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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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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雨水打湿的山路蜿蜒着不知通向何处,身后的黑衣人紧追不舍,荣花妤被沈明抱在怀里,看着身后的树木快速后移,那些几乎就要追上来的黑衣人一个个眼神冷冽,容貌隐藏在黑布后,看向他们的眼神满是杀意。
她不记得自己得罪过什么人,非要说有,也只有那个调戏未遂的李宏,但他早已经举家搬走,虽然不知原因,但总不会因为求爱不成就派人来杀她。
耳边溪流的声音越来越大,荣花妤不知道沈明要带她去哪里,可满心的恐惧却因为有他的保护而没有发作。
对方人太多,即使沈明身手再好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荣花妤身娇体柔,在这种情况下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沈明为了两人的安全着想,朝着有水流的方向跑去。
沈明轻功一流,不多时就将黑衣人甩在了身后,但他们依旧紧追不舍,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眼看着就要将沈明围在中间。
从荣花妤的方向可以看到黑衣人们的动向,她有些慌张,不希望因为她让沈明跟着受罪。
因为剧烈的运动,后背上的伤口不断的往外冒血,荣花妤察觉到衣袖被染湿,湿哒哒的触感从手臂一直流到手掌。抬手一看,满眼猩红。
“沈明,你把我放下吧,再这样下去,你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的。”荣花妤看着他因为失血而渐渐发白的唇色,脸上沾满了雨水,连衣衫也被雨水打湿,一身冰冷。
“他们是冲我来的,与你无关。”荣花妤放大声音在他耳边说着,“你没必要因为我送命!”
“不是为你。”沈明声音沉稳。
荣花妤一头雾水。
还没思考出他话里的意思,溪水流的声音越来越大,茂密的丛林在面前突然开阔起来,因为下雨而暴涨的山溪中夹杂着泥沙和石块,足有两条路那么宽,一般人根本跨不过去。
荣花妤感觉到沈明比起方才的游刃有余已经有了明显的气喘,面对暴涨的山溪,他不但没有放慢速度反而加快了脚步。
突然一瞬间,脚下没有了重力,腾空的感觉让荣花妤心脏一紧,抱紧了沈明的脖子,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尖叫声。
身下是汹涌的水流,如果掉进去,一定没命了。
而沈明依旧紧紧的抱着她,仿佛要与她生死与共。
安稳的落地后,荣花妤才敢大口呼吸,两人身上被雨水淋透了,在身体触碰的地方还留有些许余温。被山溪隔断的去路,黑人们看着水流对面不见人影,又看向汹涌的水中。
“怎么办?是跟丢了还是掉进去了?”
“搜山,他们两个一个不会武功,一个受了伤,能往哪儿跑?”
领头的两个人低声交流后,带着手底下十几号人沿着河流寻找可以跨河的方法。
山那边有个小村子,房屋零零散散,沈明拖着疼痛的身子向山下走去,视线渐渐模糊,快到村里的时候实在拗不过荣花妤的要求,这才把她放下。
荣花妤赶忙扶住沈明摇晃不稳的身子,“你不要再运气了。”她撕下内裙的布料,沿着沈明的胸膛包裹了一圈,暂时压住了伤口附近的血流。
两人相互搀扶着跑向离他们最近的一户人家,荣花妤向里面大喊着:“请问有人吗!”
听到有人呼喊,屋里走出一个人,撑着伞跑了出来,“这下着大雨,你们这是怎么了?”
“大娘!求求你让我们暂时待一会儿,我相公受伤了。”
孙大娘看着男子一身血迹昏迷了过去,小娘子一脸担忧,两个人看着面善,身上穿的也都是绸缎,不像是歹人,赶忙打开门,帮着荣花妤把沈明扶进侧屋,又去厨房烧了热水端来。
“这位小娘子,这是我儿子和儿媳妇的衣服,你快先到外间去把湿衣服换了。”说着,把荣花妤推到了外间。
荣花妤换好衣服就匆匆跑到里间照看沈明,沈明赤露着后背趴在床上,苍白的肌肤之上,一道长六寸的伤口十分狰狞。
“好在家里还有些止血的药。”孙大娘递给荣花妤一瓶伤药,“大娘手下没轻重,还是你来给你家相公上药吧!”
“好,谢谢您了。”荣花妤接过药瓶,掏出一锭银子,放到大娘手上,有些脸红,“麻烦您不要透露我们二人的行踪,日后必有重谢。”
“哎!好。”孙大娘接过银子,回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是不是荣家的姑娘?”
“是,大娘您认识我?”
“认识,你去年来过我们村,我家里还种着药材呢,你们荣家收购药材的价钱良心,我们村里有不少人靠给你们供药材过活呢。”
原来这个村子就是荣花妤计划今天要到的地方,马车走蜿蜒的山路要走好久,而沈明居然抱着他直接从山那边翻过来了,从山路走下来再加上大雨模糊了四周的环境,她才没发现。
“大娘,我与相公本是要来村里查看药材的长势,不想半路遇到歹人伤了相公,还请您收留我们一晚。”
“唉,好说好说,我儿子和儿媳妇去镇子上了,这两天都不回来,你们就住在这屋里吧。”孙大娘笑着赞叹道,“你家相公真是个美人儿啊!”
听着他人的欣羡,荣花妤傻傻的憨笑着。孙大娘到厨房里煮晚饭,侧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独处。
荣花妤帮沈明清理了伤口,上好了药,绑好绷带,抱他躺好,把被子盖严实了。自己坐在床边盯着他看,男人的脸因为发烧爬上了红晕,映衬着苍白的肌肤,竟有些病态美。
看他躺着处于半昏迷的状态,荣花妤偷偷握住他的手,心里莫名的心安。
还好有他在,不然今天她真就没命了。
半夜时分,雨声渐小,荣花妤身体坐僵了,站起来想去外间看看黑衣人有没有追过来,已经过去了半天时间,还不见有外人进村,想来是他们已经追丢了。
“嗯……”
似是感觉到床边的人动了,沈明下意识地不安。荣花妤刚走出没两步,一道轻柔而带着鼻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而后那人抬手抓住她的手腕,向后一拉,荣花妤一个踉跄跌倒在了床上。
“……不要走……”沈明从身后紧紧的拥住了她,把头埋在她的肩上,发丝在他脖颈骚动,痒痒的。
“不要走……”沈明在她耳边一遍遍的重复着这三个字。
荣花妤投降了,回身安抚他,“我不走,我陪着你。”
山路上的血迹被雨水冲刷干净,黎明到来的时候,阿棠和林笙如约来到了村里,与荣花妤分散的时候,他们各自牵制着黑衣人,两人联手成功活捉了一个,捆得严实了,带到村里。
上午时分,温暖的阳光升起来,空气中残存的湿气渐渐蒸发,一行人会合后,荣花妤立马审了那个黑衣人,但那人训练有素,任凭他怎么威逼利诱,细心劝导都不透露分毫。
就在林笙要去审讯那人的时候,沈明从屋里走了出来,轻声说了句:“我来问他。”林笙便扶了他一同进去。
被抓的黑衣人关在孙大娘家的柴房里,荣花妤在外头担心沈明的伤势,去听里面传来陌生的惨叫声,断断续续的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等到声音停下,沈明与林笙紧接着从屋里走出来。
从沈明口中听到谋划此次刺杀的背后主使,荣花妤一脸震惊。
她在家里虽然不受宠,但总觉得与二叔他们是一家人,虽然过不到一起去,看上头总有一个爷爷维系着他们两房之间的关系,没想到,二叔和堂兄对她起了杀心。
得知此事后,荣花妤气得差点晕过去,上了马车,急忙就往苏州城赶。
赶了两天的路,沈明同样受了两天的颠簸,荣花妤十分自责,“你可以休养好了再回来的,这是我的家事,还让你受了牵连。”
她忽然觉得难过,为了做家主才让沈明入赘,当初觉得是为他好,但其实只是为了自己的私利而已。
沈明闭口不言,他心里藏着很多事没办法跟她开口,知道太多对她不是好事。他也没有做好准备,跟她坦白自己的身份。
两人各怀心事,回到了荣府。
荣花妤让林笙带沈明回院子里安心养伤,她独自去见爷爷。
在荣老太爷面前,荣花妤揭露了二房父子为了争家产对她下杀手的事。
她跪在地上,脸上没有以往的从容与微笑,满心悲痛和委屈,“这些年来,二叔与堂兄欺负我和我娘亲,我念着爷爷您希望一家人和睦又偏爱堂兄,所以一直不曾在您面前提过,但是他们却变本加厉,甚至找人来刺杀我,这样的狠心,见利忘义,叫孙女如何敢跟他们在同住一屋檐下。”
意思很是明白,爷爷必须在她和二房之间选一个,虽然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她不得不下定这个决心。
荣花妤没有父亲,没有体会过被人偏爱被人保护的感觉,好不容易等到了沈明,却因为她的个人恩怨让他受了重伤。
她知道爷爷的打算,爷爷希望她继承家主之位,照顾好荣家的产业,同时也能继续保住二房的安稳和富贵,让荣家的香火延续下去。
为了生存下去,为了娘亲、爷爷和她在乎的人,她忍了太久,甚至甘愿遵从爷爷的想法,即使自己做了家主也不会苛责二房。
但二房已经迫不及待要她的命,丝毫不顾血缘亲情。
荣花妤已经一退再退,这次是退无可退,被逼到了绝路上。
如果她没有力量保护她在乎的人,那她宁愿离开荣家,放弃家主之位也放弃这些富贵,至少能够保他平安。
“是让孙女咽下这口恶气,还是将二房父子绳之以法,爷爷您来定。”
究竟是选择疼爱的儿孙还是荣家的未来,荣老太爷终究要痛这么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