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鬼讨债》宫野志保

58、与渣男彻底撕破脸

　　回忆到这里终止，穆怀终于大发慈悲放开了秦若，尽管她已经放弃了挣扎。秦若的回了自己的意识，又过了一会身体也恢复，睁开眼睛。穆怀正在点，给了昏暗的屋子一点光明。他站在灯下，专注的看着静静燃烧的烛火，像极了回忆中的除夕他望着秦婉词的样子。
　　秦若抬起手。
　　一条火光忽然从掌中飞出，直奔向穆怀的脑袋，穆怀背对着她，头也不回，脑袋后面却像长了眼睛，回手挡了一下，一下子便将火蛇扑灭。
　　“给我洗脑让我倒戈吗？门儿都没有。”秦若只是一时的怒火，也没打算真的烧死他，失手了也没有继续下去，从床上下来坐到了轮椅上。
　　“不会如此愚蠢。”穆怀笑了笑，“只是希望你至少会因为于心不忍，顺便分出点精力保护她，别让她太轻易丢了性命。”
　　“保护她？”秦若听了一个了不得的笑话，刚想抓住机会讽刺回去，忽然看到了右岸灯火下他那双认真的眼睛，怔了一下，语气变化，“谁要伤害她？我又如何有能力保护她？而且，保护的责任我来肩负了，你要干什么？”
　　“我当然也会倾尽所有护她周全，但是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身后的死角估计不到，希望你能帮我填补。”穆怀笑容温和，却还是没说清楚全部。
　　穆怀还是那么温和，一副泰山压顶也面不改色的从容，然而秦若却隐隐的感觉到了不安。好像、好像在听一个赌上一切投入战场的人的遗言。
　　遗言！对，就是这种感觉。穆怀要去做豁出去性命，可能再也回不来的事情吗？他现在这是要把自己唯一的弱点托付给她吗？因为信任她，信任她的能力、人品和在赤井面前的地位？
　　可是，她为什么要接受呢？
　　那个与她无关甚至敌对的人生，为什么要她来承担呢？
　　秦若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不由自主的抓紧了轮椅的扶手。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手里有了实物，终于让心不再那么颤抖，困扰了她很久的问题也有勇气问出来，“赤井在那件事中起着什么样的作用？”
　　幽暗的灯光下，穆怀的表情如墨晕染，嘴唇动了一下，一个字就要出口。漆黑如墨的外面忽然闪起一道白色的光，带着凌厉的风直逼向穆怀的后脑勺，秦若一眼瞥见，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跃起扑过去，将穆怀撞开。两个人一同跌倒在地，银白色的暗器削断了秦若几根头发丝，深深地没入柱子上。
　　刚才的速度再慢点，脑袋已经被开瓢了。
　　落地之后两人迅速起身，秦若深深看了一眼暗器，眉头蹙上，心里已经有了数。穆怀反应则要大得多，起身之后便要追出去，被秦若一把拉住。
　　“已经走了，不要追出去。”秦若坐在地上拉着他的袖子，神色郑重，“撕破脸面对面交手，你不是他的对手。真想取胜得从长计议。”
　　秦若一片好心却丝毫没落到穆怀的心上，他挣脱秦若的手，头也不回地破门而出，投身到黑夜中，只剩下一句略带着慌乱的话：“婉词还在房间里……”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消失不见。
　　秦婉词，那是他唯一的弱点。巨大的不祥预感压而来，秦若手忙脚乱的爬上轮椅也跟着冲出去。
　　————
　　秦婉词的房间。
　　睡梦之中的人猛然被惊醒，一条无形的线飞向她的眉心，钻进大脑扯出一丝魂魄，秦婉词目光呆滞身体不由自主便起身，木然推开门走出了屋子。
　　穆怀赶到，只看到了空空如也的床和风中开合的门窗。
　　照顾的下人睡死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穆怀返身追了出去。
　　然而他走岔了路，和秦婉词走向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秦若紧随其后跟上来，只看到穆怀飞快地从屋子里面出来，环顾四周之后选了一个方向跑去，看样子也没有头绪，为了节省时间，秦若转向了与穆怀相对的方向。
　　追了一段路程，果然看到了秦婉词的身影。
　　已经是深夜，下人们都睡了，连灯也没剩下几盏，秦婉词像没有魂魄的木偶，肢体僵硬地行走在夜色中，抬脚落步丝毫不犹豫，目标明确的径直走着。黑夜丝毫没有成为她的障碍。
　　“秦婉词！”秦若大声喊出她的名字，从袖子里取出一支笔，在掌心飞快画了一只老鼠，击掌，一直活的老鼠从掌心掉落，吱吱叫着朝着穆怀的方向奔去。
　　秦婉词来的地方是之前落水的人工湖，秦若上回溺水的心理阴影还没消散，远远地看到水光闪动头发丝都竖起来了，急忙加快轮椅上前挡在她面前，一把抓住秦婉词的手臂，强行遏制住了她的行动。
　　“秦婉词，你等一下。”秦若动作有些粗鲁，“穆怀马上就来了。你的穆怀——”
　　话没说完，秦婉词已经绕过她从旁边继续向湖水走去，带着秦若全身的力道，丝毫不停顿。秦若没有防备，被一下子带跑了一大段距离。她回头，看到近在咫尺的湖水，心肝肺都跟着颤抖，急忙松开了秦婉词。
　　手刚松开，秦婉词已经踩上了石板，僵硬的身体直直的跌入水中。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秦若伸出了手，抓住了腾空的手臂。手抓住之后大脑的意识才跟上，懵了：为什么要伸手抓她？会被带进去啊？
　　一秒钟的时间只能想到这些，身体的本能在这会已经来不及做什么，秦若被秦婉词整个身体的拖着，连着轮椅一同重重跌入水中。
　　“秦若，你自己找死！”
　　秦若在水里骂自己。
　　完蛋了，腰伤还没好根本无法游上去。大晚上的连个路过的人都不会有。穆怀倒是会来，可是根据以往的经验，他的眼中只看得到秦婉词。上岸急救，根本无暇顾及到她。就算心地善良折回来救，不知道她还没有命等到那时候。
　　自作孽，不可活！
　　秦婉词下水后便失去了意识，闭上眼睛陷入沉睡，像摊烂泥一样沉重，压着秦若害她也动弹不得。秦婉词欲哭无泪，脑海中忽然闪现了赤井的脸。
　　赤井……
　　虽然人品没保证还小肚鸡肠，可是生死攸关的时候，每次出现救她于水火的，好像只有他。
　　赤井……
　　生死瞬间没有善恶立场可言，秦若热切期盼着那张脸可以出现。
　　簇拥在身侧的水猛然震动了一下，一个人从上面跳了下来，奔着两人又下来。秦若抬起头，看到了穆怀的脸，她识相的把秦婉词向上推了推，穆怀靠近抓住递上去的手，揽过她的腰，带着秦婉词浮上了水面，不见了。
　　没有看秦若一眼，跟上一次一模一样。嗯，这很穆怀。
　　刚刚说了联手，转头就把合作伙伴的生死弃之不顾，还想指望什么、秦若咬牙切齿，心里将他骂了一万遍。
　　刚刚推秦婉词的时候不小心撞到胸口，将原本含在嘴里的那口空气给吐出去了，水立刻见缝插针的涌进来。口耳鼻，秦若被灌得七荤八素，原本维持住的平稳瞬间被打乱，在水底张牙舞爪，却因为腿被轮椅压着，怎么都浮不上去。
　　溺水的滋味太难受了，就算不死也不想经历。该死的英雄救美，有多远滚多远。
　　糟糕了，空气不够用了，赤井还没有出现，不会这次缺席了吧。
　　哥儿们，做好事要善始善终啊。
　　水底，人类可以用的氧气被彻底抽走，湖水如冰冷的手，紧紧攥着秦若的意识，一点点从大脑中抽离。秦若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慢慢停止了挣扎。眼前，竟然出现了幻觉——明明是幽暗的湖底，眼前却越来越靓，一扇门出现，只等着她去推开。
　　推开那扇门就可以走出这个牢笼了，就可以有空气、有自由了。
　　秦若浑浑噩噩，只有这句话想魔咒一样在脑海中盘旋，驱动着她的心，她的身体，不由自主走上去，伸出手。
　　关键的时候，果然一个都指望不上，还得自救。
　　秦若关闭了两个男人靠近的那条路，自己选择了方向。
　　一只手忽然抓住了她背后的的衣裳，她回头，看到水波流动，一个女子静静的立在身后。
　　秦婉歌！秦若只愣两秒中便想起来女子的身份，骇然，差点被湖水侵吞的意识被强行夺回来部分，本能地便要转身甩开那只庇湖水还冰冷的手。
　　秦婉歌被孙妈妈害死，跟秦婉诗有这撇不清楚的关系，秦若是鬼女找来的帮手，与秦婉歌的立场是妥妥的敌人啊，连质疑的空间都没有。
　　神啊，这是要借机报仇吗？
　　惊慌之下，秦若奋力挣扎，手脚一动才发现整个身体都软绵绵的，毫无还手之力。秦若苦笑一声，放弃——果然到头了。
　　随着秦若刚才的一扑腾，水底动荡，秦婉歌的身体竟然也数次变形，直到水底平静下来才恢复原状。她抬头看秦若，做了一个不要动的手势，看秦若没反应了，这才俯下身去搬压住秦若双腿的轮椅和不知道从哪里砸过来的石块水草。
　　她动作很快，迅速弄完之后便推着秦若向上浮去。秦若身体僵硬不能动弹，只感受到一双冰凉的手从背后抱住了她，那股冰凉的死气瞬间从两只手蔓延到了整个后背，惊得秦若的意识又回来几分，从心底冒出来恶寒。
　　湖水并不深，很快就浮上去了。手刚伸出水面就被上面的人一把抓住，一个使劲扯了上去。背后抱着她的秦婉歌则一点点滑下去，最后落至秦若脚底，从水底使力向上推了一把，与上面的人力量合作，将秦若彻底送出了水面。
　　上岸之后吐水咳嗽，鬼使神差的往水里看了一眼。水面还有波纹，却已经没有秦婉歌的影子。秦若抬起头看刚才救助自己的人，看到了穆怀关怀的双眼。
　　不是赤井。很好，终于有新意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