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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场面一度很尴尬。

      赵玲珑尚不知发生何事,迷糊着只觉眼前世界一阵倒悬,然后陷入昏睡中。

      崔昫将人拦腰抱起,冲着一旁的岳丈岳母请示,“我先送玲珑回去安寝。”

      赵母忙不迭点头,等人走了,拽着丈夫的衣衫疑惑,“玲珑,刚才说他们和离了?”

      对呀,什么和离?何时发生的事情?
      赵父反应过来,顿时跳脚,“这怎么能和离呢?崔家,不是,咱们,哎,外面的人不知又要怎么编排玲珑了。”
      一想到往日街上妇人说玲珑不知廉耻,以后又要换成另一种说辞,多难听的话都能想象到了。

      他转而又问,“怎么崔昫这时候来了?他有说是什么事情吗?”

      管家:“崔二爷只说是和女郎约好今日见面,奴便将人带进来了。”
      说起来,是管家自以为是了。
      崔二爷话一说,他以为小夫妻和好了,今日是来接人的,这才兴致冲冲地将人迎接。
      啧,可真是不巧了。

      秋意也被人扶着送回屋子,赵母叮嘱婆子几句后,“依我看,和离这事儿成不了,你且看看崔昫的脸色。看着玲珑醉酒,那副心疼的样子…”

      管家&赵父:…夫人,真的不是因为女郎的一句‘崔二狗’,所以对方脸色不好的嘛?

      事实上,丈母娘看女婿,一瞅一个准。
      崔昫一路健步如飞,偏生压着小心,怀中的赵玲珑安稳地沉入梦中,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赵家布局,他熟记在心,一盏茶的功夫,就顺利将人安置妥帖。
      有丫头机灵,早早将热水帕子备好,要上前帮女郎打理。

      崔昫坚持道:“我来吧。”

      帕子温热,缓缓擦拭过脸颊,一点点将她脸上的疲倦和酒气带走,崔昫看她轻嘟嘴咕哝一句,本就小心的动作又细致温柔几分。
      她不善酒力,一两杯就容易上头,却是个偏执的小性子,见别人饮,自己便耐不住偷偷喝一点儿。

      他记得,自己加冠的那日,她也是喝了酒,脸蛋红扑扑的,艳若天边晚霞,眼神如波,荡漾着对他的喜欢。
      可这样一颗至纯的爱慕之心,被他给弄丢了。

      崔昫在她鼻头上轻轻一刮,低声呢喃:“怎么就不能多等等我呢。”

      睡着的人一无所觉,唯有床畔端着水盆的杏仁听了一点,她抬头看了几眼,莫名觉得崔二爷神情透着委屈。

      崔昫帮她掩好被子,将怀中的东西放在枕头旁,“你既然想要这纸文书,我便写给你。大不了…”
      三书六礼,八抬大轿,满街敲锣打鼓,他再娶她一次。

      *

      崔昫并未和赵家双亲说太多与和离相关的话。
      只是请安问礼后,喝了几盏茶,“赵老爷,隐庐的生意蒸蒸日上,名号响彻整个渝州城。不知您是什么想法?”

      赵父一愣,沉吟一会儿,谨慎开口:“家族大事,我一人做不了主。”

      崔昫不理他的托词,严肃神色,“玲珑只是一介女子,犹有雄心。您不会觉得惭愧吗?”

      这可实在不像一个小婿能用的语气。
      倒像是平辈生意人的口吻。
      赵父敛起其他心思,“你崔家家大业大,自然瞧不上我家这点小门槛。”
      他不理妻子的示意,终究还是带了怨气,“玲珑雄心也好,野心也罢,左右有我这个爹做兜底,你若是觉得玲珑惹非议,就不要再来了。”

      崔昫:“您,想多了。玲珑,您护不护得住,且看日后。我要问的是,赵家日后的生意怎么做?”

      赵父被他前半句气得脑仁疼,又因为后半句生生冷静下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隐庐永远是玲珑的,它姓赵,赵玲珑的赵,而不是赵家的赵。”崔昫冷静地抛出自己的想法。

      这…是在给玲珑抢家业?
      他凭什么?
      不说赵父,便是赵母都薄怒了,“崔昫,你莫不是以为全天下都是重钱重利的人。我们夫妻还不至于抢亲生女儿的东西。”

      崔昫还是那副模样,闻言起身拱手,“赵家要进商会,只能是赵玲珑做掌事。不是赵秋意,不是赵家子孙。言尽于此。告辞。”
      不愧是做生意的人,谈钱让利,一点情面都不顾。
      崔昫自知此举不会有好感,只是唯有如此,他使尽手段,才能画地为牢,将玲珑重新收入怀中。

      赵父赵母被人一番白话,哪里还想着翁婿之情,“他怎敢…秋意是我嗣子,将来承袭家业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他怎敢…”
      这不是在打着玲珑的名号,抢赵家祖宗基业嘛?

      赵母猛地回头瞪着赵父,抖着声音质问:“怎么不敢,别忘了,那是崔家人。”
      她话音一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秋意是嗣子,那玲珑呢?她难道就不是你赵明生的嫡亲血脉?”

      她原地走动几下,气得胸口起伏不停,突然呵呵一阵发笑,“如此一看,崔昫还算是东西,至少还惦记着将东西巴拉给玲珑。你,你,今晚自己去书房睡吧。”

      看着妻子气冲冲的背影,被抛在原地的赵父好一阵无奈。
      他不是不分给玲珑,只是赵家一族,多少男儿,怎会叫玲珑掌家?
      再说了,他那是说崔昫心机深重,惦记赵家的产业。虽然赵家没什么值得对方看上的地方。

      因为这件事,赵父一整夜没睡着,第二天昏沉着脑袋,起个大早赶到族中祠堂聚会。
      未想商议的第一件事,就差点被气得撅过去。

      堂中,一位面须发白的族叔还在言辞正正地说着,赵父已经不耐再听他说什么男儿当家顺天意,挥手打断,“族叔叔,您的意思我大致听懂了,且让我来捋一下,您看我说的对吗?”

      老者示意他开口。

      赵父从对方最开始讲起,发问:“你说,隐庐是赵家根本,不可流于外人之手,应当收回?”

      族叔点头,其余等人亦是点头。

      赵父:“你说,隐庐如今论功,一半是赵家这些年的名声,另一半是玲珑的本事?”

      族叔理直气壮地点头。
      没有赵家这些年的辛苦经营,口碑良好,又怎会有无数人前呼后拥地拥趸。

      赵父继续:“你说,族中兴旺子弟不少,应该选一位恰当人选,接手玲珑?”

      族叔点头。

      赵父的语气终于变得难以置信,他怀疑自己此时是在梦境之中,不然为何会有如此不合常理的事情发生,“你说,玲珑不便抛头露面,以后只研制新菜方子,做不得大掌柜?”

      族叔再次点头。

      赵父扭扭身子,终于问出口:“族叔,你是不是疯了?”

      族叔下意识点头,等反应过来,差点跳脚,“你这话是何意?”

      赵父喝了一口茶,顺顺气,“族叔,这堂中有脑子的人都说不出这样的话。隐庐那个破风篓子,多少次族中聚会,你们都叫我拆了算了,若真的是赵家这些年经营良好,怎么之前多少年,没有一个人来,玲珑一接手,就车流水马如龙了?”

      “您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明眼人都知道,若不是玲珑手段好,整饬有方,能有如今的境遇嘛”

      “还有,玲珑出方子,你们赚钱分红利,怎么净想着好事呢?那拉磨的驴都还给点好饲料呢,怎么我家女郎就这么任劳任怨的受罪呀。”

      “您别说了。隐庐的事情以后莫要再提,那地方已经是玲珑的了。”

      赵父不想伤了情分,点到为止,半好听话,半带威严的解释。
      却不想,众人被这一番话一顿呛,顿时脸色难看,尤以地上站着的族叔最缤纷多彩。

      族叔冷哼一声,“族长,你莫忘了,这是赵家,姓赵。玲珑女郎再怎样,已经是崔赵氏,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你不是不知道吧。”

      我去你个肥水不留外人田。
      昨日被崔家小子给顶撞,今日又是这起子不晓事的老骨头怼,赵父恨恨道:“族叔,玲珑是我赵明生的亲闺女,便是出嫁了,那也是我赵家的人。”

      “自古女子出嫁随夫姓,生死盖棺的钉子都是崔家人的,明生,你可不要糊涂呀!”有人劝解。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隐庐姓赵,她赵玲珑管着算什么回事?快快让她走。”有人愤懑。
      “若不是赵家荣光,赵玲珑能做的如此风生水起?真是落脚地被鸡站,凤凰的窝里全是野鸡蛋。”有人嘲讽。
      ……
      各种声音蜂拥而来,直到此时,赵父终于品砸出昨日崔昫话音之外的意思。
      原来,他说隐庐姓赵玲珑的赵,不是说他这个做爹的不放手,而是站在他身后的整个赵家不愿意松口。

      利益,动人心了。
      赵父耳闻堂中争吵,恍惚间想起看到赵家列祖列宗的牌位。
      一块块朱红色的赤金大字,像是山一般,压在他心口,叫他喘不上气来,仿佛在无声地质问:为什么要将家业交付给一外家女子手中?

      这一处陷入纷争,与此同时,隐庐之中也陷入另一种混乱之中。

      今日是个淅淅沥沥的毛毛雨天,韦二出门的时候,摔了好一跟头,妻子新做的梅花印袍子立时沾上了几点泥泞。
      被下人搀扶起来,他呢喃一句,出行不利呀。

      所以到了隐庐见到崔昫和高七郎后,他第一句话是——“我阿娘说了,让我待在家保命,所以前几日不敢出门。”

      所以,你为什么不顾你阿娘的话,非要跑出来送死?
      高七郎一脸‘你真是有病’的神情,尤其是看到韦二袍子都脏成不像样后,更加不理解对方的举动,“你这是去跳水坑玩了?”

      “去去去,瞎说什么。我这是出门绊的。我今日定要出门,是因为我听说了一件大事,一定要和你们说道说道。”

      见二人看向自己,韦二也不拿腔,“今日,赵家祠堂聚会,要将隐庐的经营权收回呢。”
      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自打上一次被赵玲珑随口一言给中伤,家中关了他好久,说是避嫌。
      人闲着,心不闲,他总算明白崔昫的心意后,就念着弥补一下。谁让往日他会错意,总是欺负赵玲珑呢?
      这一弥补,就顺便让人打听赵玲珑的日常生活,然后搭上了赵家族中一闲散子弟,从他口中得知一件大事。

      他兴冲冲地来,又兴冲冲地将消息分享给好友,只等他们表现出惊讶来,他顺理成章地提几个小点子,比如什么英雄救美人。

      崔昫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高七郎呵呵一笑,低头继续吃菜。

      不是,什么意思?

      “你几日不出门,消息都慢了。我和崔二早就知道此事了,还知道,赵玲珑怎么应付的呢。”

      韦二也不失落,好奇道:“她怎么应付的?”

      “第一,她和离后,以寡居身份立了独户。”
      “第二,她是独户,所以要求和弟弟分家。”
      “第三,她弟弟不是亲生血脉,依照本朝律例,赵明生大半数家产都应该划到她名下。”
      而赵明生的家产,也就是赵家的家产。
      这一招不仅是应付赵家人的为难,无异于心口剜肉了。
      只怕赵家人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吧。高七郎不由感慨,女人狠起来,真的很狠。

      韦二云里雾里地跟着高七郎感慨几番,猛地一惊,提起嗓子尖叫,“和离?她/他什么时候和离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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