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寒》SciKiller

3、封后

　　望着极尽奢华的宫殿，我一时不知自己何德何能，从偏僻的储秀宫搬进了四殿之一的丽德殿？
　　皇帝得空的时候，过来说说闲话，得亏自小的训练，我均能应对自如，逗得他哈哈大笑。
　　偶尔对弈几局，该秀棋艺的时候秀棋艺，该撒娇服软的时候撒娇服软。
　　伺候的他满心欢喜，直夸我是妙人儿。
　　再稀疏平常的东西，也变成了独一无二的好。
　　后来，即便政务缠身，他也会召我到紫宸殿，陪着他批奏折。
　　面对错综复杂的政事，我竟也能说上两句。
　　皇帝十分惊喜，更是离不开我了。
　　我应该是该高兴的吧？如此下去，我多年的付出换来了锦衣玉食，爹多年的心愿快完成了。
　　没什么理由难过的。

　　后宫暗潮汹涌，又与前朝盘根错节的势力勾连。
　　我的出现，让他们措手不及。

　　明面上的淑妃，倚仗着父兄是朝内的大将军，处处寻事。
　　皇帝打算赐给我的东西，她便撒娇求着皇帝给她；我在殿里写了几幅字，她便假意不小心撒了几滴墨上去；我养的花木，她也非要折几枝带回她的宫里……
　　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竟让我觉得她有些可爱。

　　暗地里使绊子的更多，意外接连发生——路上突然扑出的猫、令人精神萎靡的茶水、洒在枕被上引发红疹的药粉……
　　我已从小时候表姑的故事的旁观者，变为了局中人。
　　渐渐的，我能轻松看穿他们的把戏。
　　身边的宫女眼神里的一丝躲闪，丽德殿里物件的轻微变化……都能被我察觉。
　　寻了借口，把服侍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却没有太大的用处。
　　日防夜防，总算是平安渡过了一次次的劫。

　　我生在大寒之日，自小便没办过生辰宴。
　　今年却是大有不同，众人表面上的功夫做的十足，进进出出送礼的络绎不绝。
　　到了夜间，总算安静了下来。
　　倚在小几上，看窗外的细雪飘飘扬扬，偶尔几朵飘到脸上，融化了带来丝丝凉意。想起了雪夜中的破庙：若是真的逃走了，而今会在哪里？
　　我唤婢女热一壶酒——在储秀宫闲着时，照着书上的方子，试着酿了几坛。
　　为我斟酒的，不是身边的宫女，而是皇帝。何其有幸！
　　他的礼是一封升婕妤的诏书，早早的就送到了。想不到，他还会过来。
　　我饮了几杯后，脸颊发红，有些晕乎乎的。
　　他笑着问现在身子是不是热了？给我备的好礼在外头候着。

　　宫殿外停着一架马车。
　　车身上雕着荷塘美景。
　　他要带着我出宫玩一晚，解我的寂寞，体会寻常夫妻的乐趣。
　　同他一道上车后，车内的暖意熏得我昏头昏脑。
　　我应该是醉了，不然怎么能从亭亭清莲马车上闻到荷香？怎么能信了他的甜言蜜语？怎么能……下定了决心守在他身边，与众人好好斗一斗？

　　曾经不屑的争宠手段，我应用得得心应手。
　　位分比我高的，开始拉拢我；位分比我低的，求着我的庇护。
　　一步步地向上爬，我成了贵妃。甚至比淑妃的的位分还高些，离皇后之位仅一步之遥。
　　爹从双溪县调到了京城，算是如了愿。
　　他进宫看我时的眼神，不知是骄傲，是恭敬还是畏惧？
　　陈阿娇的心狠手辣，早有传闻，只不过找不到证据，也没人敢去深究。
　　做着一桩桩的脏事，我感到对自己的无比厌弃。
　　镜中那张看了二十几年的脸，像是一张完美的面具，令我陌生。
　　一辈子，是不是就这样算计着过去了？

　　不料，淑妃的父亲逼着皇帝立她为后无果，竟然联合了王爷逼宫。
　　事情败露后，皇帝念淑妃侍奉多年，饶了她一命。
　　淑妃走进冷宫前，没求着见皇帝，倒求着到丽德殿来看我。
　　她不再蛮横，几缕散落的碎发衬得她些许楚楚可怜。“你以为他爱你吗？他只是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扔一个。你知道他青梅竹马的魏皇后吗？她生前受的宠不比你少，现在呢？早不知被他忘到了哪儿了！”
　　当晚，皇帝抱着我说：“阿娇，朕立你为后吧。这样，就不会再有人盯着皇后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