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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再回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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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给支烟吗?”
文纱难得提出要求,裴欢随手点了根烟递给她。
文纱靠在椅背上,纤长的手指夹着香烟潦潦吸了一口。
烟雾四散逃逸进白炽灯冷冽的光晕中。
在这肃静的审讯室中,显得诡异。
文纱虚张着嘴,想要开口却发不出声音,最后只轻咳出一点残烟。
最后望着头顶刺目的吊灯,缓缓落下了一滴泪。
她没有再抽一口烟,只是对着灯光发愣。
时间耗着香烟燃尽,橙红火星即将触碰到她指甲的刹那,文纱指尖一松,烟蒂随即落地。
然后轻轻踩灭最后的火星。
一连串的举动下来,似是耗尽了文纱本不多的力气。
“他到底怎么死的?”
裴欢面不改色,“我说了,被人杀害。”
文纱声量不自觉提高,“我问你,他到底怎么死的?”
裴欢不为所动,“能不能找到真凶,就看你能提供多少线索了,你也不想李鑫死得不明不白吧。”
文纱脱口而出:“他不会被杀。”
“为什么?”裴欢问。
文纱眼中多了几分追忆,“他的能力我不是不知道,任何人任何事都在他的鼓掌之中,在绝对的谨慎面前,他不会被杀。”
她顿了下,眼眶红着,又补充了句,“最起码不是被人用刀捅死这么容易。”
“你喜欢他。”裴欢很笃定。
文纱抹去眼泪,“这重要吗?”
“他是你男朋友?”
“警察先生,你真的很爱编故事。”
裴欢将李鑫的死亡档案整个递给她,“他死在你住过的12栋楼下。”
文纱急忙抽取档案袋里的信息,似是想要印证裴欢所说的一切。
看到现场全景照片后,文纱本是如纸的面色更惨白了几分,甚至连档案袋也没握住,啪的一下坠落在地。
裴欢知道,此刻文纱才算是真正的情绪失控。
“我能感觉到,你对李鑫有着深厚的情感,如果你不想让李鑫的案子成为一件疑案,如果你想让人知道李鑫死去的真相,那你尽可以和我说,我会帮你的。”
文纱:“你懂什么,又能帮上我什么,他是自杀的。”
裴欢抿抿唇,“仅凭这些,你就确定李鑫是自杀?”
文纱眼中带着几分冷嘲:“大警察,你什么都不懂。”
裴欢:“你可以让我懂。”
文纱许久没有作声,只是看着手中的照片,她的目光似是随着照片中李鑫的血液慢慢流转,最后定格在他僵硬的尸体上。
裴欢从她的手中抽走照片,捡起档案袋,重新放置其中。
“他不喜欢我。”文纱突然干巴巴地说。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裴欢立马抓住这个话题。
文纱盯住裴欢看了几秒,随即缓缓摇头,“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
文纱自嘲似的笑笑:“准确来说,是我暗恋他。”
这个答案是裴欢没有预想过的。
他本以为李鑫一定是与文纱有着强烈情感羁绊的,却没想到两人的关系只止步于女方暗恋男方。
那李鑫为什么会选择在文纱曾住过的地方自杀?
“他知道你对他的感情吗?”
“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他喜欢的是我姐,他是我姐姐的男朋友。”
裴欢愣了一下,他从未考虑过李鑫竟是和她姐姐存在情侣关系。
他不动声色回忆着,文纱的姐姐在不久之前因为新型毒品案的舆论跳楼自杀。
文纱闭上眼睛,“我成年后便跟着他了,一路走南闯北,然后他爱上了来城里看我的姐姐。”
她轻声问,“警察先生,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
裴欢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爱过哪个女人。
当然文纱本就不稀罕他的答案,即使他没开口,她也继续说了下去。
“我以为他会永远那么玩下去,可他变了,他……”似是想到了极为可笑的事,文纱嗤笑出声,“他竟对我姐说他是一个科研人员,荒唐,我姐也真信。”
“警察先生,是不是很可笑,一个逼良为娼贩卖毒品的男人在爱情面前竟然能化身成科研人员,这是我见过最好笑的笑话。”
“那李鑫因为什么自杀?”裴欢盯着文纱的眼睛。
文纱笑笑,“我姐因为他做的事情绪崩溃,又被舆论指责逼死,她死了他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她抬眼,“我猜,他留下了不少证据。”
裴欢:“你知道?”
文纱一脸果然如此,“他恨那些人,原本他打算洗手不干的,开个公司和我姐结婚做个正经生意。可他那么能干,上面的不放他走,还让我们来这做几票。”
这是文纱第一次提到所谓的上面。
裴欢循序渐进:“你接触过上面的人吗?”
文纱摇摇头,“从来没有,都是李鑫和他们联系,我只是按照李鑫说的做。”
裴欢微皱起眉,这代表所有的线索又都指向李鑫。
可他已经死了,并且只留下一个U盘。
裴欢斟酌开口,“他确实留下了证据,其中有不少女生的隐私照片,是用来威胁的对吗?”
文纱垂下眼:“那些女生……也都是可怜人。”
“我不懂,你们既然可以通过美色诈骗,为什么还要让受害者染上毒瘾。”
文纱靠在椅背上,“没记错的话,这个问题我进来的第一天你们就问过。”
“你说这是他们的惩罚。”
“我没说错。”
文纱又点起一根烟,烟雾被吐出来的时候是扭曲的。
“警察先生,受害者有时并不是受害者。”
“那是什么?”
“你有想过是他们活该吗?”
“那可以走法律途径解决问题。”
文纱掸了掸烟灰,“看来警察先生只适合听一些童话故事。”
裴欢对她的话有些不满,可他不想破坏掉和文纱刚建立起的信任感,面上没有任何情绪波澜。
“你还是没说理由。”
文纱起身离开前只留下一句,“没有需求又怎会有那么多逼良为娼。”
※
那天晚上,金夕和邵雪飞做了。
他的身子是过界的线,金夕随着欲想而动,耳根浮软。
反正一切全失控了,再过分一点也没关系。
醒来后,只有金夕一个人躺在纯白的被子里,愣愣看着天花板。
她的第一次,就这么交出去了?
金夕甚至在想,这是不是她做的一个离奇春·梦。
可床单上干涸的血渍提醒着她,这不是梦。
她确实和邵雪飞睡了,凭着药劲。
懊恼尴尬都无事于补,金夕点开手机屏幕寻找着附近还有那些宜居城市。
起码她不能再住在北塔,再住在红叶酒店了。
她没法面对邵雪飞。
门外突然有了动静,金夕下意识地把手机塞到枕头下,装成熟睡的模样。
不知何时起,她能分辨出邵雪飞的脚步声。
她听着邵雪飞走进来又走出去,棉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短暂又轻柔。
没有任何的重音。
金夕紧闭双眼,如果可以,她真想就这么长睡不起,不用去面对这种尴尬。
如果她没记错,昨晚是她主动提出的邀请。
邵雪飞是被动的。
浴室的水声起了又停,身边的位置突然沉了下去,混着沐浴露淡淡的香气。
金夕吓了一跳。
这么一瞬,她的气息完全乱了。
是装不了睡了。
金夕缓缓睁眼,发现在雾蒙蒙的日光下,邵雪飞也在看着她。
四目相对,金夕哑然。
“起了。”邵雪飞开口,落雪的清早显得他的声音也柔和许多。
寒暄得如同睡了多年的枕边人一般。
两个人的距离只有几寸,抬眼便是邵雪飞漂亮精致的五官。
任谁看他的好相貌恐怕都会心生喜欢。
更何况,她记得他舔·舐时的模样。
他手指张开,指尖从最软那处往下走,一分一寸。
痒也一分一寸地随上来。
然后他停了下来,指着偏上的位置,说,等下我要进到这里。
声音拉长。
金夕脸又红了,她轻咳一声,不到半秒就移开目光。
她想了想,组织好语言,才囫囵出声。
“你放心,昨天的事我不会让你负责,也不会说出去。我们都是成年人,这种事没什么的。”
一边说着,金夕一边也在心里努力说服自己。
没什么的。
邵雪飞倚靠着床沿,不冷不热接了句,“你想就这么算了?”
金夕下意识点头,又觉得不太对,便又摇摇头。
她身为肇事者,好像没资格说这些话。
完全的渣女作态。
金夕瞥了眼邵雪飞,看他的样子,似乎有怒气。
“那你想?”
邵雪飞俯视她,“没完。”
金夕愣住了。
没完,怎么个没完?
邵雪飞也没给她解答,径自离开。
想到金夕那句不需要他负责,他就没来由的烦躁。
难道对金夕来说,昨晚的一切是可以随随便便就忘掉的吗?
邵雪飞闭上眼,或许在金夕眼中,他和那些富商也没什么两样。
只不过的是,他得逞了而已。
昨晚,他没拒绝,其实也不想拒绝。
即使明知道她脑子昏昏的情况下。
她经不住他,可他还是想要。
他故意的。
失控就失控吧。
这就是人的劣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