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1.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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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离行扔下电源线，贴地遛行至床边，飞快地掀起被子把自己盖进去。
刚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他就听见自己的房门把手被轻轻地按下。
吱呀一声，门开了。
周离行紧闭双眼，把身体往被子里埋了埋，努力做出一副自己已经熟睡的样子。
外面的人似乎在观察房间里面的情形，房门又打开了些许，轻微的衣料摩挲声在一片寂静的黑暗中十分惹耳。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小小的声音从门缝外传来。
“……哥哥？你睡着了吗？”
周离行沉默三秒，掀开被子。
房间内依旧漆黑一片，但凭借着对自己房间的熟悉，他还是很快锁定了大门的方向。本该牢牢关闭的大门现在向内推开一道不窄的缝隙，客厅微弱的壁灯光线顺势入内，照出来者半张怯生生的小脸。
周离行板起面孔：“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周泽楷有些委屈：“我起来上厕所。”
周离行“嗯”了一声：“上完就快点回去睡，明天还要上学。”
说完这话，两人都没动。
十二月了，天寒地冻，周家没有开暖空调的习惯，周离行已经觉得坐在床上的半截身体有点微微发凉。
这会儿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昏暗的环境，是以，他能够很清楚地看到周泽楷索瑟着肩膀，站在门口微微颤抖的样子。
他下半身盖着厚棉被都觉得冷，只穿了一身珊瑚绒睡衣就跑出来的周泽楷只会更冷。
于是他又虎道：“赶紧回去，不然明天起来就感冒。”
听出哥哥语气中凶巴巴的感情，周泽楷瘪了瘪嘴巴，但还是扒着门框没动。
周离行已经感觉有点冷到不行了，他在内心默想，数到三周泽楷还不走的话，他就亲自下床把着不省心的弟弟提溜回他自己的房间。
一、二……
“哥哥刚刚是在打游戏吗？”
周离行即答：“没有。”
周泽楷踟躇：“可是我刚刚听见键盘的声音了。”
周离行面无表情：“那是你在做梦，你困了，快回去睡觉。”
周泽楷不说话了，他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望进周离行的房间，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在电脑台前停留了一秒。
不知看到了什么，他转身就跑：“我要告诉妈妈——”
话未说完，一床被子兜头罩下。
周离行三下五除二地把弟弟包成被子卷扔上床，扬起手在应该是屁股的部位不轻不重地打了两下。
“小混蛋，半夜不好好睡觉，小心以后长成三级残废。”
他无奈地骂完，上手去扒拉周泽楷的脸。
被绑架的全程，周泽楷都没有挣扎过一下，周离行一揭开蒙在他脸上的被子，就看见自己的傻弟弟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眸中满是笑意。
周泽楷乖乖地躺在哥哥的被子卷里：“妈妈给你的被套用了新的洗衣液？”
“怎么可能，全家的被套都是放在一起洗的。”
“闻起来和我的不一样。”
周离行翻了个白眼：“那就是我的汗臭味。”
周泽楷摇摇头，埋首下去：“不臭，是香的，很好闻。”
“你确定？这头好像是我用来盖脚的。”
“……”
看着弟弟哀怨的神色，周离行总算笑了。
“开玩笑的。”
他拍拍被子卷，“你就在这边睡吧，我去你那里。”
被子毛毛虫耸动两下，探出一只手拉住周离行的衣角：“哥哥不一起睡吗？”
“不睡，你睡相太差了……再烦我就告诉妈妈。”粗暴地把那只手塞回被窝。
被子不再出声。
周离行下床，开始满地找鞋。好不容易把棉鞋套上冰冷的脚，他一抬头，就看见周泽楷扒在床边，正直勾勾地瞪着自己。
“还有什么事？”周离行拿过外套套上身。
周泽楷认真道：“哥哥，我不会告诉妈妈的。”
“嗯？”
“你不睡觉打游戏。”
周离行“唰”地一下把拉链拉到最高，闻言瞥了他一眼：“我本来就没有打游戏，是你把我吵醒的。”
周泽楷满脸乖巧：“嗯，哥哥对不起。”
轻哼一声，周离行摸上门把手：“晚安。”
“晚安。”
第二天早上六点，周妈妈惊讶地发现，本该睡在自己屋里的周弟弟在哥哥的房间里睡得香甜，而哥哥则在弟弟那张小床上蜷成一团，睡得别扭又可怜。
周妈妈一看就明白了来龙去脉，她刚想笑，目光扫到周离行凌乱的额发和坨红的脸颊，忽地面色一肃。
她伸手摸摸大儿子的额头，果不其然，发烧了。
大儿子和二儿子差了半个发育期，身高也差了十几公分。周泽楷能被哥哥的杯子卷成两边封口的毛巾卷，周离行却要努力缩成个虾米才能让自己被弟弟的被子盖住。
昨日上海下了雪，气温一落再落，只盖这么点被子，肯定会受凉感冒。
似是被摸额头的动作吵醒，被子里的虾米发出一声难受的哼唧，缓缓地扯着被子翻了半个身。
周离行缓缓睁眼，张张干涩的嘴唇：“……妈妈？”
一开口就是一把破锣嗓子。
周妈妈顿时心疼坏了，急忙俯身摸摸大儿子的脑门：“哩哩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难过伐……哎哟难过肯定是难过的，头痛伐？喉咙痛伐？”
周离行咳嗽两声，摇摇头，又点点头，一双眼睛红通通的，还带了点生理性的眼泪：“喉咙痛，感觉，好像有点发烧……”
“你是发烧了呀，三十八度肯定有的。”
周妈妈轻“啧”一声，还想在说些什么，门外的周爸爸见老婆好久没出来，也跟着进了屋。
一进门，见到弟弟的床上躺了个哥哥，他还“咦”了一声，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经。
“怎么生病了啊。”周爸爸惊道。
“明知故问。”
周妈妈瞪他一眼：“你去看着咪咪吃饭，吃完送他去上学。我这边……哎，我估计要请个假，在家照顾哩哩。”
周爸爸皱皱眉：“要紧吗？之前不是说你手头的那个项目——”
“哥哥怎么了？”
周泽楷刷完牙，见爸爸半个身子探进自己的房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也好奇的凑了过去。
周爸爸听见小儿子的声音，退开半步让他自己看：“哝，看你干的好事，你哥发烧了。”
“啊，怎么会……”周泽楷愣住了。
他连忙钻进屋，靠到床边。
“哥哥……”
周离行“嗯？”了一声，掀起眼皮瞥他一眼：“别凑过来，会过到你。”
似是烧得真的很厉害，原本停留在面颊上的坨红慢慢蔓延上了他的眼角，配上他本就满是血丝的眼睛和苍白的嘴唇，完全就是一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模样。
见哥哥病的那么重还能想到不要把感冒过给自己，又想到正是昨天自己“夜袭”的举动导致了对方的生病，周泽楷的心一下子就被愧疚填满了。
他的眼眶也开始发红：“哥哥，对不起……”
周离行咳嗽两声，把脸往被子里藏了藏，声音闷闷的：“没关系，不管你的事。你快去吃饭，上学要迟到了。”
此话一出，周泽楷心里更难受了，他扭头问爸爸：“爸爸，我能请假留在家陪哥哥吗。”
周妈妈从门外拿了药进来，听见这话，又无奈又心软：“小祖宗，到底是你照顾你哥还是你哥照顾你啊。”
她使了个眼色，让周爸爸进来把小儿子带走。周爸爸一方面觉得这幅兄友弟恭的样子挺感人，一方面又觉得两兄弟对着眼红的样子有点好笑，他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才出言把周泽楷从房间里哄了出去。
体温是38.5度。
为了不让周离行二次受凉，周妈妈直接把他的被子从房间里拿了过来。吃了药、喝了水，周离行的嗓子不再向之前那样嘶哑，他裹在自己的被子里，打了个哈欠。
“妈，”周离行懒洋洋道，“你也去上班吧，我都14了，能照顾好自己。”
“这怎么来赛，你都38.5了……”
“你要不放心就中午来看看。”
周离行慢吞吞地打断周妈妈的话：“我等会肯定一觉睡到下午，你在家也没事……除非你想隔一个小时让我起来喝杯水，但求求了，别叫我起来，让我睡。”
他又道：“前两天不还说手头有个项目很难搞么，快去赚钱，你儿子想吃哈根达斯。”
周妈妈有些犹豫。
一边是紧赶着要上线的项目，一边又是受凉发烧的儿子，工作和家庭永远是一对不可调和的矛盾。她看看合上双眼、好像已经要睡着的大儿子，又想想昨夜工作群里的消息，最后一跺脚，把热水瓶拎了进来。
“哩哩，那妈妈中午的时候回来看你，给你带鸡汤面。你先睡，热水和杯子放在床边了，你要是醒了，就多喝水，知道吗。”
周离行大半张脸都埋在柔软的羽绒被里，双眼紧闭，没有回应。
周四永远都是一周最忙碌的一天，周妈妈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房间，心神不宁地吃了几口早饭，就收到了公司的消息。她只能急匆匆地放下早饭，冲进屋子打理自己。
临行前，她挎着包在玄关处站了足足一分钟。周父和周泽楷先一步出门了，房间里静悄悄的，也冷冰冰的。
放不下心，还是放不下心。
要不，还是请个假吧。
踟躇间，手机响起，她接起电话，心情在听到对面汇报情况的瞬间又阴霾了几分。她最后看了一眼小儿子的房间，离开了。
听见大门合上的声音，周离行瞬间睁眼。
吃了退烧药的脑袋有些昏沉，被窝的温度也让人贪恋，他慵懒地翻了个身，哼哼唧唧了几秒。
几秒过后，被子一掀，利落下床。
他本来打算昨天通宵肝活动，却没想到被周泽楷从横档里插了一脚。
圣诞活动奖励丰富，周离行不愿放弃，就打算将计就计，演一场苦肉戏。
昨夜离开自己卧室后，他周泽楷房间自带的小阳台上吹了半夜的冷风，吹到手脚麻木了，才抖抖索索地躺上床。
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二天早上，他成功发烧了。
临近年底，父母工作都很忙，他平日的表现又听话又识相，只要表现出一副乖乖的模样，就能让两人放下照顾他，转而去忙上班的事。
仔仔细细地把自己裹成一个棉球，周离行拖着热水瓶回到自己的房间。
玩荣耀之前，他确实是一个乖小孩。
怪就怪荣耀太好玩了，他克制不住。
对不起，我自己。
轻轻地忏悔一秒。
插好电源，倒好热水，周离行在椅子上坐下，吸溜了一把鼻涕。
鼠标轻点。
荣耀，开启！
作者有话说第6章 #0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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