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鬼讨债》宫野志保

48、和秦婉词近距离谈心

　　外面乱了，很乱。
　　秦家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传遍了全城——莫名其妙穿过众多看门人睡到花园的女人，认亲、旧的婚礼取消，新的婚礼筹备，新人的家族史。
　　暗夜里三番四次杀人的三小姐，性情大变与原先判若两人。池塘白骨、食人鱼、接连两次的晴天霹雳，准夫妻相继被攻击。
　　以及刚才发生的，穆怀被鬼上身，说出了惊天秘密——秦家大小姐是被害死的？如今身首异处封印加深永世不得超生
　　短短一个月穆怀大宅里的复杂反转，足有写满三十万字灵异小说了，最后还不一定有结局。
　　不过一切的一切，都是从秦家而二小姐的到来开始的。而继续追溯下去，秦家血脉的断绝，却是从穆怀参与了秦家生意开始的。
　　秦婉歌，像极了带着仇恨之火从地狱里冒出来复仇的人！
　　恩，这个版本不错。
　　秦若躺在床上回顾这自己散播出去的消息，画面最后定格在自己一身黑衣长发，神情狰狞，身后红莲遍地火焰炙烈，现成的电影海报。
　　话说，秦若虽然写小说一直没有成就，一个合格网络写手的基本脑洞她还是有的。
　　只不过，将自己从人后推了出来，将自己和穆怀暗处的较量推到了明处。
　　穆怀……
　　门口有脚步声挪动，很轻很轻，是不知道在外面占了多久的偷窥者，终于决定离开的声音，秦若猛然从自己的臆想中钻出来，汗毛唰的一下竖起来，敌意起，厉声：“谁在外面？”
　　以她的听力，人类的脚步声在进入到院子的时候就应该听到了，如今对方都要离开了才察觉，都是刚才想事情太专心惹的祸，幸亏只是想想，没有蠢到自言自语都说出来。
　　“是我！”离开的脚步声停一下，换个方向又折了回来，停在了门口，女子的声音怯生生的响起：“是我！”
　　秦若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那那是秦婉词的声音。当尖酸刻薄的毒妇变成乖巧可人的小猫咪，从声音到语气都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秦若差点被认出来。
　　珠帘卷起，秦婉词单薄的身子立在门口，脚步迟疑着，不确定要不要进来。
　　“进来吧，我没睡觉。”秦若收起所有的疑惑和敌意，笑容温和抬起手请她进来。
　　秦婉词仿佛得到了赦令，紧绷的神色总算缓和一点，抬起腿迈过门槛进来，走到了秦若床边。秦若抬了一下手，秦婉词会意俯身扶她起来，在身后放了个枕头靠在墙上。做完了，又站直了身体，手足无措地站着。
　　“去那边坐吧。”秦若指了指靠窗的椅子，抱怨，“这些人又偷懒了，连个倒茶的人都没有。”
　　“他们都在外面守着呢。”秦婉歌急忙替她们解释，白皙的脸蛋红了红，紧张，“是我吵到姐姐休息了。”
　　正说着，下人端了凉茶进来，又出去了。
　　秦若靠着枕头坐着，冷眼看着秦婉词拘谨的样子，下人递过来的饿凉茶，她甚至下意识的要站起来接，眼角的光撇到秦若，犹豫了一下没动，却还是在下人转身的时候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刚才说她是猫是想错了，明明是一只胆小的老鼠。
　　“听说你之前生了病，忘记了很多事情。”屋子里面静下来，下人甚至细心的关上了门，秦若这才开口，“你认得我吗？”
　　秦婉词轻轻摇了摇头，小声：“听穆先生说你是远房表姐，这次特地从外地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有劳你身体不好还大老远跑过来。”
　　“你们的婚礼？”秦若抓到问题所在，“穆怀跟你说，马上要举办的你和他的婚礼、”
　　“啊？”秦婉词茫然抬起头，“不是吗？”
　　那一脸受惊小鹿的表情，秦若竟然无言以对，被噎了一会才缓过来。
　　“没错，你们的婚礼。”秦若点头认同，心里却在嘀咕——婚礼在即，穆怀说这种没意义的谎言干什么？缓兵之计，还是他也有信心在婚礼开始前解决掉所有的事情，然后真正的迎娶秦婉词？还是，有更可怕的阴谋？
　　无论怎么算，对于穆怀这个野心家来说，秦婉歌这个身份都比秦婉词要尊贵得多，更值得他去拥有。这也是为什么秦若敢一次次 单枪匹马刺激穆怀，将自己的生命安全排在后面。因为她笃定穆怀短时间内不会弄死他，他想要向上发展，很长一段时间都需要她的身份配合。
　　那么，难道他是想在那之前杀掉秦婉词，以免这个知道太多的女人成为自己的绊脚石吗？那种猜测让秦若不安。
　　“有什么问题吗？”秦若反问之后便没了声音，明显的还有什么，秦婉词小心翼翼的问出来，“没有，我只是想起了过世的大小姐。”秦若脑海中浮现着秦婉诗生前的面貌，有些伤感，“她若活着，这回孩子应该都有了。秦家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瞄着椅子上的秦婉词，见她听到秦婉诗的时候拿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垂下眼帘，身体下意识的缩起来，像受气的小孩，低声，“是啊。大小姐如果还在，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说完，便沉默了。微微低着头，似有无限心事。
　　“我听说，他定过一门亲事，是和穆怀对吧。”秦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试探她的真实性。
　　“嗯？”提起穆怀秦婉词这才抬起头，眼珠子动了一下，浅笑，“姐姐听错了。大小姐生前的确与人订过婚，不过在老爷过世后就取消了。她是突然生疾病走的，如今葬在秦家的墓园里。”
　　鬼女在穆怀之前与别人有婚约吗？怎么没听她提起过。应该是为了秦家日后的发展，也不是很重要吧。秦若筛选了一下，暂时搁置，继续装傻。
　　“那我怎么听说穆怀是秦家未来的主人这种话，是我听错了吗？”秦若狐疑，忽然笑了一下，“可能真的是我想多了。因为如今秦家是穆怀在掌管，族长们肯放心将家产业交给一个外姓人，我就自动以为他和大小姐成亲，是以秦家姑爷的身份。”
　　“原来是这样，吓了我一跳。”失忆的秦婉词听到这些不符合逻辑的话，非但没有存疑，反而笑出来，脸又红了，“其实，和穆先生订婚的人是我。所以他也是秦家人。”
　　“我说的不是这个。”秦若以为她会错了意，再解释一遍，“穆怀几年前老爷过世之前就结接手了秦家的生意，你和他定下婚约不是在最近吗？因为他那么早就得到老爷跟亲生子女一般的信任，所有我才误会了。”
　　“额？”秦婉词果然有点蒙了，想了想，“我和穆先生……很早就订婚了，只是一直没有对外公布而已。”
　　“哦？”秦若眼中闪过狡黠的光——接下来要说出来早年被这种人勾搭，祸害家人的黑暗过往吗？
　　“不是私定终身。”秦若前奏的表情太明显，秦婉词一下子会意，着急起来，急忙解释，“是老爷生前做主的。”
　　老爷做主？那几个字让秦若大惊失色，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四个字一出，忽然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对。
　　“我来这里有些日子了，怎么从未听说？”秦若缓和了语气，“而且几年前的定亲，怎么会拖到现在？”
　　“没多久老爷就过世了，也没有对外公布过，所以也不算正式的订婚。那时候家里的生意一团乱麻，怀忙着帮大小姐处理生意，就耽搁了一下来。”对于那段过往，秦婉词的记忆也是模糊的，在秦老爷过世之后就混乱了起来，很认真在想，却还是没理出个头绪，有些沮丧，“我就在那时候病了，病了很久，一直拖到现在。”
　　她的记忆彻底断片了，后来穆怀和秦婉诗的婚礼，她一无所知。秦若仔细盯着她的脸看，却看不到一丝说谎的痕迹——到底是怎么回事？穆怀和秦婉词订婚，瞒下一切后来又和秦婉诗成亲吗？
　　按照鬼女的说法，他生前以为自己和穆怀两情相悦，后来见到两人偷情，一病不起，之后被两人暗害而死了。之前秦若以为是奸夫□□的恶毒，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就是穆怀一个人从头欺骗到尾吗？
　　之前那个精神分裂一般的秦婉词，也是个受害者吗？
　　“两位小姐。”下人的脚步声急匆匆响起，很快到了门口，“老爷请两位小姐道花厅上去一下。”
　　“什么事情？”秦婉词听到声音一下子站起来要走出去，秦若比了一个手势拦住，问外面的人。
　　“外面有一些不好的谣言，想请两位小姐一起出面澄清一下。”说起来这里的目的，外面的人语气明显虚了一下，顿了顿，底气又足起来，“老爷爷在外面照应，让两位小姐不用担心，问什么如实说就行。”
　　“知道了，等一下，我们换身衣服就出去。”这时候跑过来，为的肯定是秦若传出去的那些消息了，官府再也压制不住，趁着所有人在这里，装模作样调查一下，免得外面百姓的唾沫星子淹死他们。
　　不趁着这次把事情闹出来，她白遭这些罪了。下人拿了能见人的衣裳进来，秦婉词在一旁帮忙，很快就换好了，将它放到轮椅上推了出去。腰还是疼的厉害，秦若怀疑是不是里面的骨头都粉碎了，活动一下便钻心的疼，坐一会儿已经冷汗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