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椰箩

12、第十二章

　　方元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你怎么了？”

　　迟意看上去似乎有些心神不宁。

　　“没，没什么，那我先走了。”

　　“你等等，我送你。”

　　迟意连忙摆手拒绝：“不用了，你们也很忙的，我自己能回去。”

　　“可以吗？”

　　迟意回了一个笑给方元：“没问题的。”

　　只是这笑容看上去有些勉强。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短促又很清晰的刹车声。

　　方元跑到门口一看，回头对着迟意说：“是队长，他回来了，你要不跟他说一声再走吧？”

　　方元看到周也蓁下车，话刚说完，可从车的另一边又下来了个女人。

　　周也蓁走到那个女人身边不知跟她说了什么，然后才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迟意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这样的场面是迟意从不曾想到过的。

　　这一刻，她想起自己过去在周也蓁面前的种种表现，都恨不得立刻消失在这里。

　　那些她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小心思在周也蓁面前无所遁形，还有那些为了吸引喜欢的异性，她有意或无意表现出来的忸怩作态......

　　迟意此时竟有些手足无措。

　　她不知道周也蓁是如何看待这些的。

　　会觉得可笑吗？

　　昨天跟周也蓁的对话，原来是她的举动对他造成了困扰吗？

　　迟意窘蹙到了极点。

　　周也蓁走了进来。

　　方元冲着他笑道：“队长，你怎么又回来了？那位是？”

　　周也蓁没理方元的八卦，只是随口答道：“东西忘带了。”

　　可一进屋里，周也蓁就闻到了一种若有若无的熟悉味道，还有蔓延在屋内热腾腾的食物香气。

　　“迟意在这里？”

　　听到周也蓁这么问，方元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

　　“她为什么会来这里？”

　　方元正想着该怎么跟周也蓁解释，只听他又问道：“她人呢？”

　　“不就在......”

　　“诶？人呢？”

　　方元抬起头在屋内扫视一圈，却不见了迟意的踪影。

　　“明明刚刚还在这里的。”

　　“我就跟你说两句话的时间，怎么就不见了呢。”

　　“还不打电话！”

　　“哦哦，对，我打个电话问问。”

　　电话打了过去，可迟意却是迟迟没接。

　　方元苦着脸，对周也蓁说：“没接。”

　　“她刚才是在这里？”

　　“对，我还跟她说话呢，不到五分钟，人就不见了。”

　　周也蓁眉头紧锁，思考着迟意可能去的地方。

　　方元看着手机，突然举到周也蓁面前，叫道：“队长，不用担心了，她自己回家了。”

　　“你看，她给我发的消息。”

　　-我先回家了，不耽误你们了。

　　“那我去做事了。”

　　周也蓁却放心不下来。

　　迟意似乎把她现在可能被罪犯盯上的事完全忘了个干净。

　　这段时间以来，她大多时候都待在家里，不然就是有他陪同，没出什么事，她好像就完全不当回事了。

　　没有真正地面临死亡威胁，她完全不能体会她如今的处境有多危险。

　　周也蓁不禁怀疑，她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生命安全放在心上，这么任性地做出这些事情，又把他们这段日子的辛苦当成什么了。

　　周也蓁头疼不已。

　　现在赶快找到迟意才是最重要的。

　　想起还等在外面的人，周也蓁给她打了个电话。

　　“抱歉，我这边临时有点事，不能送你回去了。”

　　“路上小心。”

　　“好。”

　　按方元所说，迟意在他进来前几分钟还在这里的，出口又只有一个，迟意要是离开的话，他肯定能发现的。

　　这么说的话，迟意肯定是还在局里的。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大多数人都已经下班，门都已经锁上了，迟意是肯定进不去的。

　　只有他们刑侦科这一片还有人，也是亮着灯的。

　　这么点大的空间，迟意要是在这里的话，肯定一眼就能发现。

　　那就只剩一个地方了。

　　来到厕所门口，周也蓁在女厕入口处叫了迟意的名字。

　　“迟意，你在这里吗？”

　　没人回答。

　　周也蓁意料之中。

　　可还是有细微的动静传到了周也蓁的耳朵。

　　“不在吗？”

　　“那我就走了。”

　　迟意竖着耳朵，听到周也蓁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又等了几分钟，等到门外彻底没了动静，这才打算出去。

　　她当时是想立刻离开这里的，可一出门就要撞上周也蓁，她心里别扭，何况外边还有周也蓁带着的女朋友。

　　迟意是一万个不愿意撞上这种场面的。

　　眼看着周也蓁越走越近，迟意一慌，就躲到了后面。

　　可没想到这一待就是这么久。

　　方元打来电话的时候，迟意本来是想接的，可又怕周也蓁在旁边，想了想，还是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为了不让方元多想，迟意还给他发了条消息解释了一下。

　　消息发了后，迟意是彻底地把自己出去的路堵死了。

　　躲在厕所里的时候，她后悔不迭，真是自作自受。

　　好不容易等到周也蓁离开了，迟意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脚腕，才慢慢开了门。

　　这刚一开门，突然眼前一黑。

　　迟意这下是真慌了。

　　黑漆漆的厕所，面前就是一整面墙那么大的镜子，没了灯光，只有清冽的月光从窗户透进来。

　　这更显得瘆人了。

　　迟意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为什么会突然停电啊！

　　迟意抱着双臂，忍不住小声抱怨。

　　外面呼呼的风，拍在窗户上，发出剧烈的响动，迟意更恐惧了。

　　“这里还会拖欠电费吗？”

　　“居然还会没电，真是奇怪！”

　　迟意踩着高跟鞋，小跑着出了厕所。

　　可一出厕所，发现整个走廊也是黑灯瞎火、寂静无声。

　　唯一的声响，就是迟意脚上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越是安静，迟意发现自己对周围的动静听得越清晰。

　　正像此时，她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一步一步，由远及近。

　　然后，就站在了她的身后。

　　迟意感觉到自己的肩上突然多出了一只手。

　　这一刻，她浑身瞬间冷了下来，连心跳都快停了。

　　身后的这个男人上前一步，勾住了迟意的脖子，捂住了她的嘴。

　　极度惊恐的情况下，迟意甚至没来得及呼救，就被堵住了嘴。

　　“害怕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迟意虚脱地浑身无力要往地上倒去。

　　周也蓁及时地抓住了她。

　　迟意惊魂未定，这才回头，看到周也蓁的脸时，她才彻底地安心下来。

　　周也蓁见迟意脸色惨白，也不说话，似乎是真的被吓到了。

　　周也蓁也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做得有些过火。

　　可不让迟意真正感受到生命受到威胁时的情景，她好像完全不把她如今的处境当回事，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危险。

　　迟意低着头，拽着包带，一直不说话。

　　“吓到了？”

　　“方元告诉我说你自己回家的时候，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是真的被吓到了。

　　可看到周也蓁的时候，害怕过后，更多的是尴尬。

　　他跟那个陌生女人站在一起说话的场景一直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

　　他们看上去很相配。

　　虽然看不太清脸，但女方看着身材气质都是很好的。

　　想到这里，迟意又别扭了。

　　“我先走了。”

　　她转身要走，周也蓁追上了她。

　　“我送你回去。”

　　迟意也不想因为自己的情绪影响到案件的进展，也为了她自己的安全考虑，迟意没再说些什么。

　　回去的路上，迟意坐在车上，看着开车的周也蓁，想了好久，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你不用送其他人吗？”

　　迟意跟着周也蓁到车边的时候，没看到刚才那个女人，就很想问了。

　　但她知道，这不是她能过问的事。

　　可最终还是失败了。

　　周也蓁侧头看她一眼，问：“你说谁？”

　　迟意把头转向窗外，不再看着周也蓁。

　　“我听方元说你好像带了朋友来的。”

　　“你看到了？”

　　迟意不想承认，可她就是看到了。

　　她没说话，默认了。

　　她一直等着想知道周也蓁接下来还会说些什么，可她没想到的是，周也蓁似乎并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的意思。

　　迟意斟酌很久，还是问出口了。

　　“那是你女朋友吗？”

　　迟意知道不应该，这不是她该问的事，一旦问出口，她一直藏着的心思自然是暴露无遗。

　　虽然周也蓁似乎早有察觉，可毕竟他从来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没有让迟意难堪。

　　这一问，迟意是抱着极大的决心。

　　若真是那个答案，她又该怎么办呢？

　　从此之后，把不该有的想法都收好，配合着警方，在案件解决之后离开这里，彻底忘记他。

　　周也蓁深深地看了一眼迟意：“你觉得呢？”

　　迟意鼓起勇气：“我希望不是。”

　　周也蓁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了，许久之后，他才答道：“你说错了。”

　　迟意这回是彻底地安静了下来。

　　她之前到底在干些什么？

　　甚至都没有求证过周也蓁是否是单身，就一厢情愿地想靠近他，想多了解他。

　　现在想来，真是笑话。

　　她此前的举动，真像是小丑。

　　她觉得自己甚至都该感谢周也蓁。

　　感谢他保留了她的面子，没有直接点破。

　　那么委婉的拒绝，周也蓁已经尽力了。

　　一切都是她自己自作多情。

　　送迟意到门口，周也蓁发现她的状态很不好，脸色极差。

　　他知道多半是自己的原因，他想问一句，可一想，就该果断些才对的。

　　“好好休息，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