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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chapter.44 因为那里是我与你相识的地方 ...


  •   傍晚的玫瑰馆在落日余晖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在格调。

      此刻厉程正悠闲地坐在落前窗前的双人桌前,闻着浓郁香醇的咖啡香气,听着咖啡馆内舒缓的钢琴曲,目光游走在街道上来往的行人中。

      他收回目光,面容带笑地望向吧台前的时晚。

      时晚正在做咖啡。厉程很好奇时晚是什么时候学会做咖啡的。

      吧台前的时晚专注认真地做完了一杯意式拿铁,笑盈盈地端到厉程面前。

      “意式拿铁。”厉程一闻味道就知道是意式拿铁。

      时晚坐到厉程对面,一脸期待地看着厉程:“快尝尝看。”

      厉程笑笑,有模有样地端起咖啡,品了一口。

      “怎样?”

      真话假话?”

      时晚撇嘴:“你说呢。”

      “尚可。”厉程言简意赅。

      “……”

      旁边坐着看戏的宋豪终于看不下去了。

      他走过来,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程哥,就算老板娘做得不好。你也闭眼吹一下呀,你怎么一点都不给老板娘面子,你知不知道这咖啡是老板娘亲自为你而学的。”

      宋豪这番话引得厉程和时晚两人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

      “这……”宋豪迷惑地看了看厉程,又看了看时晚。

      厉程拍了下宋豪的肩膀:“我知道了,我会闭眼吹的。你可以去忙了吧,不然这个月奖金没了。”

      “收到,我马上回避。”宋豪听得出厉程是在赶自走,让他和时晚有单独相处的空间。

      宋豪走后,厉程又喝了口意式拿铁,似乎想说什么,却一直没有说出来,约莫半分钟才开口说:“好喝。”

      “你的闭眼吹就俩字儿?”时晚好笑地说。

      厉程耸耸肩,一脸无辜:“我就憋出了这俩字儿。”

      时晚摇头笑道:“要你闭眼吹真是为难你了。”她话锋一转,“不过挺可爱的,我觉得。”

      “你为什么突然想学做咖啡?”厉程敛去笑容,问时晚。

      “从来都是你做给我,我还从来没给你做过,所以想学着给你做。”

      “为什么是意式拿铁?”

      “你忘了吗,我之前每天都来你们店点意式拿铁,而且每天都是你亲手做的。而且钟秦说,你一天只做一杯咖啡,就是意式拿铁,为我而做的。”

      “钟秦那小子都说了?”

      时晚诚实地点点头,笑说:“怎么,不想让我知道?”

      “那倒不是,只是没必要拿出来说。”

      “有必要。”时晚似乎很引以为傲,“我觉得很浪漫,很有意思。”

      “好吧,只要你喜欢就好,我这一辈子,只为你一人做意式拿铁。”

      “那说好了,不许骗人。”时晚扬着脸笑说。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厉程勾着食指,用指间关节刮了刮时晚的鼻子。

      “程哥,有人找你了。”这时候,吧台前的宋豪冲厉程那边喊了一嗓子。

      厉程抬眸看过去,只见一个衣着破旧,两鬓斑白的中午男子站在咖啡馆门口。

      那男子体态有此佝偻,身形削瘦矮小,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厉程只觉那男子有此眼熟,似乎是个曾经认识的人。他起身朝那男子走过。时晚也跟上去看是什么情况。

      那男子见厉程走近,顿时脸上浮起雀跃的笑容,他一笑便露出一口暗黄肮脏的牙齿。

      “你是……”厉程微皱着眉,努力地在脑海中回想此人。

      “孩子,你忘了吗?我是你舅舅李建华呀。”那男子笑着说。

      舅舅?

      李建华?

      听到这些,厉程整个人一怔。

      时晚看向神情惊讶的厉程,握紧他的手,似乎是在示意厉程冷静下来。

      厉程和时晚说过自己儿时的经历。

      母亲被父亲家暴致死,父亲入狱后,他被舅舅收养,在舅舅家,他被舅母虐待,后又把他抛弃了,让他流浪街头,最后厉程被一对俄罗斯夫妇收养了,带到了俄罗斯生活。

      因此,厉程舅舅的突然出现带给厉程的震惊,时晚是能理解的。

      厉程回握着时晚的手,侧首向时晚轻笑一下,然后目光再次回到李建华身上。

      李建华脸上笑容丝毫未减,一直笑眼看着厉程,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您了。”厉程淡淡地说,对李建华并没有说你,而是用了敬语“您”

      李建华有此尴尬,目光贼溜溜地闪烁着:“你这孩子说什么话呢,咱们不是一家人吗?”

      厉程微微冷笑,只觉讽刺。曾经被虐待被抛弃,如果却又是一家人。

      时晚大约着猜测到李建华的来意,不由哼笑了一声。

      “这是……”时晚的笑声引得李建华的注意,李建华打量了几声时晚,方恍然大悟地说:“小程这孩子都谈女朋友了,还是个大美女呀,可真在出息呀。”

      厉程皮笑肉不笑。

      李建华继续感叹:“一别数年,你都长大成人,高大帅气,事业有成,还谈了个那么好的女朋友,真好呀。要是我姐姐看到了,一定会很欣慰的……”

      “你不用带我母亲,打亲情牌了。有事说事吧。”厉程冷冷地打断对李建华的话。

      他知道这样打断长辈的话很没礼貌,但他对李建华一家并无太大好感,因此不想再听李建华唠家常,这样显得李建华和他关系挺好一样。

      他讨厌这种感觉。

      李建华讪讪一笑,低头搓着手,颇难为情地说:”小程呀,你知道的,当年是你舅母不好,做了错事,后来也后悔了。”

      “所以,你是来道歉忏悔的?”厉程问。

      “是……也不是?”

      其实旁边的时晚很想说话,但她觉得她不宜插手这件事,毕竟是厉程的事。

      虽然她和厉程已经是夫妻,一体同心,但她还是要尊重厉程,她还是少说话。

      “舅舅。”厉程忽然开口说话。

      这让李建华一愣,他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忙应声:“小程,你原谅我了?”

      厉程朝旁边的空座位扬了扬脸,说:“坐下说话吧,站在门口怪不好看的。”

      说着,厉程拉着时晚落座旁边靠窗的座位,坐下后又招手让正在一旁收拾桌子的何苗上一杯热水过来。

      何苗麻利利地端上一杯热水,递到李建华面前。何苗一看就知道热水是给李建华的。

      李建华依旧笑着,说:“这杯子真好看呀,真好。”

      厉程低头沉思着,良久才说:“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困难呀?不然你也不会来找我。”

      厉程说出了时晚想说的话。

      李建华自嘲一笑:“俗话说,穷人闹市无人口,富在深山有远亲。小程,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是不会来找你的。”

      这和厉程料想得一样,没什么出外。

      “你舅母得了癌症,要手术化疗……”李建华说着说着就哽咽了,“当年是我们混蛋,对你不好,还对你打骂,是我们不对。”

      时晚眉头蹙紧,她真受不了这种戏码,让她生理不适。如果是电视剧演这种桥段,她一定看尴尬得脚趾扣出一套三室一厅。

      李建华老泪纵横:“小程呀,你就原谅我们吧,忘记从前那边不好,帮帮我们吧。你舅母就等你救了。”

      厉程闭了闭眼睛。他现在情绪有些沉重。

      直到如今,他还能记得当年自己是如何被舅母打骂,是如何在李建华家受冷落白眼的。

      但他恨吗?

      他说不上。

      或许曾经有吧。

      但现在还有吗?

      他恐怕连自己都不知道了。

      但是他不想原谅。

      “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坚持你的。”时晚的声音忽然将他从幼时不堪回首的残酷记忆中拉回来。

      厉程睁开眼,看向时晚。时晚冲他温柔一笑。

      李建华擦干眼泪,苦兮兮地说:“你不能原谅我们是应该的,如果换作是我,我也不会原谅,唉,都是命呀……这做人呀,一定不要做坏事,这世上真的有报应的。”

      对面坐着的时晚不由撇撇嘴,心想着,他又在苦大仇深地感叹了。

      “我表哥人呢?”厉程忽地问。

      厉程记得李建华有个儿子的。当年厉程被李建华带回家,除了被舅母虐待,也没少被他这个表哥欺负。

      谈及儿子,李建华就痛心疾首地抚额哭诉:“那个逆子,小学上完就不肯读书了,跟一帮狐朋狗友鬼混,十八岁那年进了局子,出来后没正经几天又到处生事,还混上了□□。这两年国家开展扫黑除恶行动,你表哥又进去了。”

      其实,李建华儿子这个结局,厉程并不意外。

      常言道“慈母多败儿”当年李建华老婆有多溺爱这个儿子,街访邻里都是有目共睹的。

      落得这个结果,怨不得旁人。

      李建华哭诉完,胡乱擦了下脸,又笑了笑,说:“好了,我该说的都说了,我原本就是来碰碰运气的,结果也预料到了。既然是这样,那你好好生活吧,舅舅就不打扰你了。”

      说着,李建华起身要走,厉程沉默了那么久,终于出声了:“等下。”

      李建华定住,回头看向厉程:“怎么了?”

      厉程将一张银行卡递过去:“拿走吧。”

      “这……”李建华愣怔,呆滞了几秒,“你原谅我了?”

      “并没有。”厉程脱口而出,“我不是原谅你,这只是我之前在你家的吃住的钱。”

      李建华无比羞愧地低下头,不敢看厉程,一言不发,也没有去接那张卡。

      厉程将卡推到李建华面前,冷冷地说:“我没有什么钱,这卡里的钱也不多,你先对付着用,权当应急。我只给这一次。你拿钱之后,我们两清了。”

      话声刚落,李建华猛然抬头,双眸含泪,双手颤颤巍巍地接过银行卡,良久才说:“我们之间没法两清……始终是我欠你的。”

      说完,李建华起身往门外走去。

      厉程目送着李建华佝偻的背影离开之后,整个人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软软地靠在坐椅后背,仰着头,闭着眼睛,像是在放空自己。

      “你觉得我这样做对吗?”厉程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旁边的时晚首先是呆滞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她轻声一笑,看着厉程,说:“如果换做是我的话,我自问是做不到你这样的。”

      “嗯?”厉程睁开眼来,望向时晚。

      时晚微笑,说:“我觉得你不用给自己太多心理暗示。你就当作花钱买了清静吧。”

      厉程有些惊讶地看着时晚。

      原本,他苦恼些什么,时晚都知道。

      李建华对自己造成的伤害,只怕并非时间能轻易抹去的。如今李建华家中有难,找上自己,来求自己原谅。

      他知道自己是不会原谅的,但面对李建华年迈哭诉,他又心生恻隐之心。

      给了钱,就好像潜意识地告诉自己内心,自己已经原谅了李建华。这不给钱,又让他难为情,心有不忍。

      所以,这给或不给,都是让他情绪不高,而他的心事都被时晚看得明明白白。

      “开心点啦,好不好?”时晚忽地一笑,轻捏着厉程的脸。

      “好好好,听你的,开心起来。”厉程很听话,努力地将刚才的情绪扔掉。

      “这样才像我的程哥嘛。”时晚一边为厉程整理着衣领,一边眉飞色舞地说。

      厉程目光柔和地凝望着笑靥如花的时晚,仿若走了神,定定地望着。

      时晚一开始皱了皱眉,想问厉程干什么这样看着自己时就见厉程搂过时晚的肩,猝不及防地将时晚拥入自己怀中。

      时晚被厉程紧紧地抱在怀中,只觉有些奇怪,但却又没多说什么,只享受着厉程的温暖怀抱。

      “晚晚,我们出去散散心吧。”厉程语气温柔地说。

      “好呀。不如去市郊公园吧,那风景好”时晚仰着头说。

      “傻瓜。”厉程宠溺一笑,“我想带你出国散心。”

      时晚挣出厉程怀抱,问他:“为什么突然想出国呀?”

      厉程抿着嘴,似乎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自从我从俄罗斯回国发展到现在,我父亲,我舅舅……这些曾经伤害过我,让我不希望看到的人却一一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并给我的生活带到困挠与伤害,所以我想离开这里一段时间。”

      “只要是你,我都愿意陪你。”时晚在厉程说完之后,立马给他回应,“不管你去哪里,我总在你身边。”

      厉程轻揉了揉时晚的头,冲她暖暖一笑。

      “那我们去哪个国家?”时晚问。

      “乌克兰。”厉程不假思索地说。

      “为什么?”

      厉程笑笑:“因为那里是我与你相识的地方。”

      他觉得,故事应该重新开始。

      属于他和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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