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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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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我被人欺负了!你能帮我出出气吗?”
秋本云子并不喜欢麻烦自己的父亲,正如此刻她给父亲打电话的时候,只有手冢一个人明白她在做什么一样,她并不希望别人知道她的父亲是世界级的钢琴家秋本和成,所以在场的人之中,只有手冢一个人知情。
毕竟她是真的没有那些个天赋。作为艺术家二代,没有这些天赋,是很要命的事。
所以她父亲把她保护得很好,她自己也把自己保护得很好,同学里只有三木雅美清楚她父母是谁家庭情况如何;甚至连邻居,完全清楚她家到底是什么情况的,大概只有手冢一家。
她并没有在电话里细说,电话那头的和成也没有多问。
但秋本没想到,就在她打完电话之后的周五下午,放学回家的秋本在打开家门的一瞬间,亲眼看见自己父亲穿着狗头卖萌围裙、手拿锅铲出来迎接自己。
他不是还有一场演出,要下下周才能回来吗?怎么突然跑回家?还打扮成个家庭主夫的样子,真逗。
秋本云子觉得,大概这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场景吧。
“云子,听说你被人欺负了。来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爸,维克多叔叔之前把你的行程单给我看过,你现在应该还有演出才对,怎么突然回来了?”
“你没看新闻?”秋本和成打开电视,找了个正在播放新闻的电视台,恰好就在评论秋本和成拒绝演出的事。
喂喂喂,根本不是巧合,而是这事儿都闹成重大影响了好吗?
在褒贬不一的声音之中,秋本捋清楚事情来龙去脉,鄙夷道:“爸,请你好好工作,不要为了我放人家鸽子。”
“我本来是打算好好工作完才回来的啊!你给我打电话那会儿我还没打算那么快回来呢。本来这件工作结束之后就回来休假,下一份工作在六月底不是吗?”和成理直气壮,“谁让他们非要跟我吵?我说我要按合同写的只演两天,他们非希望我加演。我说我接下来工作排满了,他们竟然调查了我私人行程,这让我非常恼火,于是我叫他们必须给说法。他们想压我自己开口毁约,维克多干脆就放了消息,说他们非让我接受临时霸王合同。现在你维克多叔叔还在那边处理呢,一时半会过不来,我终于可以过两天清静日子了。”
“就是本来我想着早点回来,没想到维克多那个家伙竟然又给我塞了一场慈善演出。好在规模不大,地点在医院,所以也不需要对公众宣传。啧。维克多那家伙。”
秋本咋舌。
她倒是知道自己老爸跟经纪人几乎就是猫追老鼠斗智斗勇的关系,但他这样亲口说出来还是头一回。
“噗——”
“云子,你笑什么啊!”
“爸,我笑你锅糊了,快回厨房看看!”
和成一愣,“噔噔噔”跑回厨房,随后传来了一声抱怨:“好啊,我的亲亲女儿竟然学会耍我了!这煮的味噌汤还有那么多水,怎么可能糊!”
秋本换了鞋,放下拐杖,扶着墙一蹦一跳地到厨房门前,一下子扑到和成怀里。
“爸,欢迎回家。”
和成叹气,拍了拍她的脑袋,“云子,脚怎么伤了?还有欺负你那件事怎么回事?我没能在家照顾你,我真是不称职。”
“爸,我想听李斯特的《钟》。”
“……”
“还有,你的手上了几百万的保险,还是别轻易下厨了,我怕保险公司的人哭。”
“……”
这臭丫头,嘴上这么说,其实是变相嫌弃他做饭不好吃呢。
和成认栽地关了火,取下围裙洗了手,来到客厅敲了敲琴键。音准很好,音色很棒,如果自家闺女也有天赋的话该多好啊。
万万没想到她长笛竟然吹得不错。
“一首《晨景》换一首《钟》。”
“拉赫玛尼诺夫第二钢协,Op.18吧?”
“哇,三个乐章,你就不怕你爸累死?《钟》就《钟》。”
怎么可能累死,又不是拉三。
“我还要伴奏。”
“成,我先来,你不要说话不算话。”
秋本一直觉得,能端着小凳子坐在钢琴旁听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她很小的时候,父亲就一直这样给她弹安眠曲,弹儿歌,后来弹《小星星变奏曲》,弹《欢乐颂》。她记忆中的父亲总是在给她弹莫扎特、肖邦、贝多芬还有舒伯特,她小时候特别喜欢舒伯特,觉得他的曲子特别好玩。
坐在世界级音乐家的琴凳上听曲子,本身就是一件很享受的事。再加上喜欢的歌曲,她的心底埋下了想要走向艺术的种子。
一连串快速的音符从这架被她浪费了的钢琴里传来,父亲用那高超技巧敲击紧绷钢索的声音竟然如此美妙。这首炫技曲分明是她选来为难一下父亲,又突然觉得自己小孩子气——怎么可能为难得了啊。
“云子,该你了。”
和成取来长笛,秋本调整坐姿,将笛子安装好,过了一遍音阶和长音,向和成点了点头。她还是喜欢古典乐,就算不能弹钢琴,也要用长笛走下去。这个世界人才辈出,她未必能走到高处,最不济也能给流行乐手伴奏,搞不好哪天还能给Storm伴奏呢,好歹能养活自己。
一曲完毕,她看着自己的长笛发呆。
和成拍了拍她的肩,笑着点头,“是一个美好的下午。”
她猛地站起身,用力一跺还没好透的脚,疼得眼泪“哗”地溢满眼眶,“爸,我想考音大,学长笛,我想在乐团里演出,我甚至想站在指挥旁边独奏。爸,我会不会太不切实际了?”
和成盯着她看,看了很久。
忽然,他向她正式地伸出右手:“欢迎你进入古典的世界。秋本云子,将来有一天,希望你能和我合作演出。这一场我先预定了,你什么时候觉得可以了就跟我说,我的档期为你而调整。”
秋本颤抖的手握住了和成坚定的手。
“乖女儿,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之前你说有人欺负你是怎么回事了吧?”
秋本一五一十地说了。
和成什么也没表示,只让她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其余的不用担心。
那天晚上,秋本意外地睡了个死沉死沉的觉,以至于早上六点晨训的闹钟没把她叫醒,七点正常起床的闹钟也没把她叫醒,七点十分出门的和成的敲门声也没把她叫醒,直到七点二十五分,她才迷迷糊糊地醒来。
秋本看着闹钟傻眼了。
卧槽,要迟到了!
公交赶晚了一趟的秋本最终将早上十分钟简短班会给生生错过了。
秋本老实认错,被第一节课的世界史老师赶到门外听课,又念在她瘸腿,改成兜自己的凳子坐门外。秋本自然乐得,拎着书包坐在门口,开始写德语练习。
第二节课,没了罚在外面的加成,又是困死个人的古典文学,秋本直接睡了半节课,后半节课又被罚到门外站着,她干脆开始背德语单词。
之后的课她算是学精了,无论如何都不让自己睡得太明显,这一上午才算是撑了过来。午饭时间,三木和真知子把她找去逃生楼梯吃饭,她没吃几口就靠着三木睡着了。
上课前五分钟,她蹦回班上,正准备摸抽屉里放着的讲义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冰凉的易拉罐。是一罐黑咖啡,一看就特别提神。罐子底部和上次一样,依旧粘着一张纸条,也依旧是手冢的字迹,还依旧写着“不准睡”三个字
秋本嘿嘿一笑,把咖啡喝干净,转头送了一瓶据说能安神助眠的牛奶给手冢。
“祝你今晚好眠。”
手冢:……
然而到了第二天,秋本一反常态的精神甚至连班主任都不由得吐槽:“秋本同学今天很认真听课啊?”
秋本笑着点头,没有说话。
直到中午下课,手冢准备去吃饭的时候,后桌那个女人突然敲了敲桌面,一部手机从桌子底下递给了他,他这才知道那个人到底在兴奋些什么——
*
……钢琴家秋本和成表示,主办方大政控股社长的儿子在校园里对学生实施校园暴力,“我没有理由与一个伤害学生的公司合作。所以除非更换主办方,否则我将拒绝出演。”
据记者知悉,大政控股社长的儿子所就读的学校已经向媒体发送传真回应,表示此事确实存在,但可能有误会,并非是秋本先生口中的校园暴力。记者将进一步跟踪此事。
*
“翻下一篇,翻下一篇!”
秋本云子兴奋的声音传来,手冢按了下箭头翻篇——
*
……该校理事长正面回应确有此事。据悉,那位女学生当时在校学生会工作,正好是T政T人的下属。T政T人意图让受害女学生成为其女友,并以“工作没做好”为借口,引诱受害女学生到学生会办公室相邻的美术室中意图行不轨。幸而路过的学生会成员将其救下,并将T政T人送至校长室。
理事长表示:“我不明白明明我和校长都清楚的事,理事会要将其黑白颠倒。大政先生是否在这其中对我们理事会成员施加了不当的压力,我们也会尽力调查清楚,还那位女学生一个公道。”
*
“厉害吧!”
手冢把手机还给秋本,转过身去继续收拾东西。
班上的同学不明白秋本为什么这么炫耀地对手冢说“厉害吧”,吐槽她学习还没有手冢厉害还好意思到他面前吹嘘。秋本的注意力立马转移,和班上的同学吵吵闹闹地拌起了嘴,并没有注意到手冢的唇角勾起了不明显的弧度。
解决了就好。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