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椰箩

14、第十四章

　　方元还是不明白。

　　“什么笔？”

　　“上面写了学校名字。”

　　方元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那刚刚他问你你怎么没告诉他啊？”

　　“这样不是更有意思吗？”

　　他刚刚不过是多问了两句，李彦已经开始慌了。

　　周也蓁觉得自己当时要是再多盘问几句，李彦肯定会露出更多马脚的。

　　不过，他不想太早打草惊蛇罢了。

　　“那我们现在要干什么？”

　　周也蓁转身往里走：“我去卧室看看。”

　　“哦哦。”

　　方元立刻跟了上去。

　　“你别跟着我了，我让你去查的东西赶快些。”

　　“明白了。”

　　卧室里床上被子整整齐齐，没有睡过的痕迹。

　　周也蓁走到衣柜旁边，顺手拉开了衣柜。

　　衣柜里装得满满当当的，都是各式女装，甚至还有秋冬季的衣物，现在也才六月。

　　看着面前的衣物，周也蓁想通了些东西。

　　再回到一层时，周也蓁又去了厨房。

　　在厨房里转了一圈，仔仔细细地看过了所有的地方，周也蓁忽然注意到了垃圾筒边的一团东西。

　　他弯腰将那东西捡起来。

　　很小的一张纸片，已经揉得皱巴巴，他将这纸展开，是一张超市的购物小票。

　　上面写着的都是些普通的食物以及日常用品。

　　没什么特别的。

　　可这张纸在周也蓁看来，却丝毫不普通。

　　他把这张小票折好，收了起来。

　　厨房的垃圾似乎还没来得及倒，周也蓁看得清清楚楚。

　　“队长，我查到了。”

　　周也蓁背后传来方元的声音，他立刻回头：“怎么样？”

　　“果然跟你说的一样。”

　　方元说完，周也蓁点头道：“走吧。”

　　“去哪？”

　　“看凶手编好了没有。”

　　“啊？”

　　方元追上周也蓁，看了一眼坐在客厅里的李彦，小声问周也蓁：“队长，你说凶手是他，有什么证据啊？”

　　“死者头上的伤，卧室，还有这张购物小票。”

　　方元还是迷迷糊糊的，不明所以：“什么啊，我怎么都听不懂。”

　　“待会你就懂了。”

　　周也蓁回到客厅，在李彦对面坐下。

　　李彦见到周也蓁，有些遗憾地笑道：“抱歉，我真的想不起我太太有跟谁结过怨。”

　　“会不会真的只是意外而已，警官你们有些过于谨慎了？”

　　周也蓁也不反驳，只是陈述道：“你太太头上有伤。”

　　“那可能只是从凳子上摔下来的时候意外撞到的。”

　　“照李先生所说的话，你觉得你太太的死是怎么回事呢？”

　　李彦推了推眼镜，说：“我想她应该是早上起来后就去了地下室，也没带手机，踩着凳子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摔倒，头上的伤也是摔倒所致，摔伤后，她就昏迷过去了，门又不小心被关上了，所以她才......”

　　方元死死盯着李彦，发现他十分镇定，完全没有心虚的表现。

　　难道队长说错了？

　　可是他再看周也蓁，依旧从容冷静。

　　听完李彦的分析，周也蓁点了点头：“李先生的分析似乎很有道理，这样的话，好像真的只是意外。”

　　李彦也忍不住跟着点头，有些急切地说：“是这样吧，虽然我也不愿意相信，可发生的事也无法挽回了。”

　　周也蓁突然抬起头，看着李彦：“可如果是有人关上了门，那就不是意外了吧。”

　　“这，这是什么意思？”

　　周也蓁沉声说道：“首先，李先生有一点说错了。”

　　“死者的上并不是摔倒所致，而是硬物击打，这一点是没问题的。”

　　“可......”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这个伤并不是其他人造成的，而是死者自己击打所致。”

　　李彦看上去大为震惊：“这怎么可能？！我太太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会知道的。”

　　“现在，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你说。”

　　“你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今天早上。”

　　“确定吗？”

　　周也蓁盯着李彦，表情很严肃。

　　“当，当然了。”

　　“那这个又是怎么回事？”

　　周也蓁将那张小票放到了李彦的眼前。

　　李彦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又立刻恢复镇静。

　　“这是什么？我不明白。”

　　周也蓁将小票翻过来，念出了那上面的东西。

　　“面包、饼干、矿泉水、卫生纸、洗发水、沐浴露......”

　　方元忍不住小声说道：“这都是很普通的生活用品，有什么不对吗？”

　　李彦也跟着说道：“是啊，这些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周也蓁笑道：“当然，这些东西本身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周也蓁再次看向李彦：“可你忘了你之前说过的话了。”

　　“什么？”

　　“你泡茶的时候，我问你有没有吃的，你很熟练地从冰箱里拿了东西出来给我。”

　　“这有什么不对？”

　　“刚刚我问过你，你是什么时候来这个别墅的，你回答的是今天早上。”

　　“如果你是今天早上才到这里，仅仅比我们早了几个小时，你又是怎么知道冰箱里有什么的？”

　　“在你们来之前我看过冰箱了，这没什么问题吧？”

　　“按你所说，你妻子已经失踪了一天，你来这里的目的是找她，一到别墅，不是先找人，而是先来厨房翻冰箱？”

　　周也蓁转向方元，问：“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肯定是楼上楼下先找人。”

　　“对，正常人的思维应该是这样的。”

　　李彦解释道：“你问我有没有吃的，我打开冰箱看到有了，就给你了。”

　　周也蓁摇头：“不是这样，你记得我当时问你的话吗？”

　　“什么？”

　　“这不会过期吗？”

　　周也蓁若有所思，看着李彦，说道：“你当时怎么回答的。”

　　“你很肯定地说，没问题，可以吃的。”

　　“长时间不来这里的话，一般人都会怀疑这里的东西是不是过期了吧，何况还是面包这一类的保质期很短的食物，但是你很有自信。”

　　李彦没说话。

　　周也蓁继续说道：“当然，仅凭这些，你肯定不会承认的。”

　　方元问：“还有什么？”

　　“你之前说过，你是早上到这里之后，把别墅里所有地方都找了，没找到你妻子，最后去了地下室，才发现了她的尸体？”

　　李彦点头：“是。”

　　“这里就有一个问题了。”

　　“什么？”

　　“卧室里的被子整整齐齐的。”

　　方元不懂：“这怎么了？”

　　“如果真如你所说，死者是早上起床后去了地下室，连手机都没带的话，看上去像是突然的决定，这种情况下，她应该不会有心思把被子叠好再去的。”

　　“这又能说明什么？”

　　“你在撒谎，那么你之前所有的话都是存疑的，你想让我们接受到的信息都是你故意释放出来的。比如，你一直希望我们把这起案件当作普通的意外处理，你一直在往这个方向引导我们。”

　　“可是你表现得太过急切了。”

　　“卧室里只有死者一个人的衣物，如果像你所说的那样，她只是暂住在这里，怎么可能将冬天的衣物也一起带来，现在也只是六月而已，这种状态很明显，你们之间出了问题，她不想再跟你生活在一起。”

　　“我已经调查过了，你跟死者的关系并不如你讲的那样和谐，你们之间应该早就出了问题了，或许就是她发现你跟自己的学生关系不一般的时候。你不是本市人，虽然顺利留在这里，还在高校任职，可跟死者的家庭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的。这样的差距，让你在跟死者的婚姻关系中始终处于弱势地位，这是你对她下手的原因吗？”

　　李彦此时还是强装镇定：“这都是你的推测，你没有证据。”

　　“你昨晚就到这里了，你确保自己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吗？”

　　“指纹或者头发？这些都都能确认身份。”

　　“你在知道死者头上有伤时很震惊，因为，你离开地下室的时候，只剩她一个人，你不明白吧，她为什么会多出来这个伤。”

　　这时李彦终于松口了。

　　“她太强势了，我也是个男人，也有自尊心，可是她仗着她们家里，仗着她爸把我弄进了大学，一直对我颐指气使，高高在上，从来没有把我当成她的丈夫，对我这样也就算了，可她连我妈都不放在眼里，这种女人该死。她发现我跟女学生的事之后，我再三跟她保证一定会跟那个学生断了联系，我甚至苦苦央求她，让她不要闹大，不要跟我离婚，可她非但不听，还叫嚣着要去找我们学校领导，不仅要跟我离婚，还要让我身败名裂......如果不是她这么咄咄逼人，我不会这样做的，都是她逼我的，我不想的。”

　　“她跟我离婚的话，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我现在的一切全都没有了，我不能让她离开这里。”

　　“所以你动了要杀她的心思？”

　　“这能怪我吗？我明明已经保证过以后不会再做这种事，可她还是不依不饶，她要逼我去死，那她就先去死好了。”

　　对李彦的话，周也蓁不做评价。

　　不过，他是看不上这样的男人。

　　口口声声地都是别人逼的，他也不想这样做，这些说辞，周也蓁听过太多。

　　他们从来不后悔做过的事，后悔的只是被发现而已。

　　“方元，通知局里的人。”

　　“是。”

　　临走之时，李彦还是问了周也蓁：“她头上的伤究竟怎么来的？”

　　“她自己弄的。”

　　“为什么？”

　　周也蓁没有再答。

　　李彦被带走后，方元也追问道：“死者为什么要弄伤自己啊？”

　　“还有，队长，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他的啊？”

　　他有太多疑问，太多搞不明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