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死女主她怂了》木离珠

50、谁之错05

　　艳清楼管理松散，姑娘们自由度很大，经常外出伺候客人。那天桑落也是接了个外客，原本是要在客人家里过夜，不成想半路上就过夜费这一事起了争执。桑落还没见过这么抠搜的客人，一气之下下了马车，要自己回去。

　　大商没有明确的宵禁时间，但烛火有限，百姓也是天黑不久便早早吹烛休息。街上行人稀少，桑落这样一个姑娘走街上还是有些憷得慌。

　　为了不走全黑的巷子，她特意绕路走了还有些灯火的大街，但走着走着便失去了意识。

　　等她恢复意识时，已经身处荒郊野外，衣衫破烂，身上有被凌虐的痕迹，她便立刻明白过来是发生了什么，踩着夜色回了城，直奔知府衙门报官，后续的发展和大家所知的一样。

　　没人信她是被□□，甚至那位客人还调侃她，是因为当晚他弃了她，没接到客，她耐不住，路边随便找了一个野客尽欢，没想到遇到了粗人，气不过才编了□□的戏码。

　　走着走着便失去了意识？花慕月手指横刮着下巴，有些疑惑。一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就失去意识？不是被人敲闷棍就是被下药。

　　哪怕是在她看来不科学的武功点穴，也要点到人身上才能起效，肯定不会无知无觉。

　　“你在失去意识之前有闻到过什么味道吗？”

　　“闻到什么味道？”桑落想了想，实在没什么印象，“不记得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应该是没有的。”

　　“那有吃过或接触过什么东西吗？从马车上下来到出事什么人都没遇到过？”

　　桑落摇着扇子回想，那天其实不算特别，难搞的客人她遇到过很多，一开始这些事情都没放在心上，便也没特别留意。到后来出事，醒来也什么事都发生完了，除了身上的伤，她还真是没什么多的印象。

　　“实在是记不清了，不过我下了马车后可以肯定没遇到过什么人，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不过……”桑落突然轻笑，没执扇的手挑起腰间的一个笼状香囊，朝着花慕月举起，扇了两下风，浓郁的香味直朝她扑来，呛得她差点没呕出来。

　　商洛青皱眉，挥了下剑鞘，将桑落手中的香囊打落。

　　桑落倒不生气，捏着扇子摇头：“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花小姐，可苦了你了~”

　　觉得辩驳这个没啥意义，花慕月只嘿嘿笑了两声，憋着一口气，俯身捡起脚边的香囊递给桑落。

　　桑落指尖轻划慕月的手背接过香囊，调笑着说：“果然是年轻的姑娘，手真嫩啊~倒是想起件事，那天我跳下马车时这玩意儿掉过，但很快拾起，也不算特别吧？”

　　香囊？不会换了迷香吧？花慕月连忙追问：“那你的香囊是不是被换过了？”

　　桑落摇头：“事后我也想到过这个，便又看了看。这香囊里的香丸特别调制过，有些迷情效果，哪能轻易换得到？加之，外头的丝络是我用家乡的手法打得，一般人也轻易模仿不得，断没有换我香囊的可能。”

　　又没了线索，桑落这里再问不出什么。两人出了艳清楼，乘马车往下一家。

　　是第二起案件的寡妇。

　　寡妇家离得不远，艳清楼这一片算是临街闹市，寡妇家便在隔壁街巷。隔着墙屋，过去还是有些距离，但有些个商铺屋后会违规开个小门，用来做什么便是个人有个人的心思。也是因着有小门，才方便寡妇接青楼楚馆接浆洗衣物的活。

　　马车进不了小巷，两人走了好一段才到了寡妇家门口。

　　在巷子最深处。

　　木门老旧，却是关得严实，仿佛这门从不曾开过。

　　但里面传出些许动静，证明这屋尚不是空房。

　　一般人家没什么事，尚饭早些，尽管日头高挂，已有三三两两的人家开始生火做饭。这院子里面的动静便是劈柴声。

　　花慕月上前敲门：“请问，有人在吗？”

　　里面的动静停了，但等了许久未见人来开门。

　　皱眉不解，继续敲：“您好，请问高柳氏在家吗？我是风花雪月楼的楼主花慕月，能方便和你聊几句吗？”

　　又等了一会儿，正当商洛青不耐烦想一脚踹门时，“吱啦”一声，门终于开了。

　　门开了小半，一位憔悴但不掩美貌的妇人开了门，眼含疑光上下打量着花慕月，当看到她身旁还有个男人时，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将门关得更小了些，只露出半张脸。

　　“请问楼主有什么事么？”

　　门口不好说那件事，花慕月正在组织语言，内里传来声响：“小柳，怎么不请楼主进来坐坐？”

　　妇人把着门的手紧了紧，虽面含警惕，但到底大开了门，让身请人进去。

　　这户人家门口虽看着破败，但内里收拾得不错。连屋带院，有厨房有茅厕，有牲畜棚养了几只鸡，不大的院子里还有口井，剩余的大半泥土翻新，一些空着，一些种着青翠的蔬菜。

　　麻雀虽小，一应俱全。这屋子格局，有点眼熟。花慕月心想。

　　厨房临近水井，窗和门此刻卸下来放在一边，可见的灶台上放着菜蔬，门口是劈了一半的柴。不远处的主屋门口躺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看得出她身体不能动，只头还可挣扎，此刻正极力抬眼，想看看来人。

　　妇人见状连忙上前，在老妇人躺着的摇椅下垫上两块木头，好让老妇人稍直起点身，可以看见花慕月他们。

　　老妇人看见一男一女都如此年轻有些惊讶：“这位姑娘是楼主？”

　　看着花慕月点头，老妇人轻叹：“也对，进儿也走了，楼主换了年轻的也不稀奇。”

　　……楼主没换过，一直是她。不过个中缘由复杂，花慕月也没必要解释，便随老妇人脑补。

　　“当年多亏了楼主慈悲，老婆子才能活到现在，才有这安身之所哦！”

　　老妇人有些絮叨，没等他们开口，自顾自地回忆往昔。

　　原来老妇人的丈夫高原，曾经入职风花雪雨楼，帮着施工建楼，楼还没建完，一日高原下工约着老友喝了酒，回家倒头就睡，第二日老妇人见他迟迟不起，去叫他才发现人已经没了。

　　高原原本身体就不算太好，还爱喝酒，曾经因为喝酒大病过一场，现在喝酒喝死了，老妇人难过，却也知道他活该。所幸儿子不算小，已经在做学徒，熬过头两年没工钱的日子就行。

　　想是这样想，家里没了收入，老头子的丧葬费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家里的存钱都被高原喝酒喝掉了，她也发愁。幸亏当时风花雪月楼来人，说是员工出意外，楼里给遗孀发慰问金。还给修了院子、砌了房子、打了井，靠着这口井，娘俩之后的日子不要过得太滋润。就是她高家人福薄，可怜小柳。

　　高妇人年纪大，本就身体不好，不良于行，说着说着便睡了过去，一睡着，高柳氏便有意赶人。

　　“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没事的话，我要做晚食了。”

　　“这位姐姐，风花雪月楼您多多少少听过，而这位是官府的人，我们两个现在在查一桩连环奸杀案。今天来找您，是怀疑那个凶手两年前便开始做案，再问问细节，找线索。”

　　一说到两年前，高柳氏的脸色更不好看，抱胸冷哼：“两年前我报官没人管，为此还遭了那么多闲言碎语。这都两年了，你们来找补什么呢？”

　　“实在是抱歉。这件事是官府失职，楼里也没有做到位。本来也不好意思来打扰您清静，但实在是不尽快破案，怕有更多受害者出现。我想，心善如您，也不希望有更多无辜的女人遭受苦难打击？”

　　姿态放得很低，说话很是共情，花慕月这番话术出口，高柳氏很是动容。

　　从高家出来，商洛青很是不解。他没有太重的阶级观念，但花慕月毕竟出身不俗，哪怕父母双亡，日子过得不甚容易，也不至于对一个普通妇人摆出如此姿态。这些年，她的日子比想象中的还要苦。

　　对此，花慕月满头黑线。亲，她是兼职过客服的哦，再亲切的服务她都可以提供哦！

　　趁着天还没黑，两人又走了几户人家，此刻他们坐在风花雪月楼包厢，花慕月拿着炭笔在一张竖着的白纸上写写画画。

　　“高柳氏倒是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她在昏迷前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有点熟悉，像是在青楼里闻到过，但具体也说不清。结合桑落姑娘的香囊，对徐兮她们下手，佛香确实也是一种很好的掩饰，我们可以推测，凶徒是通过香下手迷晕人。你说，凶手是不是懂点香料、医术什么的？”

　　白纸上的香被重点圈出，花慕月怀疑地摸着下巴。

　　“立即命人彻查城中所有的香料铺子和医馆。”

　　“是。”

　　商洛青开口，外头有人应声。这效率，花慕月佩服。就是心疼地下干活的人，这排查量，啧啧。

　　“还有，凶徒的身份不高，但也不会太低，起码手里是有点钱之类的。你看他品味很不错啊，看上的个顶个都是美人。就是这些个美人身份高的不多，抛开徐兮，原本的目标慕明夕也超出他平常会选择的范围。为什么呢？他为什么会突然改变？近期受到刺激？难道真不是一个人犯得案子，我想错了？”

　　花慕月在那里越说越是沉浸，慢慢从述说变成了自言自语状态。

　　桌上摆着的精致晚餐眼见着要凉，商洛青叹了口，直接上手拉了人过来坐好，捡了块酥肉塞进她嘴里。

　　花慕月咋吧了两下嘴，有点甜，放了她喜欢的甘梅粉，花慕月眼睛一亮，抓起筷子，进入饱食状态，完全没理一边的商洛青。也没注意到，商洛青下筷是跟着她的节奏来，基本她吃了什么，他就会跟着吃什么，还盯着她吃，嘴角含笑。

　　不过，就算她注意到了，也只会骂一句变态，自己吃完就算。

　　商洛青手下的摸排效率很高，花慕月楼里的工作人员效率也不低。经过几日的排查，将两边的线索整合过之后，花慕月列出了一张嫌疑人清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