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他弱不禁风》云灯

29、第 29 章

　　他说过去就过去吗？根本不可能。就算关向雪因为可怜他而产生了一点耐心，但这并不能让她忘记自己现在的处境。

　　就在这时，整个山洞忽然受到外里的撞击晃了一下。老头坐在地上身体一偏，抬头四望，然后惊讶的问：“怎么回事？”

　　“不知道。”关向雪说：“你在这里呆了这么久，没遇到这种情况吗？”

　　“没有啊。”老头说：“从来没人能找到这里，所以我在这儿特别孤独。”

　　说话间，又是一阵剧烈运动晃动，就像他们是在一颗球里面，而外面有人抱着这棵球在乱晃。

　　“看来是有人来了，有人发现我了。”老头既兴奋又激动，仿佛终于感觉到自己还活着，还有人惦念。他站起来朝着关向雪招手，笑着说：“娃娃你过来。”

　　“做什么？”此时情况不明，老头提出这种要求肯定是不能答应的，关向雪警惕起来。

　　老头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挺直腰背的他看起来竟然比关向雪还高一点，全然没有先前缩成一团的瘦小，他看起来骨架很大，如果是健康的身体，应该也是个身强力壮人高马大的汉子。

　　他笑了笑，望着关向雪的眼睛仿佛透出隐藏的冷光。

　　“娃娃，难道你就没想过怎么出去吗？”

　　关向雪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丝不好的感觉。

　　“你想出去。”

　　“那是啊。”他说：“谁喜欢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一直呆着？像阴沟里的老鼠，像埋在树下的枯枝烂叶，只能慢慢的腐朽。这种感觉糟糕透了，甚至可以说是恶心。”他越说越难过，捂着脸面带着哭腔，仿佛压抑了很久的感情怦然勃发出来。语气让人觉得可怕，却也可怜。

　　关向雪不说话。

　　“跟你说这么多你也不会懂，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的人是无法想象的。这世界上谁也不会对谁的苦难感同身受，人都是自私的，自私的！”他的话里带着恨意，全然没了之前唯唯诺诺的样子，甚至露出些许强势，但他忽然又转了语气。“但是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你知道吗？”

　　他不等关向雪回答，接着说。“娃娃，你想不想试试？”

　　他的话带着蛊惑，像黑夜里阴森洞穴吹出来的风，让人毛骨悚然汗毛直立。

　　关向雪到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可怕的猜测。

　　“不想试。”她说。

　　老头大声的笑起来，然后忽然停下。“不想试？”他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你为什么不早说呢？现在已经晚了呀。”

　　看着关向雪定定的站在那里，没有开始慌张也没有自乱阵脚，老头啧了一声，有些可惜，他忽然问：“娃娃，你愿意拜我为师吗？我欣赏你。”他兀自说着：“虽然你有一个师父了，但我不介意。只要你答应拜我为师，这些问题我都帮你解决。青图门算什么东西，程凰那个老头子不配做你师父。”

　　“谁？”

　　“哦，我忘了你什么都不记得。”老头看起来心情很好。“把你手里的镜子给我。”

　　关向雪犹豫了一下，她总觉得自从刚刚这里受到什么东西的撞击以后，老头的状态变了。好像之前的样子都是他故意示弱演出来的，现在才是他真正的样子。她开始怀疑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怀疑她匆忙钻进来想求一个答案是错的，就像被诱拐进陷阱的猎物。

　　但无可厚非的是，这个人他一定认识她。

　　关向雪还没动作，只见老头伸手向她凌空一抓，那面镜子就飞到他的手里。

　　老头笑着走过来。“娃娃，来，给你看你的过去。”

　　那面镜子被老头催动后送至关向雪眼前，镜面发出耀眼的光芒，关向雪忍不住眯起眼睛，镜面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不可抗拒的将她吞噬。一阵天旋地转以后她落在地上，背后是那扇黑色漩涡的门。老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声如洪钟。

　　关向雪抬起头，正对上老头硕大的脸，他的头盖住整个天空。放大的五官诡异可怖，他说话时呼出的气息都像是龙卷风一样，不得不让关向雪微微弯起腰来保持平衡。

　　“娃娃，这就算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了，好好看，再见哦。”老头冲她摆了摆手，接着，他的脸慢慢淡化，天空恢复成蓝天白云的样子，周围的一切也都起了变化。树木岩石都是真实的触感，只有丛林里受惊的小鹿扑的一下穿过她的身体。

　　她想，她应该是被这个人锁进镜子里了。

　　从她进入漩涡开始，老头的想法应该是戏弄她，最后再利用她。可是山洞的撞击证明外面有人，这增强了他想要立刻出去的念头。那么从那个漩涡在树林里出现开始，关向雪就应该听图雅的，不要相信他。

　　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来都来了，相比别的，关向雪更想知道这里藏着的答案。

　　她到底是谁。

　　程凰跟她有什么关系。

　　青图门又是哪里。

　　关向雪迫切的想知道这一切。

　　与此同时，图雅被人叫醒，巨大的风暴弥漫着整个树林。被摧残过还来不及修整的地方再一次感受到了灾难的降临。

　　“雅姐姐快醒醒！”男孩跪坐在她旁边焦急的喊着。

　　在一块巨石的后面，其他人手拉手把图雅围在中间，为她圈出一片稍微安稳一些的地方。可是他们都太虚弱，越来越近的风暴将他们的身形吹的摇摇晃晃。如果不是彼此之间相互维系，他们早已经四散在风暴里接受命运。

　　图雅迷迷糊糊的睁眼，只觉得四周的风声呼呼作响，其中还夹杂着男孩呼唤她的声音。

　　“怎么了？”她问。

　　男孩见她醒来喜出望外，但他接着又伸手一指。“姐姐你看。”

　　在人墙之外，沙石满天，已经看不出天空的颜色，其他人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风暴卷起。

　　“怎么会这样？”图雅焦急的站起来，动作太急反而一阵头晕。她忍住不适望向不远处的小院子，外面的结界忽明忽暗，好像下一秒就要消失。

　　“结界要破了？”她说着。

　　“可是雅姐姐，你看那里。”男孩指着另外一个方向，那里是漩涡的中心。

　　漆黑一片，所有东西都在往里面吸，连小树都连根拔起。而这些都不是最恐怖的，最可怕的是那里面一直传来一个男人哼童谣的声音。就好像一个在家困了很久的人正在为了出游而惬意的收拾行装。

　　“雅姐姐，那里面是不是有人？”

　　图雅仔细的听了听这个声音，越听她的脸色越苍白。

　　“完了。”她说：“一切都完了。”

　　“为什么？”

　　“他要出来了……”

　　“谁啊？”

　　图雅不回答。“你们快找地方藏起来，把耳朵堵住，一会儿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不要管，千万不要管！”

　　周围的人还算听话，男孩一脸不解的问：“那你呢？姐姐？”

　　“我没关系，我本来就属于这里。”

　　男孩还想问什么，有人告诉他。“不要添乱，我们走。”

　　人墙消失以后，只剩下图雅一个人在风中艰难的站立。她弯腰用胳膊护住脑袋往俞楠的院子靠近，可风暴的力量太大了，她被风推着越走越远。

　　仿佛是终于收拾完行装，哼童谣的调子停了。风暴已经达到临界点，俞楠院子的结界也开始疯狂的闪动。一旦风暴停止，那么院子的结界也会消失。禁制没了，所有人都会想起过去。

　　图雅害怕，她一边恐惧，却也一边期盼着见到自己的主人。

　　在风暴的中心忽然黑点一闪，响起咚的一下脚步声，小院的结界也跟随这个声音砰然炸裂。远远的，图雅听到小院里传来俞楠的叫喊声。

　　那是一个名字。

　　“朱彦，朱彦？！”

　　好像听到了呼唤，有人在风暴的中心回应着。

　　“嗯，我在。”

　　这本该是情人之间最甜蜜的交流，可在图雅听来，却恐怖的像世界末日。

　　“他回来了……”

　　那个人从风暴的中心而来，落在小院的大门前。听着里面俞楠的声音从惊慌失措到恨之入骨，他嘴边的笑一直没停过。

　　“楠楠啊……”他喊着，像叹息。

　　小院的大门忽然打开，回应这一声呼唤的是一把闪着寒光的长枪。枪尖直直的对准了门外人的眼睛，她明明一脸怒容，但看到他的一瞬间还是贪了一眼。

　　从打开的门往里看，葡萄架下的藤椅上躺着的人，与现在俞楠对面的人一模一样。

　　“楠楠，当年我走的时候，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裳？我想不起来了。”

　　可是俞楠不回答他，她手腕一动，枪出如龙，两个人打成一团。俞楠每一招都是狠手，而朱彦躲避的轻轻松松。

　　只有不远处的图雅颤抖的扶着一颗断树，她在忍着恨意，她在克制自己，可她最终还是扑了过去。

　　“朱彦，拿命来！”

　　他头都不回，图雅还未近身就被护体力量弹开，摔在地上，他连眼神都没给。“你算什么东西？”

　　长枪呲拉一声把他的衣服挑开一个口子。

　　俞楠冷笑道：“那我呢？”

　　朱彦与她拉开距离，低头看自己破掉的衣服，语气里带着宠溺和无奈。

　　“楠楠，时隔多年，我特地换了身衣服来见你，为了让你欢喜，你一点都不开心吗？你知道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我连动一下都觉得费劲，但我还是活着，我对自己说，我得活着再见你一面。”

　　他说：“我知道你恨我，但我从不后悔。一群人一天死完跟一天死一个相比，带来的打击定然要小许多。”他认真的说：“如果这群人不死，我就不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所以他们一定要死。我不允许你除了我以外，去为别的人耗费心力。”

　　“狡辩！”图雅爬起来。“你说这些全都是在狡辩，从头至尾，你接近城主一直为的都是印玺。别说什么情深不移的话，你又算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