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鬼讨债》宫野志保

67、差点被放倒

　　屋子里面听到脚步声，有人在慌乱的走来走去，偶尔还撞翻东西发出声音。
　　“人散了之后她就不吵了。”下人小声嘀咕，“我刚才试了试，门没有插上可以从外面推开，只是一有人碰门小姐就大叫，实在怕惊动外面的人所以大家都不敢造次。”
　　秦若拿起拐杖推了下门，果然如下人所说门是虚掩着的，一下子就开了。屋子里面光线极差，大白天的泛着股森森的阴气。秦若在外面呆久了一时间竟然看不清楚里面，只见屋子中央蒙着灰色帐子的人像受到惊吓一般忽然转过身，闪电般扑了过来。
　　要过来关门吗？秦若抓紧时机先一步站起身一只脚迈进了门槛，回头招呼下人扶住门框，回过头还没来得及出声，屋子里面的人已经赶到，一把抓住了她将她拖进屋子。她腰伤未愈本来就站不稳，一下子就被拖了进去，随着那人一起重重摔倒在屋里地上。
　　身后哐当一声，开着的大门竟然从外面关上，迅速落了锁。秦若惊愕回头，看到了破旧的窗纸处露出的翠谷镇定的脸。
　　被阴了！秦若反应过来，回手想摸跟自己一同被抓进来掉落在地上的拐杖，然而对方反应更迅速，从背后抱住秦若，一块浸染着浓郁迷药的棉布捂住了她的口鼻。
　　秦若被迫呼吸了几口，渐渐地停止了挣扎瘫软在地。
　　好一会，里面没了动静。
　　“怎么样了？”翠谷战战兢兢地问。
　　“好了。”里面一个粗粝的声音回答。
　　“那我先回去了，这里就交给你。先生回来之前千万不能让她出去。”翠谷嘱咐了几句便匆忙走了。
　　屋子里面光线幽暗，死一般的沉寂。确定秦若彻底陷入昏迷不可能造成威胁，‘秦婉词才’放开手，把刚才披着的被单扔了，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
　　不是秦婉词，是一个力气惊人的下人的伪装。屋子里光线昏暗，秦若又相信了翠谷和小丫头的一唱一和，先入为主地认为里面的人是发了疯行为不正常的秦婉词，开门的第一时间看到一个跟秦婉词并不相像的背影，也没有想过要去怀疑甄别。
　　伪装者把秦若抱上了床躺好，回头捡掉落地上的被子和拐杖，捡好了刚一起身，身后忽然伸过一直白皙的手，手里灰色的棉布手帕捂在了她的口鼻上。她大惊想要反抗，身后的人的另一只手臂却勒紧了她的脖子上，死死压着帕子不动。
　　伪装者终究是做惯了粗活力气大的惊人，这点子压制不是问题，一用力便掰开了那只手，回身一推便抓住了勒住她脖子的手臂，另一手伸出来打算一手刀劈晕意志力惊人迷药也放不到的二小姐，刚转过脸，一瓶药水泼了过来，浓烈的药水呛得她喘不过气，只好松开了手闭着眼睛后退两步。
　　秦若终于得到自由，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疾步跟上前来将刚才被扔掉的棉布手帕捂在了她的脸上，绕到她身后再次勒住她的脖子让他无法反抗。
　　她脸上此刻有几倍的药水量，无法正常呼吸到新鲜空气，口鼻间全是药水的气味，连有效的挣扎都没有就那么失去意识倒下去了。
　　秦若不敢松懈，用帕子继续捂了一会才放开。刚才她也吸入了药水，幸亏及时屏息才没有真的晕倒。这会子浑身绵软，是撕开了手臂上的伤口利用疼痛刺激才让意识清醒的，和这个人的搏斗是她能激发的仅存的力气了。
　　这个家伙，除非是武林高手学习闭气功，否则秦若刚才捂住她口鼻的时间她不呼吸，这回差不多也挂了。这时候应该是真的昏倒了，不是伪装的。秦若拿着帕子和拐杖盯着昏倒的人好一会，又摸了颈动脉的跳动，确定这家伙没有装晕倒反扑的可能性，这才放下心来。
　　用拐杖支撑着站起来，从破旧的窗户翻出去了。
　　前厅那边乱成一锅粥，那是秦若被下人铤而走险抓起来的真正理由。
　　“二小姐和先生真的不在家，不如各位改天再来？”
　　远远的就听到了翠谷的声音，正在应付秦家那帮难缠的亲戚们。
　　“不行，事情闹得这么难看，二小姐作为家里唯一的主人，正是她出面的饿时候。”
　　“对，她不出来我们今天就不走了。”
　　“别以为穆怀那个外姓人就可以只手遮天！我们秦家的家业可不是外人可以摆布的。”
　　翠谷的苦口婆心没有任何作用，亲戚们你一言我一语，前所未有的齐心将翠谷逼到角落。
　　“那好吧，我去外面催催，小姐回来了第一时间请过来。”翠谷劝不走，只好退一步将自己摘出去，将混乱的战场留给他们自己闹去。
　　在门口吩咐下丫头准备茶点好生伺候，刚说了几句一眼瞥见拄着拐杖走过来的女子，吓得咬掉咬到自己的舌头。
　　“二小姐？”翠谷的声音都在颤抖。
　　“不用催了，我自己回来了。”秦若走过去，深深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走进了厅中。
　　混乱的前厅瞬间找到了秩序，全部朝着秦若来了。
　　一个时辰之后秦若送走了亲戚，看着亲戚们心满意足的样子，再回头看门口守着的下人战战兢兢的表情，心情前所未有过的愉悦。讥讽的笑了一声，拄着拐杖往赤井那里去了。
　　“把我的午饭送到赤井先生那里去，穆先生如果有事找我也请去那里。”临走前秦若交代了一句，在下人们惊异的目光中挺直了腰板走了。
　　大战告诫，秦若脚步也轻快，一脸促狭地进来，笑意藏都藏不住。赤井正在画符，抬头看了一眼复又低下头继续，只问：“你又做了什么坏事？”
　　“什么话，我做的可是好事。”秦若不乐意了，拉了张椅子自己做了，自己倒水喝，“把原本歪掉的东西扶正。如果这都算做坏事，那么世界上就没有好事了。”
　　赤井这才抬起头认真看了秦若一眼，笑：“我就喜欢你这种歪理也是理的精神。”
　　这是夸还是骂？秦若的笑容僵了僵，无所谓地又重新笑起来。
　　外面漫天的传言终于让秦家长辈们坐不住，接下来穆怀要面对一场血雨腥风了。曾经力挽狂澜将四面楚歌的秦家一手撑起又如何，终究敌不过那一点红色的血脉。
　　“提醒你一件事情。”低头画符的赤井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给刚刚得到初步胜利有点小膨胀的秦若一盆冷水，“你的生父秦老爷是入赘，所以从那些人的角度，你也是毫无疑问的外人。”
　　这盆冷水泼得够准，秦若一下子清醒下来。
　　是的，秦老爷是入赘，舍弃了自己的姓氏娶了当地富商的女儿。这也是他无法正式将自己心爱的女子迎进家里，放任小妾与庶女被打压的真正理由。
　　其实也是个有能力的人，不逊于如今的穆怀。然而入赘者终究是卑微的，不管多优秀都不可能得到那些“尊贵的人”打从心底的信服，当他以这个身份进入秦家的时候，这些就已经注定了。
　　“我知道。”秦若双眼有神思维清醒，“我身份是优势但是毫无根基可言，穆怀身份是劣势根基却稳如磐石。我们两个在那些人眼中都不是自己人，根本就不会真心希望我们好。不过是借着我身份优势清除穆怀这个盘根错节的势力，等到穆怀被赶走后，没有根基的我是被当作傀儡操控还是紧接着赶出去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你知道就好。”赤井低下头继续画符。
　　“我知道。”秦若之说三个字，眸子晶亮。
　　“我也知道。”赤井接过她的话，唇角有笑意，“你根本就不在意秦家的死活，你想要的只是毁掉穆怀而已——穆怀让你看清楚了谎言下的友情，让你一切努力白费还要承受欺骗的痛苦。你也要夺走他十几年的心血，斩断他未来所有的路，让他变得比你还要贫瘠。”
　　“我……有那么阴暗吗？”赤井的话听着那么遥远又有几分真实，秦若不敢将自己代入进去，声音都颤抖了。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赤井的笑意深下去，抬起头向秦若抛了一个媚眼，低下头继续之前未完成的动作，“我喜欢那样的你。”
　　“有机会再说吧、”秦若脑海中浮现卑鄙阴暗的自己，头皮发麻，左右看了一圈，一眼看到了窗外下人端着桌子进来，目光一亮找到了下一步。
　　“吃饭了，吃饭了。”她雀跃亲自过去开门。下人们鸦雀无声摆下饭菜后退出，从头至尾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过几日就要和秦家现任当家成亲的二小姐公然和一个男人在没有下人服侍的屋子里面用午饭，大家却跟天经地义一般，连点不安揣测的表情都没有。
　　也是，比起之前的夜宿，吃顿午饭不算什么。比起能够写出一本书的秦家两姐妹和穆怀的传奇，这点真的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