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Chapter 08 憧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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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家作为咒术界的御三家之一，十分有钱，房产众多，主宅面积更是大得离谱，以至于闲置的客房有一大排。其中一间被时江长期征用，挂上了自己的名字。
也是在被五条悟正式收养之后，时江才意识到自己抱上了一条最粗的大腿。不仅生活无忧，安全有保障，连前途出路都不用操心了。
话虽如此，她还是打算好好学习咒力控制。
“咒术有很多种，有多少术师就有多少诅咒和祓除诅咒的方法。”
初春的时节，五条家的训练室内，一大一小两个人正在进行一节初级咒术课。
上课的形式基本上是问答，时江提问自己感到疑惑的地方，五条悟则负责回答问题以及演示。
在时江看来，五条悟并不是个擅长教导的老师。
——他过于随意了，脑子里知识很多，但想到什么就讲什么，一点系统性和规范性都没有，让人怀疑他年少的时候根本没有在课堂上好好听过课。
而不好好上课还这么厉害，这大概就是身为绝世天才最让人嫉妒的地方吧。
“比如‘咒言术’，就是类似言灵的高级咒术，十分强大且高深，是咒言师家族的祖传术式。不过目前能掌握咒言术的咒言师家族只剩下了狗卷家。”他手撑着下巴，姿态闲散地说道。
咒言……狗卷……
时江觉得自己对咒术的了解果然还是太少了。养父生前整天忙着做坏事，帮诅咒师创建的宗教组织敛财，根本不关心她的意见和想法，自然也不会特意抽时间给她科普。
“至于时江你的术式，应该是已经没落失传很久的‘咒绘术’，在原理上和咒言术有一定相似之处，好好掌握运用的话，也会很强的。”
“那我掌握之后变强能打败你吗？”
“很遗憾并不能，因为我是最强的。”嘴上说着遗憾的人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道理都懂，但这个表情就很气人。
“你之前不是说总有一天要杀了我吗？加油变强吧，虽然没什么希望，但起码不要被我甩开太远啊。”
他轻飘飘地开着玩笑，但她却莫名觉得这句话的分量很重，仿佛是对自己抱有某种期待。
很多认知会随着年龄的增长不断完善，直到入学了高专之后，时江才渐渐明白了这份期待意味着什么。
现代社会人类的最大敌人就是情绪，而各种各样的情绪是诅咒力量的源泉。情绪源源不断，诅咒生生不息。
虽然在咒术师的努力下，社会表面上保持着还算平稳的状态，但只要诅咒存在，那么由诅咒造成的伤害和危险就永远存在。
自古就存在的咒术师们依靠着血统和天赋，逐渐形成了庞大的势力网络，由这些世家暗中主宰而形成的秩序，冰冷又如此根深蒂固，将每一个人都裹挟其中，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但是在如今的时代，规则的淤泥中，也会出现一些变数——有那么一个天生反骨的人，怀揣着变革的理想和力量，打算用自己的方式去改变这个世界。
简直就像少年漫画的男主角一样。
有理想有目标也有能力，五条悟大概还少了一点同伴和追随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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憧憬是什么，年少的森月时江并不明白，但她已经开始无意识模仿五条悟的习惯和说话语气。
她跟着他一起去甘味记吃甜食，连喝牛奶都要放两勺糖。虽然有点齁，但是她也能接受。
在他有空的时候和他一起在放映室看各种电影，听他幼稚又直男的吐槽，两个人拌嘴起来没完没了，每当这时候时江都会怀疑这个人心理年龄是不是比自己还小。
偷偷戴他的墨镜玩。因为脸太小，戴起来的样子有点滑稽，被他大声嘲笑了。
以及——成为咒术师。
但是，要成为咒术师就要读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入学高专有年龄限制，年满15岁才能报名。
这时候五条悟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拍脑袋说：“你应该先去上小学。”
时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五条悟这个人，靠谱的时候很靠谱，但不靠谱的时候很离谱。
偏偏这个离谱的人行动能力还很强，当天就把她丢去了琦玉，说是和弟弟一起上学不会寂寞。
在没见到伏黑惠和津美纪之前，时江唯一的想法就是——他可能是嫌她麻烦。
年轻男人没有耐心照顾女孩子实在太正常不过了，虽然他确实很忙，三天两头出差。
她坐在伏黑家的沙发上，用看人渣的眼神看向他：“你要丢下我不管了吗？不负责任的男人是不受女孩子欢迎的。”
“我又帅又有钱，怎么会不受欢迎？刚刚那个甜品店的小姐姐还写了手机号码给我呢。”他自信满满地推了推墨镜。
“啧，又是一个被外表欺骗了的可怜女人。”
说出这句话的时江不会告诉五条悟，那张写着号码的纸条早就被她悄悄摸过来扔进了垃圾桶。
而五条悟也不会告诉时江，任何近他身的动作和意图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他只是装作没发现罢了。
结果上学第二天，五条悟就被班主任一通电话请去了办公室。
“……这孩子上学不带笔，自我介绍拒绝写自己的名字，不写作业，逃课也不写检讨。您是森月同学的……监护人吧？她这样下去不行的，毕不了业可是要留级的。”老师满脸头疼地说完，目光落在面前这个一米九的年轻帅哥身上，心里猜测着两个人的关系。
看年龄不可能是父女，那会不会是兄妹？但是姓氏不一样，长得也不像啊……难道是重组家庭？
五条悟不知道表情严肃的老师在脑补些什么狗血剧情，只是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他自己从前就是个问题儿童，还是第一次作为监护人体验被请家长的感觉，颇有点新鲜。惠貌似也是个问题儿童，但有津美纪在，倒也不必他出马。
嗯，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受欢迎的男人，他当然要关心一下小女孩的烦恼。
时江被瞬移拎回了五条家。
她跪坐在榻榻米上，垂着头，刘海遮住了表情，像个犯了错又不敢承认的小孩子。
“不是教过你怎么控制咒力了吗？”
是教过了，她也确实能控制好咒力了，普通地写字画画其实应该没问题的。
但是……
“我不敢。”她小声回答。
不敢写，怕自己又一次伤害到别人，怕回想起糟糕的过去。
“原来如此。”
时江抬起头，看到白发蓝眼的男人露出若有所思的眼神。
片刻后——
覆盖在手背上的另一只手，修长宽大的、属于男人的手，温暖的手指传来柔和的力量。
背后和头顶传来他的呼吸声，安静而平稳。
被他的体温和气息包围，顺着他的力道，在纸上写出了他的名字。
五条悟。
第一次亲手写下某个人的名字，没有发生任何事，也不用担心会发生任何事。他很强，她伤不到他。
无法言说的安全感。
“好了，这下就不用担心了吧。”
“……嗯。”
…………
很难说清是什么时候开始，对他的感情发生了变化。有迹可循的时刻，时江总是一遍遍回忆。
真正面对和思考自己的感情是在十六岁这一年，她升上高专二年级不久，刚刚成为准一级咒术师。
冬季并不是诅咒活跃期，但这一年的冬天格外不平静——圣诞夜在京都与东京新宿地区发生了“百鬼夜行”事件。
这次事件的发起者，是时江童年时曾有过一面之缘的特级诅咒师夏油杰。北条苍空生前曾经对夏油杰很是尊敬推崇，称呼他为夏油大人。在时江的记忆里，那是个眼睛细长、有点狂气的男人，轻蔑地称呼非术师为猴子。
不过时江参加了去京都的远征，因此对高专发生的一切不曾亲眼目睹，只是事后从胖达的口中了解到事件的经过。
这次袭击事件最终以诅咒师一方的失败告终。夏油杰被入学高专不久的一年生乙骨优太打败。
这个结果不仅震惊了诅咒师一方，让也让咒术界对乙骨的实力和天赋有了全新的认知。
不愧是特级啊——两所咒术高专的学生们都不由在心中感叹着，尤其是京都的学生，佩服和不甘心的表情几乎写在了脸上。
乙骨的成长肉眼可见，但时江在关心后辈之余，也留意到了自家监护人那微妙的情绪波动。
她没有回宿舍，而是直接去了五条家。
圣诞节的热闹属于东京的街道，传递不到深深幽静的宅院。
他少见地坐在房间里发呆，身上还穿着高专的制服，只是脸上没有缠绷带，露出了一双湛蓝的眼睛。
若有所觉地一转头，看到少女就站在身后。
她正在低头注视着自己，眼眸中带着自己似乎都没能发觉的温柔和关心。
目光就这样无声对接，他的呼吸随之静止了一瞬。
“我听硝子姐说了，夏油杰曾经是你们的同学。”她主动开口，打破了寂静。
五条悟语气平静地说道：“他是我的朋友，唯一的朋友。”
说这句话时，他脸上甚至带着微笑。
只是不再是平时那种轻飘飘的微笑，或者卖萌专用的灿烂笑容，而是带着几分伤感。
冬天的夜晚格外安静，甚至连屋外的虫鸣都被细雪吸收了，以至于此时此刻耳畔只剩下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时江沉默着凝视他的面容，忍不住想象在十年前，她还未与他相遇的时光里，还是学生的他会是什么模样，和挚友同伴之间又有着怎样的故事。
时光对五条悟是偏爱的，这么多年来他好像没什么太大变化，白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瞳，俊俏的面容。连笑起来的模样都一如既往率真。
可是那双六眼里承载的东西，却远远超过了外表的年轻。
诅咒源于人类的情绪，怨恨、憎恶、后悔、痛苦、羞耻……甚至是爱。她不知道他经历了多少死亡和离别，又在祓除诅咒的过程中目睹过多少黑暗和丑恶。
也许他少年时也曾有过自大又不成熟的时期。但很可惜，那都不是她所能参与的过去。
她所认识的五条悟，已经是成熟理智又圆滑的模样了。整日卖萌开玩笑，活泼得过分，还喜欢恶作剧，时常让人为他的轻浮而感到头疼。也只有对抗高层和祓除诅咒时，他才会显露出桀骜和锋芒毕露的一面。
她从十二岁时开始仰望他，时光不断雕琢她的面容和身形，也在不断改变着她的内心。
而就在这一刻，她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一种隐隐的钝痛和难受，来自她触不可及的、过往的羁绊，以及他那颗强大、圆融、不为外物所累的心。
喜欢上这样的人，想想就觉得会很累很麻烦。倘若对方并没有报以同等的目光，就容易产生遥不可及的挫败感。
可是感情要是能控制得了，世间就没有那么多爱恨情仇了，诅咒也会少很多吧。
不过，其实她自己也不明白她对五条悟的感情究竟该如何定义。
也许女孩子在年少时真的很容易被自己的老师吸引。
他经历了很多，拥有超人的智慧，懂得很多道理，真心实意地保护她，总是给予她帮助和指引。
不管是感激、心动还是小时候的埋怨和恨意，五条悟这个人寄托了她的很多感情，“喜欢”这个词太纯粹了，不合适。
也许……定义为憧憬更合适一些吧。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Chapter 08 憧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