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祂到底几个化身》海上迷雾

14、14

　　“希斯，你可以给我讲一讲你以前的事情吗？”虞仔说道。

　　他们现在正坐在一条河岸边的大石头上钓鱼，鱼竿被他们放在身边，鱼线安静的垂进浑浊水里——如果有人在这里看见他们，大概会觉得他们脑子有点问题，因为这条河里根本没有鱼，就算有，以蝴蝶海的坏境，有的也是具备强大攻击性的异兽，很难说到底是别人钓鱼，还是鱼吃人。

　　希斯抱着腿坐在石头上，无聊的将下巴搁在膝盖上，听见虞仔的问话，扭头看过去，软软的嘟噜着：“以前？是指什么事情啊？”

　　虞仔歪头，随口说了几件事：“唔……虽然星网上记载了你的事迹，但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啊，就是比如在你成为家主之前发生的事情？”

　　“当然，如果不能说的话，也可以不说哦。”少女很贴心的加了一句。

　　“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啊。”希斯笑道，“让我想想从哪里说起呢，既然小姐姐你问了，那不如我干脆从我出生开始说好了——开玩笑的，这要说起来大概得说一整天，你的哥哥会担心的吧。”

　　虞仔：“才不管他呢。”

　　希斯说道：“其实我也有个哥哥哦。”

　　男孩伸直腿，伸了个懒腰，在虞仔好奇的看过来时继续说道：“但是我的哥哥很早就去世了。”他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也是因为他，我才产生了要解放星族的想法。”

　　“哦对……仔仔应该不太清楚星族为什么会封闭那么长时间吧。”希斯半阖眼帘。

　　“其实在很久以前，久到星族并没有现在的科技水平，没有研制出星网，就连光脑也是普普通通的短距离通讯工具的时候，星族被称作是宇宙中最弱小的种族。”
　　“我们没有强健的体魄，身体在自然生长到十岁之后就会停止发育，以当时的科学技术，星族连繁衍都成问题，这就导致了当时星族人的数量非常稀少，少到可以称得上是宇宙里的珍稀动物。”

　　动物？虞仔诧异的抬眼。

　　“对，就是动物。”

　　希斯像是知道虞仔在想什么，他点点头，淡淡的说道，“当时的宇宙可以说是相当的混乱，能称得上是大族的就只有两个种族，根本无法有效的管理庞大的宇宙，在看得见或者看不见的地方，你能想象到的想象不到的事情，简直就是日常生活中时常发生的。”

　　“因为星族人身体的特性，我们会看上去永远年轻，也就能够满足一些有特殊爱好的群体。”

　　男孩低垂着眸子：“星族人就是供他们玩乐的奴隶和动物。”

　　“因为稀少，当时的一些有钱人以拥有一个星族奴隶作为炫耀的资本，根据历史的记载，星族人的最高拍卖价可以达到三亿星际币，换算到现在的物价，那就是大概一百亿的星际币，高昂的价格让一些商人觉得有利可图，开始抓捕隐藏在外的星族人，不管是饲养也好，还是拍卖也好，总之就是赚钱的工具。”

　　“这就导致了星族人的数量急剧的减少，本来人数就不多，当时更是濒临灭绝，最低的人口数量只有几十万人。”别看这几十万人很多，这可是连一个星球上的一个小城市都住不满，散落到宇宙各地，就像是一滴水进了大海。

　　“过于稀少的人口，也让星族有了喘气的机会，他们东躲西藏，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待超过一年的时间，有的人甚至戳瞎了自己的眼睛，就为了不被通过眼中的五芒星认出来。”

　　虞仔没有见过当时的场景，可能以后也不会有机会亲眼见到，但是她能够想象出来，也体会得到星族当时的绝望。

　　“那之后呢？”虞仔轻声问道。

　　“之后啊……”希斯说道，“之后星族出了一个伟大的人物，就是他带领了剩余的星族人，研究出了很多强力的科技，解决了星族人的繁衍问题和安全问题，最后解放了星族，带领他们来到了斯朵星系定居，在他晚年，领导了星族主持星网的建设，自那之后，就没有人敢欺负星族人了。”

　　虞仔：“……那为什么，还要封闭种族呢？”

　　希斯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刘海，“长时间的奴隶生活和逃亡生活，再加上后面的抗争时期，让星族陷入了无比疲惫的状态，他们已经不想要继续抗争，也害怕着宇宙中的其他种族，于是选择了封闭自己，躲在了斯朵星系中慢慢繁衍发展。原本只是想要休养生息，但是一代接一代的下来，他们已经习惯了不与外界有过于密切的接触，甚至害怕着外面的世界。”

　　“即便星族的实力已经强大到成为宇宙第一科技大族，但思想却从未变得强大，远远不如当初勇敢抗争的那一代人。”

　　他说话的语气里带上了感慨，“但凡事也有例外，有一些星族人在偶然间接触过丰富神奇的外界后，产生了想要自由的想法——而我的哥哥就是其中一个。”

　　“他没有成为艾比伦家族的家主，只是做了星河研究所的所长，他上位之后，就开始了对外逐步开放的政策，然而他失败了。”

　　希斯将脸埋进膝盖里，说话闷闷的，听上去情绪就很低落，“当时艾比伦家族的家主是一个守旧派，这人和哥哥打擂台，将哥哥压了下去，踢掉了他的所长之位，毁掉了他为了开放所做的全部努力。”

　　“后来，哥哥在郁结中得了无法医治的基因病，就这样去世了。”

　　“而我站在他的病床前，听着他跟我说的最后一段话。”

　　星族人看上去很年幼，也很脆弱，在不治之症的折磨之下，男孩显得格外的消瘦，连眼中原本漂亮的五芒星都暗沉无光，他躺在雪白的病床上，都几乎要分不清到底是他的肤色更白，还是床单更白。

　　希斯就站在病床前，紧紧握着哥哥的手，听着他用虚弱的声音说话。

　　“希斯，你和我是一样的吗？”
　　他说完，很快又否定了：“……不，你和我不一样。”

　　男孩艰难的喘着气，“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你拥有我所、没有的力量。”

　　“如果……如果是你的话……”

　　——“你一定可以的。”

　　男孩轻声念出当时哥哥跟他说的话，“所以我就去做了。”

　　“我不仅去做了，我还成功了。即便才短短百年，现在还有星族人无法将延续了近千年的思想转变过来，但星族已经迈出了第一步，那就会有第二步，以后就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强大了。”

　　“你……”虞仔张了张嘴，她此刻很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又被莫名的感受压下，明明她是抱着试探的心思才叫希斯一起走，想要看清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到底怀着什么目的接近她的大人。

　　现在，她突然有些理解了，为什么星族人这么崇拜希斯了。

　　“你不觉得，那是你哥哥强加给你的意志吗？”

　　希斯摇摇头，“我不觉得，老实说，我很开心。”

　　“其实我是一个孤儿，只是被哥哥的家人收养了，才成为艾比伦的，我先是代表了自己，之后才是艾比伦家族，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基于我自己的意志罢了。”

　　男孩跳下石头，站到虞仔面前，“仔仔，你现在跟着蒋川，到底是因为你哥哥选择跟着蒋川，所以你无可奈何，还是你自己想要跟着蒋川呢？”

　　虞仔毫不犹豫的回答：“当然是我自己想要跟着——而且，要是我不想跟着的话，哥哥也不会跟大人离开的。”虞仔很清楚的知道，在她哥的心中，她要比信仰更高一点。

　　“既然这样，就不需要怀疑我的想法啦，毕竟当时我也不是小孩子，在哥哥去世的时候，我就已经二十岁了哦。”希斯说着，突然叹气，“诶，这么一说，我都变成老头了啊，明明人家看上去还那么年轻来着……”

　　虞仔：“……”

　　虞仔：“你……”她刚要说什么，却突然意识到，希斯是怎么知道她的事情的？

　　他们并没有和希斯提起过这些事，而蒋川也不会在没有经过他们同意的情况下将他们的事情告诉别人——蒋川可是相当尊重他们的意见的人，并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对他们呼来喝去。

　　那希斯又是怎么知道的？

　　她突然产生了一个危险想法，她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听希斯的心声。

　　蒋川之前所说的关于她的能力的解释其实是不完整的，她并不是能够和无法沟通的生命交流，而是和非人类交流，在这扩大的宇宙里，人族只是散步在各个星系里的一个小种族，除此之外，其他人都可以成为她能力的作用对象。

　　虞仔放开了体内神明之力的禁锢，她的身边漫起了无形的气，少女的双眼紧紧盯着男孩，控制着精神的触手，缓缓的朝希斯伸过去，她面上没有任何异常，继续跟希斯说话。

　　“希斯，那你可以跟我说一下，你是怎么认识我们大人的呀？”

　　意识的触肢碰上了男孩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