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死女主她怂了》木离珠

48、谁之错03

　　但她比花慕月上一次见她沉稳了许多，她先把徐纵推倒桌边，调整好位置，才两三步踱到花慕月面前。

　　“说吧，屡屡犯案是什么意思？”

　　“风花雪月楼搜集了近几年云溪首府所有□□、失踪、死亡女子案件的信息，整理出一些，目前怀疑嫌犯不是第一次作案，而是从两年前开始便有意找寻目标女子犯案。”

　　“两年！”徐兮声音忽然拔尖，“官府是干什么吃的！两年了都抓不住这个魔鬼？”

　　但她很快又冷静下来，斜眼看花慕月：“你是不是诓我的？”

　　花慕月白眼一翻：“我诓你做什么，又没什么好处。”

　　“哼！问我更多的事情，逼我回忆那些不堪的画面，然后借此讽刺我！”

　　花慕月叹了口气，她理解一个女子遭遇这样的事所承受的压力，更何况看重清白的古代。她不擅长安慰人，也不知道徐兮这状态算好还是不好。

　　“我讽刺你作甚。我说过，这件事你没做错什么，还很勇敢机智跑了出来，挣回自己的命。据搜集的资料判断，近一年，云溪府莫名死亡和失踪的人大大增加。嫌犯行为升级，不仅辱人，还害命。”

　　徐兮翻了翻花慕月递过来的一部分案件整理，不是很懂。

　　“这些案子和我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带上“你这智商基本就告别自行车了”的嘲讽表情，花慕月刚想解释，一旁的徐纵先开口了。

　　“这些案子都是同一个人做的。一开始他只涉及侮辱，最近开始拐卖，或者更糟，杀人了是么？”

　　徐纵放下那叠纸，面色温和，在花慕月看来却是有些奇怪。

　　但她也搞不懂觉得奇怪的点在哪儿，径直点头：“就是这个意思，所以你该庆幸小命还在。来来来，你不介意的话，我们来讲讲细节，找找蛛丝马迹，能抓到这个凶手那是最好不过。”

　　徐兮愣愣的，被花慕月牵着进了她哥徐纵的房间，等她意识到，她为什么要听花慕月的话时，嘴上已经开始在讲述那天的经历了。

　　这件事在最开始的时候，她已经说过无数遍，嘴上一遍遍的重复，整段经历说下来已经完全没有情绪波动，像是在背书一样，没有感情地念出这段故事。

　　和商洛青那天说得差不多，花慕月皱眉，轻叹了口气，摸了摸徐兮的脑袋，柔声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很累吧？好不容易逃出升天，满怀希望，却又被迫回忆一遍又一遍，忍受难堪的结果却又是一无所获，迎来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刺伤，甚至被自己父亲背刺。”

　　“你在嘲笑我？”这是徐兮的第一反应。

　　“我是说，因为他们的愚蠢和无能，辛苦你了。你很勇敢，你没做错任何事，所以无须介意那些流言蜚语。你是你自己，不是别人无知的话组成的集合，你是骄傲、美丽的徐兮。”

　　徐兮一愣，红了眼眶，有股委屈的情绪涌上心头。从出事开始，她有过愤怒、生气、绝望、麻木的情绪，现在才反应过来她似乎没有哭过。

　　此刻一股酸楚涌上心头，豆大的泪珠颗颗滚落，她心头似乎有什么东西真的卸下了，喉咙里呜咽出声，又变成嚎啕大哭。

　　外头的几人听见响动，面面相觑，不知为何。

　　可口一旁掩嘴小声对着卫乙吐槽：“小姐这也太狠了，人家姑娘都那么惨了！还欺负她，看她哭好惨，我都想哭了！”

　　徐纵坐在桌旁，已经开始继续捣鼓刚才被打断的活儿，拿着木锉细细锉着手上一块细小的木头，听见房里传来的哭声，手上动作不停，嘴角却是抿起，勾起微微笑意。

　　而此刻花慕月在想什么呢？

　　这哭得梨花带雨的，父母基因优秀，生出来的女儿也好看啊！徐兮眼眶含泪，红了鼻头的样子，十分好看，是放在电视剧里，无数人为她此刻的颜值倾倒，某站剪辑美人会不断出现的程度。

　　比她平日里骄纵大小姐的样子好看多了，她适合走走惨兮兮的小白花路线。

　　只是要是她别抓着她袖子摸鼻涕就好了。

　　等徐兮哭完抽噎着整理情绪，花慕月拿着趁她哭的空档，瞄上的房里剪刀，毫不犹豫下刀，剪掉了湿掉的那截。

　　徐兮整理着自己哭花的脸，看她如此做派，心气又上来了。

　　“哼！还不是嫌弃我！道貌岸然！”

　　花慕月翻个白眼，不与她计较：“怎么说，有心情咱再讨论一下细节？”

　　徐兮清了清嗓子，开始回忆那天，这次说得很详细，常常说到后面又记起来什么穿插，信息多而散乱，但从这中间花慕月捕捉到了什么。

　　“你说，那天的计划原本是，你母亲安排你相亲，把你带到道清寺，原是打算留你在那儿与你那相亲对象处一处，自己先下山参加另一位夫人开的小宴。但那天你闹脾气，抢了马车先行下山？”

　　“是呀，怎么了？”

　　“你看。”把案件总结的资料推给她看，“凶手下手的目标其实很一致，就是在私生活方面风评不好的女子。”

　　徐兮原本还不明所以，刚想开口问什么，突然恍然大悟：“你是说，这个人原本的目标是我母亲？”

　　花慕月点点头，徐兮一时间心情复杂，也有些尴尬。武林大会后，她母亲的名声一落千丈，过去，她母亲凭着慕家的余威在外还有些颜面，即使不少人说小话，背后嘲笑她母亲虚荣，但也在暗自羡慕她母亲出身慕家，有着天然的高贵。

　　嫁给她父亲无疑是被皮相迷惑了的下嫁，不好在她父亲而不是她母亲。

　　武林大会之后，母亲已经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笑话。原本那些个夫人聚会都不怎么请她了，她却若无其事，仿佛受到了邀请，仿佛还是那个最风光的慕家小女儿。摆着自己的骄傲贵气，自顾自地参加每一个小姐夫人们开的小宴。

　　一开始，那些个夫人脸色难看也是不愿的。后来她们发现，看慕明夕演戏也是种乐趣，暗搓搓言语间嘲讽，看她微妙的表情更是有趣。久而久之，慕明夕仿佛重新进了圈子，只是从原本的赏脸成了大家逗弄的“吉祥物”。

　　她父母永远都是那样，仿佛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和哥哥小时候在慕家长大，那是他们最快乐的时光。她对表哥商洛青的钦慕，有很大一部分也是想摆脱这个没有丝毫家庭氛围的家，回到那段他和哥哥都怀念的时光。

　　但她不恨她母亲，害了她的终归还是她的父亲。

　　徐子宁是个看上去很有样子的初代武林女侠后代，名门之后，样貌唬人。不能说他做错了什么，只是他似乎从来没做对过什么。

　　从她有记忆开始，便是父母无穷尽的争吵，一开始是什么小事都要吵，后来是只要和钱搭上边就要吵架，现在倒是不吵了，只不过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罢了。

　　是父亲的无能把母亲从骄傲的大小姐逼成了如今的样子。

　　要不是父亲，武林大会的事也不会那么快传进普通人中，母亲的名声不至于坏成这样，而遭了惦记，最终她成了受害者。

　　所以，该怪她的父亲吗？

　　想起小时候，母亲总是很凶，父亲会买好吃的好玩的哄她，也很爱带着她玩。父亲从没想过要伤害她。

　　那天，要不是她耍脾气……

　　所以，这到底是谁的错呢？到底偏偏是她成了不幸人中最不幸的那一个。

　　一时间，徐兮内心五味杂陈，万般言语不知如何说。

　　“关于……那个人的回忆，你还愿意去回想一下当时的细节么？比如有什么特殊的味道？见过或触摸过什么特殊的物品？那个人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身上有什么特征等等。”

　　“这个……”被花慕月打断纠结的沉思，徐兮着急忙慌得回忆当时的细节。

　　知而后想，这凶徒确实是颇有经验。她每次都是迷迷糊糊晕过去，又迷迷糊糊醒来，醒来时出了自己手脚被帮助，山洞里什么都没有，洞口还有木栅栏已经外头一堆草掩埋。她用来割绳子的石块，还是从栅栏口艰难捡的，平日里也是藏在那儿。刚开始几天她都不敢磨石头，掌握了他来的规律，才敢每天花一个时辰磨利石头割绳子砸木栅栏逃跑。

　　凶徒来的时候她有意识的时间不多，只有过几次。都是因为凶徒动作太狠，她被痛醒了一些，但很快又晕过去了。

　　至于味道……她不太记得也没注意。

　　“那人还挺爱干净的。有几次我有了点意识，还是因为他在给我擦身体。哦，对了，他身上应该带了块月牙形状的玉或者石头之类的。天气很冷，他给我擦身时，偶尔会有块月牙形状的东西碰到我的身体，热热的、滑滑的、硬硬的。此外，他似乎很喜欢骂脏话，但偶尔又会说对不起。”

　　月牙形状的暖玉……关键信息点。对不起？

　　这凶徒怎么回事，犯案多年还有心里愧疚？难不成人格分裂？

　　“你有见过她跛脚吗？”

　　“跛脚？”徐兮撇嘴，“我要是能看见他破脚，还能看不见他的脸？”

　　花慕月颔首，也是。

　　咬着自制铅笔笔尾，花慕月在理思路，门外敲门声响。

　　“徐兮、花小姐，洛表兄来了。”

　　徐兮现在听见商洛青，表情很是尴尬、无措。花慕月瞥了她一眼，有些了然：“你不必介怀，他也不会介意。这些事不会影响他对你的态度。”

　　刚想说不用安慰她，花慕月下一句又气得她心梗。

　　“反正横竖他也不喜欢你。”

　　起身开门，商洛青站在徐纵身后。

　　“怎么早回来了？”

　　“嗯。”商洛青面色不太好，这一趟一查，有太多匆匆结案的卷宗，看得他恨不得当场宰了这知府。

　　云溪知府知道他身份，也不憷他，对这些卷宗的质疑还振振有词，说是衙门人手有限，把有限的人力放在这些个并不要重要的人身上太不值当。况且这些个人案子也不是没查，查也查了，也查出结果了，就算是洛王爷拿着这些卷宗告到皇上那里去，他也不害怕。行得正，坐得直，他自问对得起云溪百姓。

　　商洛青终归也不是个乱杀人的残暴王爷，只抄录了卷宗便走，不想看这糟心的知府。

　　“抄了相关卷宗，已陆陆续续运往你住处。趁还早，有几户找得到的人家，一起去看看？”

　　“好呀！”花慕月点头。

　　听见他们要走，徐兮立马起身跑到门边：“你要走？我也要去！我要亲手揪出那个害我的人！”

　　“什么害你哦！这孩子，在家憋出病了，尽是胡说。”

　　慕明夕怡怡然走了进来，掩嘴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