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版忘羡]求学组看薄暮归途》绯缺落

66、第 66 章

　　【“你凭什么打我？”
　　“温氏余孽也敢叫嚣！”
　　经过一轮对彼此的拳脚相加之后，对恃的二人被同来听学的少年们拉开，只是到底火气还在，即使被分开，口头上也依然没个消停时候，仍在打着嘴仗。
　　“黄公子，我们虽姓温，但我们从来没有做过坏事，不是余孽。”温远原还不知他们打架的缘由，正想着跟同族的温应打听一二，谁知问题还没问出口，黄存仁的话却让他皱紧了眉头。一向大多数时候皆是息事宁人的他，忍不住张口跟黄存仁辩驳上一句。
　　“没有做过？可你们的父辈做过，父债子偿懂不懂？若不是仙督大度，你以为你们温氏能挺直腰板走路？”被温远称为黄公子少年黄存仁却对此嗤之以鼻，喝斥的话张口就来，却不想想，这句话便是套在他们家族身上，再是严丝合缝不过的。
　　黄氏，是位于亭山的一个二流的世家。
　　不过，原先亭山的世家并不姓黄，而是姓何，只是当年亭山何氏的宗主何素因为随着清河聂氏的宗主聂明玦一起反对金光善当仙督，于是，金光善便吩咐了金光瑶，把何素全族上下六七十口人尽数捉了，便是家中稚嫩的小儿，也没放过，偷偷送到了炼尸厂，把他们都以活人之身，试炼成凶尸。
　　当然，明面上却还是寻了个理由，说是亭山何氏犯上，举一族之力意欲暗中刺杀金光善，被当场拿住。
　　亭山何氏没有了，这黄存仁的父亲黄英杰虽为一介散修，但作为金光善并不得用的手下之一，倒是靠着金光瑶顺理成章的接过了这个地界，似模似样的建立了所谓的亭山黄氏，从此明里暗里的为金氏父子，帮着又灭了不少不服兰陵金氏的各个二三流家族。
　　直到金光瑶除掉了金光善，成功当上了仙督之后，不须再动用这些腌臜的手段，亭山黄氏这才慢慢消停下来，然后靠着金光瑶的扶持，从一个小小的三流世家，成了如今的二流世家。
　　后来金光瑶的恶行败露，亭山黄氏生怕旁人想起他们黄氏是靠着兰陵金氏起家的，倒是夹着尾巴做人了好几年。到如今，见蓝忘机做了仙督之后并没有清算的意思，那嚣张跋扈的作派便再也收不住，又成了往年的样子。
　　这便是修行界的现状。
　　金氏之恶，并不亚于当年的温氏，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当年温氏使修行界的所有人都备感威胁，以至于大家都举起了射日的旗帜，以姓温即罪的由头，让大家同仇敌忾。
　　只是，当年依附于岐山温氏的各个世家，却又堂而皇之的又依附于其他能够庇护他们的世家，仿佛他们随着岐山温氏一同做下的恶孽，都随着温氏的消失而一同消失了似的。
　　也是，温氏嫡系加旁系，最多也就数百人？其中在射日之征死去的便数不胜数，如同岐黄温氏一般并不修行剑道的旁支亦不在少数。
　　法不责众，温氏并不算众，但依附于温氏的各世家却是众。
　　而兰陵金氏之恶相比于岐山温氏将一切摆在明面上不同，他们却是在暗地里的操作，直到那如雪花般的匿名信的出现，才让各世家恍然大悟。
　　只是，到底跟温氏压在各世家的头上不同，他们没有对自己生命有任何危机感，而随着金光瑶的死，以及兰陵金氏的倒台，更是从头到尾都在魏无羡和蓝忘机的帮助下，让他们最多身上挂个彩，连个缺胳膊断腿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当年姓温即罪之事，闹得太过惨烈，也因为如今兰陵金氏的宗主金凌之母是云梦江氏早逝的姑奶奶，有同为四大家族的云梦江氏作为靠山，以及朗月君魏无羡和他所在的姑苏兰氏为靠山，倒是没有再闹出个什么姓金即罪来了。
　　比起翻旧帐，蓝忘机更重注于稳扎稳打。
　　他并不着急于把那些做过恶事的世家一下子拉出来作典型，因为这样子的世家太多了，于修真界中不亚于十之七八。
　　毕竟那些清明的世家在射日之征时大多身先士卒，战死沙场一大半了。剩下的一半，在战后又被兰陵金氏以各种名头悄悄的送进了炼尸厂，这才让如今的修真界，成了那些龟缩于后方的小人、庸人，乃至于随波逐流之辈的天地。
　　索性，上一辈的大多都谈不上什么好人，但下一代倒还尚有教导的可能性。
　　正如金凌、欧阳子真和温远等人，也许举止上与雅无关，但性子却足够正，这才让蓝忘机最终愿意做上这仙督之位，有了给魏无羡一个清明世道的可能性。
　　也因此，蓝忘机并不着急于清算其他家族这些年做下的恶事，而是打算循序渐进，徐徐图之。毕竟冒然行事的话，只会让姑苏蓝氏成了整个修真界的对立面，百害而无一利。
　　但很显然，蓝忘机的作法还未能见成效，但修真界却已经再次懈怠了下来，这才使得在云深不知处里，出现了这闹剧似的一幕——以姓氏来而论罪。】

　　影像中的情形本已该出现再离奇的事情，都理应见怪不怪的了，可是如今有幸来到机缘之地的世家子弟们俱都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之中。

　　若说影像中那个姓黄的后辈大言不惭的说起‘姓温即罪’时，大家顶多巴头探脑一阵。但后来那一大段念白，却让大家都不寒而栗。

　　这下子，大家都顾不上看温氏了，只眼神在金子轩与何琳之间来回个不停。

　　何琳，正是亭山何氏的旁支，影像中那位何素的弟弟。

　　而何琳，此刻却一时顾不上兰陵金氏之人，只在上头那个‘稚嫩的小儿’的字眼上直瞪着。即使不过一眼而过，却足以让他几乎魂飞魄散。

　　亭山何氏并不算是大族，虽然只凭着家中正大光明的作风在当地极会得民心，却也只在能在三流家族中拔个尖儿而已。

　　因为族中人并不算多，其中还包涵了门生，所以他们这一辈都已经长成，且只得他何琳，堂兄何素，并他自己的亲兄长何玭三人而已。

　　因着同辈人少，他们之间的关系更是十分亲厚，也不分什么叔伯堂兄弟，只大哥二哥的混叫。

　　二哥何素去年便已经在云深不知处结业了，十六岁的年纪，正是满心想干大事以扬名的时候，是以今年亲自将何琳送至姑苏进学之后，便领着几名门生去历练了。

　　而大哥何玭，因为已近二十，虽无可奈何，也不得不被安排着四处相亲，好在成家之后，接手亭山何氏的少宗主之位。

　　也因此，如今的亭山何氏，可没有什么所谓的婴孩。

　　那么，影像中提及的于今多年以后的所谓的‘稚嫩小儿’，很可能便是他们三兄弟的其中一个孩子，甚至可能是他们三个的孩子们。

　　何琳猛得站了起来，还没待他有所动作，便觉眼前一黑，身子顷刻便软了下来。

　　幸而大家自影像中亭山何氏的惨案中回过神来之后便时刻关注着他，倒是十分快速的反应了过来，何琳身边围着的几名被他带来一同听学的门生忙不迭的扶住了他，让他不至于倒在了地上。

　　何琳的身子并不算弱，应该说但凡修行之人，只要练出了金丹，便是那金丹的资质如聂怀桑般被狗啃过似的，那金丹中韵含的灵力也仍能源源不断的滋养着修行者的身体，让他身子康健。

　　何琳并无病症，不过是一时心情激动之下略有些伤神罢了，所以温情虽上了前，却还没来得及为他把脉，何琳便已经清醒了过来。

　　“兰陵金氏！”何琳咬牙切齿的低吼着，眼神则如淬了毒似的盯着前方的金子轩。即使知道金子轩的性命在将来也会被金光善害死……但那又如何？

　　父债子偿，本就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

　　金子轩便是对他父亲再失望，可又能如何？

　　金子轩知道，自己承了金光善的生恩和养恩，身为金陵台养尊处优的少宗主，享受了兰陵金氏的供奉十数年，若要在此刻当着众人的面撇清自己，强调自己对此的不知情，强调自己的无辜，强调自己未来的死于非命……

　　别说其他世家子弟了，便是他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

　　金子轩站起身来，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如同方才的泽芜君蓝曦臣一般，向前走了几步，背对着影像，面对着众人，顶着一长如纸般白的脸，坚定的说道：

　　“身为人子，兰陵金氏金子轩，在此，代替吾父向诸位道一声歉。子轩并不强求诸位原谅金氏将来之举，但我在此发下誓言，出了这机缘之地后，便是豁出性命，便是毁了兰陵金氏，也不容许兰陵金氏再做出这些骇人听闻的恶事来。否则，便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金子轩发下了宏愿后，便拱手行礼，向着众人深深的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