举动让母亲晃了晃神,她大是意外的问了句正常人看来都莫名其妙的话:“我怎么了?为什么会在医院里?”
      “妈,他……”我欲言又止的看着母亲又进入不正常的精神状况,不觉间眼眶竟渐渐发热起来,越来越多的情绪溢满眸子,只是滴淌不出来。
      “阿姨,您只是多服了几颗镇定丸,医生说,修养几天便将原来的精神气养回来了”林枫不声不响的出现在身后着实吓了一跳,不过这不声不响的也有不声不响的好处。母亲果然相信了。
      “阿叶,那我们回家去吧!你爸爸说今天晚上有个朋友过来做客的,我要回去吩咐一下主食的,不然怠慢了客人,倒显得我们东道主的不是了,会影响你爸爸的盛名的”脸上掩饰不住喜色的女人兴奋的向少女念叨着,微眯的眼睛好似月牙儿般,柔和的目光里再不见了往日淡淡的冷冽气息,仿佛在计划着遥远的未来,满目里都是春风得意,却寻觅不到焦点。
      我凝着母亲的神色,强压抑住心底的苦涩,欢笑着“嗳”了一声,转过身去。
      强忍了好久的泪,终于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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