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家的娘子》绿茶嬷嬷

25、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原本雪娘待崔进有三分故意笼络、三分面容清俊还有三分则是崔进能分辨是非。还剩下的那一分则是自己本心，雪娘总觉得不管如何自己本心不能失，万事都得留一个心眼。可崔进这话却让雪娘动摇起来，只不过也就一瞬，雪娘自嘲起来，这辈子早想好了，能和夫君相敬如宾就行，其余的就不要多想了。

　　这边崔进并不知道雪娘这些心思，只察觉雪娘面色微变后又恢复常态。他自成婚后就把雪娘当成了最亲的人，自然不会多想。当下两人坐了一会后墨玉和巧珠摆上了饭菜。当中放着一口不大的砂锅，砂锅下面则烧着炭火。

　　四周则摆满了各色小菜，近来这些日子因着天冷，崔进还就喜欢这么吃，雪娘在侯府习惯了一荤两素一汤的精简，如今倒也觉得这么吃的热乎还亲近，不知不觉的胃口倒是越来越大。

　　不过雪娘看着自己并未发胖倒也放心下来，想着练武有消耗体力，因此并未忌口，反而因着崔进坐在对面雪娘吃的比中午自己吃时还要多了不少。

　　砂锅里的羊肉烧的软嫩适中，崔进夹了一筷子放在调料碟子里就推到了雪娘跟前，雪娘抬头对着崔进莞尔一笑，就着酱汁把那块羊肉吃了下去。

　　见着雪娘吃了羊肉，崔进借机开口道：“过两日东宫要宴请东宫属官家眷赏花，那日人多嘴杂，叶夫人最是敦厚，夫人可和她多说说话。”

　　雪娘闻言一笑，当即明白过来，自己虽鲜少出门，可她还是知道外面人怎么说义忠侯府又是怎么说侯府的三姑娘的，想来崔进这些日子没少听到外面的风言风语。想到这里，雪娘对崔进又生了些许愧疚，他自己听了这些不但不恼自己，反而还托了人在东宫宴席上带着自己，上辈子的自己怎么就被余氏和柳青书三言两句的给骗了，平白的错过了他呢。

　　“多谢夫君！”雪娘笑着夹了一块正好的鱼腹放在崔进跟前的油碟里。

　　崔进脸一红，低着头吃起了鱼腹。却不妨那鱼腹边上的半透明肥肉烫的厉害，崔进没防备嘴唇当下就被烫了一个小泡。

　　雪娘见着崔进忙不迭的丢开鱼腹，当下忍不住笑了起来，笑过后掏出帕子给崔进按在了他的嘴角。

　　崔进顺手按住雪娘伸过来的手臂，两人眼神交汇，波光粼粼中不免一片春色。

　　腊八那日，义忠侯府响午请了雪娘过府吃饭。

　　传话的婆子是个面生的，雪娘想着恐怕是老夫人已经给父亲找好了继妻人选，特意找自己过去说一声。

　　等进了侯府雪娘才察出些不对来，老夫人身边的婆子早等在了门房那边，一见了雪娘，上前便道：“本不该叨扰三姑娘，可这事拖了两日了，闹出去实在太难看了。”

　　雪娘心中隐隐明白过来 ，等走到老夫人院子门口果然见着李煜还是穿着那日上门的衣裳跪在老太太院门口。

　　“几日了？”

　　“回三姑娘，已经整整两日了。”

　　看李煜嘴唇干裂，双眼乌黑，想来是那日从崔家出来后就直接来了侯府。

　　婆子上前低声道：“还请三姑娘先去看看老夫人。”

　　雪娘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头都不抬的李煜径直就进了院子，等进了正堂便见着老夫人和大太太都在。雪娘上前请安后，大太太一脸无奈的说道：“我们好话说尽，他就是要留下来，说什么要报答侯府抚养之恩！“

　　老夫人冷哼一声，摇了摇头并不搭话，只看向雪娘道：“你父亲已经彻底死了心，本来已经瞧好了一个姑娘，相看就在这两天，没想到他就这么来了，本来是跪在大门口，大太太怕难看这才把人请了进来，却不想他说什么感念侯府养育之恩，说什么要给老太太要给李成儒尽孝，即便做不成孙子儿子，做个小人小厮也使得。

　　大太太好说歹说都没用，最后老夫人出面，这李煜还是非要留在侯府，因着他言行执拗，本就处在风口浪尖的义忠侯府实在不想再生事端。

　　这不苦劝了两日，实在没法就把雪娘给请了回来，毕竟雪娘和李煜是姐弟。

　　听完这些之后的雪娘，苦笑道：“前几日他来我府上找我，被我赶了出去，后来他又被夫君请走，想来我是说不动他的。”

　　没想到还有这些事，大太太一时慌了神，面色一白的说道：“这可如何是好，难道真的要让二叔收了他当儿子不成.”

　　只要 一想到义忠侯府给别人养了十几年的儿子，别说老夫人就是大太太都气的不行。

　　雪娘摸着手腕上的玉镯，缓缓道：“他当真说了，做个小厮也要入府？“

　　大太太一摊手，哭着脸说道：“话是这么说的，可咱们家谁要用他当小厮！“

　　老夫人叹了一声，看着雪娘道：“本来还想让你劝他一劝，如今看来他是铁了心了。“

　　大家谁都没提起住在猫耳胡同的余氏，雪娘暗暗想着，余氏那些事想来老夫人和大太太都知道。

　　雪娘隐隐觉得老夫人找自己回府不仅仅是为了让自己劝李煜，也有试探自己的心思在内。这原也怪不得老夫人多想，实在是当初自己被余氏哄得不信大房更不亲老夫人。

　　雪娘嘴角一扯，轻轻笑道：“既然他不嫌弃当小厮也要报答养育之恩，那就让他当小厮呗！“

　　这话一出，大夫人疑惑道：“那咱们侯府得被人用口水淹死。“似乎是以为雪娘不知，大夫人语重心长的说道：”你鲜少出门不知，别的不说，就是二姐婆家就没少说闲话，你二姐为了这些可没少生气。“

　　雪娘面色一白，想着要不是自己侯府不至于被外人如此说道，当下便有些愧疚，可愧疚虽愧疚，雪娘也并不后悔，当今之计是要解决李煜。“要入府当小厮，自然是要卖身的。“

　　大太太面色迟疑，老夫人若有所思，她是知道雪娘的手段，即吃惊于她对付自己生母的狠绝也隐隐觉得雪娘这行事虽面上不顾亲缘可实际上却恩怨分明并不吃亏。

　　老夫人不顾大太太迟疑，当即便对雪娘道：“既然他要做小厮，那就让他做，你且去跟他说。“

　　这边话一出，老夫人又叫了婆子过来说话 ，不过片刻，院子里便再无旁人，只当中跪着李煜。雪娘本就穿着一身大红袄子，此时她一步步走到李煜跟前，李煜从看见雪娘过来便隐隐觉得自己的打算恐怕要落空。

　　其实说起来，李煜年纪虽小，可行事却颇为果断狠绝，他一眼看出柳浪不是真心对待自己母子，当下顾不得照顾余氏，立马就想着重回侯府。

　　等明白雪娘对他没了姐弟之情后，竟然豁得下面子跪求，这番心性非常人。

　　老夫人的院子不算特别大，可四周种满各色花木，即便是冬日万物萧瑟仍旧能隐约闻见花木自带的香味来。

　　这就是侯府的好处了，李煜自小就听着余氏时不时的跟他说什么柳浪如何才华横溢，如何一表人才，如何受尽家族磋磨等等，余氏言语间都是溢美之词，李煜也就信了。

　　后来李煜才知，才华横溢是真的，一表人才也是真的，受尽家族打压兴许也是真的，可柳浪本人绝对是个自私且无心之人，恐怕在他心里，旁人都可利用，没有了利用价值就只有丢弃。

　　雪娘见李煜低着头，即便是自己走到他跟前还是沉默不语，不由得呲笑起来。

　　李煜只当没听见，雪娘看着李煜，从她角度只能看见李煜头顶用来束发的簪子来，是一只素色无花纹的银簪子。

　　这等簪子以往是定然不可能被李煜戴着，想到这些雪娘的笑不免越发张扬起来。雪娘和李煜都是容色出众之人，只不过一个如今落魄一个则一身华服。李煜就算城府颇深，此时也就是个孩子，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一口气压不下去，抬起头恶狠狠的便对着雪娘道：“你别得意，老夫人虽不认我可对你也没什么祖孙之情。“

　　这话就明显诛心了，可雪娘听完之后却大笑起来，对着一脸不忿的李煜道：“不管祖母如何想，我还是义忠侯府的三姑娘，也是东宫崔副统领的妻子,而你则是生父不详的淫生子。“

　　这话直击李煜内心，李煜本就白的面色此时更加白如宣纸，出口便是：“你胡说！“

　　雪娘呵呵一笑，盯着李煜继续道：“你不是要报答侯府养育之恩甘愿为奴么，那么好，侯府不用来历不明之人，你自卖自身跟我走吧！“

　　李煜来侯府为的就是感动老夫人，却并非是真的甘愿做下人。如今见着侯府召回了雪娘，雪娘又是如此这般，当下就明白过来，自己的打算落空了。

　　雪娘却混当不知李煜打算，趾高气昂的说道：“待会去管家那把卖身契签了就跟我走吧！“

　　即便是自卖给侯府也没有跟雪娘走的道理，不过卖身的下人从来没有自主的权力，主子让你干什么就得干什么。李煜知道自己如今讨不着好，当下猛地起身想走。他跪的久了，这两日又只喝了些水，当下身子一倒，直接栽倒在地上。

　　李煜在地上趴了一会，除了冰冷的青砖膈的他浑身发冷 ，并无人上来查看。李煜心知自己把事想简单了，老夫人当初没一碗药弄死自己和余氏不是因为对母子有情，而恰恰是无情。过了好一会李煜才挪着身子慢慢起来，今儿是腊八，李煜隐隐闻见腊八粥的香味来。

　　边上有两个粗使婆子冷冷的看着他，李煜苦笑一声，跟着那两婆子从后门走了，这一走恐怕再没机会进侯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