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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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喧嚣沸腾的人群，不用服务员引路，林殊熟门熟路走上二楼。
极悦酒吧二楼私密性极高，专门用来招待贵宾，不是熟客根本弄不到入门券。
谭宵口口声声说随便找了家口碑好的夜店，他自己也是第一次来，可笑那时候林殊竟信以为真，明晃晃的漏洞摆在面前都眼瞎看不到。
“快瞧瞧这是谁来了！”
包厢门推开，重金属摇滚乐倾泻而出，一众人望向门外，谭宵坐在人群中间率先举杯，“二少终于肯屈尊降贵来我们这小地方，来，二少大驾光临，让我们干一杯！”
一众男男女女纷纷响应。
有人不由分说塞过来一杯酒，示意林殊快喝。
玻璃杯中酒红色液体泛起微微涟漪，在灯光下折射出迷艳的光泽。
也许是心态变了，以前听惯了的玩笑起哄，现在怎么听都是阴阳怪气不怀好意的意味。
林殊不打算为难自己，完全没有要喝的意思。
“快喝啊。”谭宵像往常一样，长臂一伸准备搭在林殊肩上，半真半假抱怨，“是你说要请大家喝酒，结果最后你放了大家鸽子，这就不够意思了吧，怎么说也要罚酒三杯。”
林殊身形一闪，与谭宵错身而过，淡淡道：“我有事。”
谭宵完全没想到林殊会避开他，差点没站稳。
他愣了下，眸光微闪，认真打量起刚进门的青年。
林殊长相极佳，无论站在哪里都是人群焦点，细软的额发半遮住精致眉眼，黑白相映间更显得皮肤白嫩细腻，他不说话的时候就是矜贵柔软的小王子。
但谭宵知道这人有多桀骜，如果不是林家家教严，恐怕早把头发染成五彩缤纷的鸡毛掸子。
谭宵暗自不屑，脸上重新挂上笑容，“打你电话也不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顿了顿，状似关切道：“遇到事情一定要告诉我，哥们帮你解决，这里不是荣城，你别硬扛着。”
谭宵总是这样，热情大方，看起来恨不得对他掏心掏肺。
他们一起长大，所以他以前一星半点都没有察觉这张爽朗笑脸下原来盛满了毒液。
林殊望着这个从小到大根本不了解的“玩伴”没有说话。
被盯得不自在，谭宵心中怪异感更甚，刚想说些什么试探下，就见林殊轻笑一声，“真的关心我，可以去公寓找我。”
清清冷冷不带半点烟火气，谭宵却被定在原地，脸皮火辣辣的疼。
是，林殊失联三天，他从来没想过去对方暂居的公寓找人。
云城是边境城市，每年总有那么些人失踪得神不知鬼不觉，要不是家里催得急，他恨不得林殊永远不要出现。
林殊哪点比得上他，被林家人宠得天真愚蠢，只配被他哄得团团转，凭什么老天把最好的家世相貌亲人统统了给这样一个蠢货！
脸上嫉恨一闪而过，谭宵很快意识到不对劲，以前林殊再生气也从来没用这种态度对待他，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按照家里的安排，林殊这蠢货可是计划关键，如果他这里出了问题......
想到这里，谭宵不由焦躁，顾不得恼恨林殊大庭广众扒他脸皮，只想计划能顺利完成。
他笑嘻嘻凑上去，“冤枉啊，你自己说要请大家玩，又把事情全都扔给我安排，云城又不是咱们大本营，这三天我跑上跑下就为找个符合大家伙审美的聚会场所，小殊啊，你遇到不顺心的事，生气归生气，但你不能胡乱甩锅，你知不知道我废了多大劲才找到这家酒吧。”
两人本就是聚会焦点，此时见好到穿一条裤子的两人起了争执，众人纷纷开口。
“老谭确实很忙，林殊你体谅体谅他。”
“二少你多大了还耍小孩子脾气，谁让你生气了你去找谁，你不能仗着谭宵脾气好就总是欺负他。”
“是啊是啊，老谭打电话你不接，现在反倒怪起老谭不去找你，没这样道理的呀。”
“.......”
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起哄让林殊低头道歉。
这些人试图占据舆论制高点，居高临下对别人指指点点。
他们分辨不出谭宵在故意避重就轻吗？只不过抱着卑劣的心态，享受将平时里只能仰望的人踩下去的快感而已。
重来一次，林殊将包厢内所有人神态尽收眼底，再次真切认识到以前的自己有多蠢。
[你长着两只窟窿是出气的吧！]
那家伙真是一点都没说错。
他不耐地抿起淡唇，只想让这场闹剧快点结束。
“来来来二少，赶紧喝了这杯酒给老谭赔礼道歉。”
也许是林殊没有像往常那样发火或者怼回去给了众人错觉，一群狐朋狗友举起酒杯开始起哄，大有不喝酒誓不罢休的架势。
喧闹，叫嚣，冷漠，漫不经心皆掩藏在一张张笑脸下，和聒噪的摇滚乐缠绕扭曲成色彩斑斓光怪陆离的人心。
末世前和末世后，从某种程度来说并无区别。
林殊忽然无法忍受继续在这里和这帮人耗下去。
他摇晃酒杯，动作幅度有点大，浓郁的酒红色液体滴落在白皙手背，极致的红白对比，像极了脑袋开瓢后的颜色。
“你希望我喝下去？”林殊不理起哄声，只冷眼看着谭宵。
“这......”
谭宵当然希望林殊能喝下这杯酒，毕竟这可是专门为林二少调制的，里面加了不少“好东西”。
但话却不能直接说。
按照林殊爱之愈生恨之欲死的极端性格，平时嘴上占占便宜就得了，如果他今天敢逼林殊平白无故给他低头，林殊就敢把酒倒扣到他头上。
原本计划应该在三天前进行，只要他哄着林二少喝下这杯酒，以林家对这蠢货的关心程度，必将成为他们的掌中之物，以后任由他们予取予求。
而他，也可以借此一举稳固谭家继承人地位。
结果林殊这傻逼放他鸽子，现在好不容易人来了却半点不配合，顶着一张讨债脸看着就让人生厌。
计划接二连三被打乱，谭宵恼恨的同时不由烦躁。
他迫切想看到高高在上的林二少丑态毕出的模样，但作为是林殊的好兄弟，自然不能做惹人生厌的事。
念头一闪而过，谭宵脸上笑得愈发亲热，“别听他们瞎说，你又没对不起我的地方，干嘛要道歉，快来，这家酒吧有新玩法，你一定喜欢！”
说话间不着痕迹和角落的人对视一眼。
当即就有人叫嚷起来，“不给老谭道歉，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吧，你说要请客，结果放我们鸽子，你说，是不是该罚？”
林殊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玻璃杯沿，没接话。
那人像不知道尴尬似的，自顾自接道：“罚你三杯，喝吧，喝完这事就算过了。”
林殊不接茬，气氛有点冷场。
向来会调节气氛的谭宵仿佛没有察觉异样，站在旁边笑呵呵地抿着酒。
有人借酒意发泄不满，“林殊你是不是玩不起啊，我们大老远陪你来云城，结果你倒好，躲着我们不说，现在干脆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们了，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啊？”
哦，想起来了，这一大帮人一路游玩的花销还都是他出的呢，结果非但不感谢反倒个个把他当成冤大头。
“看来你真的很想让我喝了这杯酒。”
林殊声音不大，吵闹声却是一静。
突兀的，整个包厢只剩下激烈的音乐鼓点重重敲在众人心上。
青年长身玉立，眉眼低垂，额发软踏踏垂下，没有往常那般桀骜张扬，他站在那里，周身散发着与整个环境格格不入的淡漠疏离，微微一挑眉，冷厉的气势铺天盖地而来，仿佛下一秒就割破人的皮肤。
众人浑身一冷，身体不自觉颤抖。
如果有沾过血的人在这里，一定会心惊于青年身上浓郁的戾气，那是淌过尸山血海积累而成的气势，敢挑衅这样的人，无异于挑衅阎王。
然而身在和平世界的少年们并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面对那波澜不惊的目光，仿佛面对冰冷黑暗的深海，谭宵脖颈发凉，这样异常的林殊让他生出拔腿就跑的冲动。
然而思及家族安排的任务，谭宵咬紧牙关，硬生生挤出一丝微笑。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笑容有多扭曲，“林殊你......”
“这杯酒里有什么？”林殊打断他。
谭宵忍不住后退，脚下一踉跄，这才察觉自己在对方视线下竟双腿发软，冷汗浸湿衬衣后背。
他哆嗦着嘴，平日巧舌如簧，此时却说不出一个字。
因为他终于意识到那眼神意味着什么。
那是看死人的眼神。
谭宵终于不得不承认，林殊确实知道了谭家的筹谋。
想也没想，他转身就跑。
“啧。”
下一刻林殊拽住谭宵头发硬生生把人拖到面前，掰开嘴将酒液强灌进对方嘴里。
谭宵瞳孔剧烈收缩，四肢拼命挣扎，酒里加了什么他最清楚，却从没想过最后喝下这杯酒的竟是自己。
然而那双纤细白皙被他暗地里嘲讽为“娘们兮兮”的手宛如巨钳，任凭如何努力，加了料的酒还是顺着食道滑进他的胃里。
谭宵拼命呕吐，却不敌酒液灌进去的速度，浓郁的红色从谭宵半张的嘴中淌出，浸湿衣襟，八面玲珑的谭家少爷像个破布娃娃，狼狈无力地滑动四肢，格外滑稽可笑。
众人被林殊突如其来的粗暴举动弄得一惊，随即尖叫起来。
“林殊你疯了！”
“快放开他！”
然而嚷嚷归嚷嚷，却没有人上前。
大家都不傻，自然看出目前形势不对，林殊不对劲，谭宵也未必无辜。
眼看酒都灌完了林殊还没有放手，担心事情大条，有人操着软成面条的腿转身跑去找保安。
看着眼泪鼻涕一大把拼了命往外呕吐的谭宵，林殊神色冰冷。
他不由想起前世的自己。
谭家陷害他是为了从林家手里攫取利益，他无知无觉喝下那杯酒，因为洗胃及时，很幸运没有染上yin，饶是如此也糟了不少罪。
哥哥专程赶来照顾他，因为顾及他的身体没有及时回去，以致于末世到来他们兄弟两人被迫滞留在这座边境小城。
等历经千辛万苦回到荣城，那时候记忆中面容年轻的父母双鬓如霜，苦苦等待两个儿子归家。
而谭家借助从林家身上咬下来的肉一跃成为荣城新贵，谭家少爷谭宵力压众多私生子兄弟成为风光无限的谭少城主。
他林殊，他林家，就是那踏脚石。
心底戾气横生，扣住谭宵脖颈的右手，猛然收紧。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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