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21淤泥地一苇渡关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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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舫驶进西越江境内后萧则眼皮子打沉，在小舱屋里随身躺下，而后入了一个梦，他近百年未曾做梦的缘故，身在宋国长安京，略略恍惚好久，手却被一人牵着慢慢避开人群往前走，萧则张张嘴，问他你是谁，那人侧身望过来，银鼠灰锦袍外披着件砂黑披风，左眼斜下方的那颗泪痣甚是显眼：“小狼，你是不是睡糊涂了，我是谁，你说来听听？”说罢，伸手弹了萧则一脑袋，萧则走过去，那人却原地消散了去，场景转变，喜庆婚房，新郎官半蹲在前面捧着他的双手温声安慰：“小狼，我会是你的亲人。”
萧则清楚他是谁，眼前却出现光芒，将室内一切晕染化散的同时，一滴泪坠落在手背上。萧则清醒，眼瞧着船舱顶板，依稀听见江岸波涛以及船艉那处珏青开朗夸张的笑声，逐渐回神，闻见肉香味儿，挪开搁在额头上的手肘，双臂撑着地板坐起来，身上绒毯滑落的瞬间，他见到茶案边正在布置晚膳的宋徽衣，萧则抓住绒毯一角：“你怎么进来的？”
宋徽衣望过去：“南衡仙官，珏青说今晚与你一块睡。”清咳一声，说起正事，“你没吃多少，便偷偷做了份野鸡虾丸汤。”摆起碗筷，招招手，眼睛笑得弯起来，“咱们一块吃些吧。”
萧则反应过来：“这是你房间？”
宋徽衣答：“整只船都是您的。”
萧则想想也对：“互换吧。”
宋徽衣弯弯脑袋，明显云里雾里：“什么？”
“房间。”萧则站起身，靠去茶案边入席，手握竹筷吃了一口，剑眉微动，便又吃了几口。
宋徽衣双臂相环思前想后：“这不大合适。”
“嗯？”
“钰青许久未见你，怎能窝在这里不去陪他。”
萧则静着张脸，明面意思不想陪。
宋徽衣指指自个，无奈道：“那也不该换我是不是。”
萧则噢声，脸面平淡无奇：“那我们挤一屋。”
宋徽衣撇头呛了一声，又被搞懵了。
过后深夜，宋徽衣睡地板南衡仙官却独占床榻，宋徽衣抬眼瞧瞧天板后打了喷嚏，卷卷薄毯缩着身骨睡了。
珏青本想偷溜离开被萧则逮了正着，宋徽衣见他一手拎着孩子进了某间黑屋，三钟头后，珏青踱出屋子却面如死灰，宋徽衣问他怎么了，哪知珏青昂头大哭：“我再也不理四哥了，他就是个混蛋！”郁郁跑开了。
“你说什么了？”
萧则揭帘踏出屋子，漫不经心道：“我提醒他若再溜出去，便将那些圈养的羊烤了吃。”
“羊是。”
“珏青养的。”
宋徽衣笑道：“狼吃羊，不多见，不多见。”
萧则瞥他眼。
船速稳定，不出两日抵达山脉南帘。宋徽衣苏醒前做着春秋白日梦，脸被人拍了两记，坐起来时一张懵逼脸面慢慢打了哈欠：“怎么了？”
盘坐旁边的萧则见他乌发蓬乱，不自禁伸手帮忙捋了捋，顺完却望见宋徽衣左眼角处的泪痣，与梦中别无二致，沉默良久，扯来斗篷盖了宋徽衣满脸：“山地寒季，裹好了出来。”
霍仙姑早先便拽着钰青回了地界，宋徽衣温声询问何故如此着急回去，萧则回答：“钰青学业未成，赶着回去在夫子跟前面壁思过罢了。”宋徽衣笑道：“学业固然重要，还是得让孩子放松放松，莫不然转了木头脑袋。”
萧则云淡风轻道：“若我说他逃学逃了半年。”
宋徽衣双手举起：“恕宋某多言。”
落地后，江岸边儿的福船倏然变小，化作光点回了他腰际的铜钱流苏上挂着，宋徽衣对此赞不绝口，感叹这是哪位高手做出的法器竟如此精致绝妙，萧则手指磨蹭着铜钱表层，回答道：“你可知道西荒完樾城？”
宋徽衣点头：“仙界一本古籍详细记载着锦木城八千年历史，可惜如今没落沙地寻不得半点踪迹，难道那串铜钱流苏便是出自完樾哪位工程师之手？”
萧则嗯声：“此人你也认得。”
宋徽衣问：“是谁？”
萧则回答：“苏长运。”
宋徽衣唔声：“长运仙官倒也是个害羞之人。”
萧则道：“他若是害羞，也不会吹笛扰民。”
南帘山脉由西至东南绵延万里，森地与它山相较密集，深山迷雾倒不是凡人最为惧怕的，惧怕之物实乃怪异多变的山兽，山兽形态各异，与凡界生态文明各不相同，皆是由阿尼来神亲手锻造的试做生物，后因延续子嗣，造成形状迥异，阿尼来神担忧其吞噬食物链最低端的人类，便将其全部封印在南帘山内。
它们之间，有好看的便有丑的，有温柔的便有凶的，有自我创造意识，便会有那种争夺食物链、以暴制暴的畜兽，阿尼来神预料此事，便委任了管辖者，管辖者以山封印，以道划分领地，山兽惧之山力，毕恭毕敬，总而言之，不敢在管辖者眼皮子底下闹事，但凡遇上管辖者出山，可没那么乖顺宝宝的模样儿了。
宋徽衣新奇，跟在身后左右巴望，绿林里微光冉冉冒出，似水中微型蜉蝣，宋徽衣抬手圈住一点微光，却不想光点瞬间消散，他顿了顿，望向萧则，似有些紧张。萧则解释：“溢出的灵罢了。”
宋徽衣笑道：“此地没有半点煞疠混杂，真是个好地方，若话儿再说大点，天界也没这里舒坦。南衡仙官挑地儿的本事果真厉害，宋某佩服，欸，南衡仙官若是肯，宋某倒想待个一年半载，修养修养生性。”
远处鸟鸣鹿呦呦，萧则见人杵在原地牢骚不停，微微沉吟：“宋仙官，有一点我得提醒你。”
“什么？”
“我确实说过此地无害，但有一件事儿没来得及提醒你。”萧则昂昂下巴，视线越过宋徽衣，瞧向右前方高树隐蔽处的黢腐，黢腐嗜血，人面豹身，皮毛黝黑却有三彩色，后有三尾，二目在前，一目在背，虎爪犀利如刃，如今正虎视眈眈着宋徽衣，直流哈喇子。
宋徽衣随眼望去，见了一只黢腐，距离也不过四步。人杵在原地倒是万分平静，温声询问：“南衡仙官，请告诉我，那位小山兽没有敌意。”
萧则道：“此地是黢腐的，咱们待得越久，它越生气。”
宋徽衣抬起微微颤抖的双手，朝黢腐客套拱了拱手：“小兄弟莫恼，我与南衡仙官这就离开。”
这完整的话还没唠完，黢腐猛然朝他扑去，张了利齿欲咬住他白皙脖颈，宋徽衣即刻后退，不曾想青苔沾道，鞋底打滑，人身噗通下坠落在地，那会儿功夫宋徽衣感受到屁股疼得差点裂了，眼前还有黢腐，失神之际喊了：“萧郎！”挺直身影瞬间站他面前的同时，萧则随手扯下身上那件玄黑流金儿纱质披肩，盖了宋徽衣满脸。宋徽衣却见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迎面对着那只黢腐，眼前景象与那时如出一辙，差些重叠了，宋徽衣看得心脏咯噔一下，“快闪开！”急忙去扯萧则裙摆。
萧则转身，伸手握住他臂膀帮扶了起来，沉声问：“能站吗？”
宋徽衣双手紧扣着他袖子，撇头望去，那只黢腐已然惧怕得蜷缩在原地浑身打颤，似乎见到了不得了的东西直直呜咽，愣是不敢看这边。宋徽衣顿了顿：“你做什么了？”
萧则摊手：“没做什么。”
宋徽衣本想将披肩还予他：“还得多谢南衡仙官。”
萧则却道：“一直披着。”
“一直披着？”
“嗯，这东西擅隐气息。”
宋徽衣想明白了披肩作用，怪不得初在齿仄山萧则一直着身。他握了握披肩半角：“好。”还未道出一句感谢，便被萧则一个眼神堵住了话，无奈道，“你是不是听不得我道谢。”
萧则起步往前走：“听不得，毛得慌。”
宋徽衣寻在身后，闻言笑了两声。
萧则也不知他在笑甚，抬手避开边上长开的肆意枝桠，脚步却比先前缓慢不少。
继续走了段路，经过光怪陆离绿意刺芒的景，终抵目的，黑石小道堆砌深入，山道两旁的黑花终年未凋，皆簇拥着萧则身侧，视线开阔，远处落着青灰院子，院子旁生着棵高耸的话绿树，其遮掩院落半身，形成荫庇，宋徽衣站在树下直直昂首瞧着：“好高。”
“宋仙官不妨爬上去试试。”歇在院内廊道处的萧则姿势慵懒，手肘撑案，单手握着酒盅，将其置入红泥小火炉温着。
宋徽衣摆手：“还是算了。”见他似在温酒，便越过绿地上石阶，脱鞋坐了过去，“南衡仙官可是在温南陵的酒？好些时候没尝过了，我正嘴馋。”双手搭在案上，脸慢腾腾挪过去瞧瞧，却被萧则一手堵住了全脸。
萧则云淡风轻道：“劳烦宋仙官先将脚洗洗干净了再进屋。”宋徽衣唔声，鼻息直直打在他手心里，很是泛痒，萧则立马推开他脑袋，“若不然家里清洁交给宋仙官全权打理，也是不错。”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021淤泥地一苇渡关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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