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故事系列》风中绯尘

2、心情故事之雨

　　“如果你不想等我，我不会怪你。”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你想的，我等你想，但是你不要什么都不说。没关系，我说过你不想等也无妨，不过我求你不要欺骗我，好吗？”

　　“我……我等你。”

　　她笑了，笑靥如花的面颊上有着晶莹的泪。望着面前这个高高瘦瘦的大男孩，她的心中充满了喜悦的幸福与感动。

　　她和他，是在半年前前认识的。

　　她叫方晴，是一所音乐大学的学生，美丽的脸庞和如水的气质使她的身后总是有着无数的追求者，但遗憾的是，她不相信爱情，所以从来没有哪个男孩可以进入她的视线，她说 “爱情---全是虚伪。”

　　他叫丁辰，比她大二岁。是个标准的花花公子，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勤。

　　原本，他们不应该有任何交集。原本，他们陌生得像两条平衡的直线。

　　但是，她最好的朋友和他最好的朋友，是一对恋人。

　　然后，他们相识了。

　　她逃避着爱情，而他的话却句句敲中她的心灵。

　　第一次，她迷惑了。

　　她知道他总是可以轻而易举地看透她，透过她一直辛辛苦苦建筑起来的厚墙，看到那个躲在里面，胆小，脆弱的孩子。她觉得只有他才懂他，只有他才是真的透过她的心去看她的人。

　　“别逼我好吗，你根本不会认真，何必用我来展示你的魅力，你就当作从不认识我，好吗？”

　　她知道他的为人，自从他决定追求她的那一刻起，她的朋友就将一切都告诉她了。

　　“我是认真的，相信我。”

　　他一字一句地向她展示着自己的心，真诚而直白。

　　他说，他以前有个很爱很爱的女孩子，他曾经付出了一切去爱她，他们说好永远不分手。但是，那个女孩终于背叛了他，和他的一个好朋友牵手走在他面前……在那一刻，他崩溃了。他发誓永远不再付出真心，于是他游戏人间，伪装自己，这样，才不会受伤。

　　“但是我没想到会遇上你，你轻松的击溃了我多年的自信，你让我决定，那怕再一次受到伤害，我也会用全部的真实对你。”

　　她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听着他的表白。

　　第一次知道自己也会对男孩有感觉，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感动的滋味……

　　她接受了，尽管她仍然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他，但是，她接受了他的感情。

　　那一段日子真的很美好。

　　她试着去相信他的真心，他也真的如他所说，用全部的热情去对待她。

　　她完全陶醉在恋爱的气氛中，像个小女人般甜蜜。

　　但是……破坏这一切的，是一封来自奥地利的通知书。

　　她喜欢着音乐，迷恋着音乐，所以她早在一年前，就开始申请奥地利的音乐学院。

　　就在她已经快忘了这回事时，那所学院却告诉她，她被录取了。

　　在三个月内必须要离开祖国的她，再次迷惑了。

　　她忽然不想离开丁辰，忽然觉得自己其实没那么想去奥地利，对音乐的渴望也不像当初的强烈。她只想用所有的一切，换得留在他的身边。

　　毕竟他们的爱情太短暂太不牢固。六个月，只有短短的六个月，若是她真的走了，至少要一年不能回国，这样的她，有什么理由要求他等她？

　　她想了好几个晚上，终于决定告诉他，无论他如何选择，她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她爱他，尽管一直倔强的不肯承认，尽管一直只字不提，只是努力的分清喜欢与爱，但是，她爱上了他。事实就是如此，她爱他。

　　他并不是第一个开口说爱她的人，但是，他却是她第一个承认爱上的人。

　　她说了，将一切告诉了他，在一个不算浪漫的车站前，她什么都说了。

　　他无语，只是在她开始说的时候就失去了笑容。

　　他静静的听着，一直听着。

　　“你会做饭吗？”

　　听完所有的事情之后，他只是淡淡的问了这样一句。

　　这样就够了，她已经知道他是真心爱她的，这样就够了。

　　那天，她哭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但是她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

　　一连几天，他都没有与她联系，她知道他需要时间去想这一切，她等。

　　“我要去一年，你不等我没关系，我知道我们的感情根本没到那种定下终身的地步。我只要你老实告诉我，别欺骗我。”

　　结果，他说他等她，等到她回来，等到她在他身边。

　　她是带着笑容离开祖国的，心中承载着对他的爱，飞往了她的梦想之都───奥地利。

　　她在那里开始了崭新的生活，一到那里，她就给他写信，述说她的生活。

　　他只在网上告诉她，一切都好，很忙。

　　尽管简单，但是她仍然开心。

　　努力学习语言，生活以及其它的事情，她将他的照片放在床头，每天睡觉前对他道晚安。

　　她拒绝了所有男孩的追求，全心全意只为他一人。

　　但他的留言却越来越少，直到根本没有。

　　她并不是傻瓜，她在信里告诉他，如果他不愿意等，可以不用等，可以找寻自己的幸福，她绝对不会抱怨半句，但是只有一点，是他必须做到的

　　“如果你喜欢上了别人，你要告诉我，我会安静的退出，但是你绝对不许什么都不说，我真的不愿只有我一头热。”

　　“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的，相信我，我等你。”

　　短短的几句话已经换取了她对他的完全信任。她等着他，一如即往。

　　直到她的朋友打电话给她，告诉她

　　“你别等他了，他已经换了新女朋友，就在你走后的第二个月。”

　　她呆住了，手里拿着话筒，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骗她，告诉她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但是同时却和另一个女人在交往。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不再主动写信告诉她想她，她打电话给他，他也常常说学习太忙没有时间。她一直单纯的认为他不过是忙，但是………

　　她没哭，她不想哭。她知道自己仍然爱他。她无法怪他。

　　她只是选择了安静的离开，不再写情意绵绵的信，不再打电话讲述自己的生活，她希望他过的好，她希望他选择的这个女孩子可以真心的爱他。

　　读完德文课后，她开始念那所音乐学院。

　　四年间，她回过几次国，但是一直没有去看过他，只是从朋友那里知道他的一点消息。

　　“他又换女朋友了。这是你走后的第九个了。”

　　“听说这一次那个女孩很清很纯，他说他要守护她一辈子。应该是动了真心吧。”

　　“你知道吗？他对他最好的朋友说: 他只对这个女孩动了真心，以前有过一个爱他很深的，却出了国，而且还希望他会等她回来，他只是编了几个故事她就爱他爱的死心塌地，真有意思，不过她倒真挺漂亮，这么扔了有点可惜，还没占到什么便宜呢，本来想骗骗她到她回来，但是后来没联系了，估计是受不了诱惑变心了吧，女人啊，表面上不管多圣洁，骨子里都一个样。”

　　她听着，只是淡淡的苦笑，那个出国的，应该是说她吧。

　　他从来都没真心爱过她，她却以为他只对她动了真心。

　　“那个浑蛋。你以后别再想他了，看他把你说成什么样子。”

　　她只是点头，但她无法恨他，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时光，不管他是不是真心的，她的确是过的很快乐，她的笑容，是真的……

　　毕业后，她回了国，她的身边多了一个很高很帅的金发男人，这个男人真心爱她，全心全意的呵护着她，她知道这一次如果她敞开心扉，一定会得到幸福。安迪追了她四年，在四年中从没放弃过他的信念，就算知道她心中一直有另外一个男人，他仍然默默的保护着她，关怀着她，无论有多少女人喜欢他，他都只在乎她一个人。

　　“我们可以开始试试交往，也许……”

　　在毕业那天，她终于这么对他说。

　　看着安迪的表情展现出她从未见过的惊喜与激动，她忽然觉得自己好残忍，一个默默爱了自己四年的男人，她不要，却只是想着那个对自己只是玩玩心理的男人。

　　她知道自己其实不那么爱他，也许只是不忍心，才使她答应和他在一起，她不知道安迪是否已经发现她真实的感情，但是他仍然一如即往的爱她，关心她。

　　她的所有朋友都对安迪有很大的好感，他们都说这个男人一定会真心爱她永远。

　　她只是淡淡的笑，没有言语。

　　和她最好的那个朋友吃饭，谈了很多事情，她一直犹豫着如何问出口关于丁辰的事情，终于，她的朋友开口了。

　　“你在想什么我会不知道吗？我们是多少年的朋友了。”

　　“那个浑蛋，也算他活该，谁叫他骗了那么多女人。”

　　“还记得他交的那的清纯的女朋友吗？那个女的别看一脸不懂世事的样子，其实以前不知道有过多少男人，和丁辰交往的时候外面还有别人，他根本不知道他眼中的清纯公主其实是个风流魔女，他还为了那女的惹上了一屁股债。”

　　“你的意思是……”

　　“没错啊，丁辰为了那女的四处借钱，几天前被砍伤了住院，听说是那女人的一个情夫干的。现在，连那女的也跑了。”

　　“他……”

　　“他人缘混得很臭，现在都没人理他。哼，他活该，这一切全都是他自找的。”

　　她又一次愣住，一如在几年前的那个晚上。

　　第二天，她查出了他的医院地址，然后，她去了。

　　雪白的病房，雪白的病床上躺着一个缠满纱布的苍白的人。

　　他似乎没想到还会有人来看他，惊讶与喜悦的表情完全揉和在一张虚弱的脸上。

　　她慢慢走进他，看着他眼中流露出的疑问的光芒。

　　经过了几年的洗礼，她变得更加成熟美丽，一袭深蓝色的长裙将她衬托得犹如一位女神，娴雅的气质依旧如水。

　　“你……” 他似乎讶异于她的美丽，看着她说不出话。

　　他不认识她了，果然，他早就忘记了她，像将一件破旧的物品扔进垃圾箱。

　　“我是方晴。你认识我吗？”

　　“方晴……” 他努力回忆着过去，忽然眼中出现了惊讶的光芒

　　“是你啊…你…”

　　她摇摇头。 “你还好吗？”

　　他不说话，只是低下头，许久，才又抬起头，“你变得更漂亮了。”

　　“好好养病，什么都不用想，以后我会常来看你。”

　　“你…何必呢…我…”

　　“保重，我先走了。” 她摇头，因为她知道，她始终无法对他绝情; 她的心，始终会痛。

　　她偷偷地替他还了债，然后常常去看他，给他带一些新鲜的水果，给他讲一些她在维也纳的故事。她的朋友说她傻，她只是摇摇头，置之一笑。

　　他的伤开始复原，笑容也渐渐地多了起来。

　　“晴，如果我的病好了，我们能回到从前吗？ ” 一天，他问她。

　　从前……她愣住了，从前的他们？过去的日子？她以前不知想过多久的梦想，现在忽然听见他亲口说出来，总觉得没有想象中的喜悦。

　　“我发誓一定会对你好，以前是我傻，没有等你，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我错过了一个多么好的女孩，我知道你还爱着我，否则你也不会来找我，晴，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我……”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回了家，依旧昏昏沉沉，直到一个电话打过来。

　　那是安迪，低沉的声音，告诉她他在她的楼下，想见见她。

　　“我很累”

　　“我真的很想见你，晴。”

　　于是，她下了楼，看到了那个总是在她身边保护她的身影。

　　“安迪，怎么了。”

　　“我……今天去找过你。”

　　“你的父母说你去了医院，于是我就去了那里，因为我有事想对你说。”

　　“我……都听到了，虽然我的中文没有多好，但是我也听懂了那个男人对你说的话。”

　　“我知道，他就是那个你一直深爱的人。”

　　他看着她，深蓝的眼像海洋般包容广阔。

　　“很好啊，他终于重新爱上你了，你一定很开心是不是，我……”

　　“我祝福你。”

　　她想说话，可是又说不出来。

　　“明天我要回国了。我母亲打电话要我回去。”

　　“再见”

　　目送着他的背影，她定在原地，直到他消失，她才往前走了几步。

　　一个红色天鹅绒的小盒子躺在地上，看起来是安迪走掉时扔的。

　　她将它捡起来，打开──────

　　“我知道我永远不是你最爱的人，但是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女神。”

　　一行德文写在盒子里面的布上，飞扬的字迹可以看出写字人的用心良苦。在盒子中央，一只白金的戒指插在里面，戒指中央嵌着一枚小小的钻石，闪耀着晶莹的光泽。

　　她不明白自己的泪水从何而来，但是，她哭了。

　　彷佛心中有某种东西慢慢松动了一般，破碎，脱落，……

　　隔了几天，她去病房看丁辰。但是看到的却是空空的病床。

　　丁洋出院了。他是打电话找到她的，说想和她谈谈。

　　他和她坐在一个咖啡店里，她的眼睛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

　　“丁辰，那天你说的话，我没有立刻回答。但是，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们不可能。”

　　“我们无法回到从前，时间可以改变一切，你说的对，我是还爱着你，但是，现在的我，居然忽略了心中已经装进了另外一个人。”

　　“你从来没爱过我，你的选择不是我，如果你早点说这些话，我会感动得哭，可是，你说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我已经遇上了另外一个人，他一直在我身边，关心我，保护我，我一直以为我爱的是你，其实，不知不觉中，我的心里已经被他占满了。”

　　“我只是当我是感激他的。直到…他为了你离开我，我哭了。我终于发现我是爱他的，那几天没去看你，因为我去定了机票，这一次，我不会再选择安静的离开，我会把一切告诉他，然后，让他选择。丁辰，直到现在，我仍然爱你，不过没有了感动的爱情已经不是真正的爱情了。”

　　“我希望，下一次，你能把握你真正的爱情。”

　　“再见，丁辰。”

　　她离开了，临走时，她看到了他低垂的脸，只是看不出他的表情。

　　然后，她飞去了奥地利，带着那个红色的小盒子。也带着她早已收回的心。

　　但是，在维也纳，她看到的只有一个白色的大理石坟墓。

　　白色，纯洁，美丽，却也是冰冷。

　　安迪去世了。据他的母亲说，他是酒后驾车出了车祸去世的，走的那么突然，使她连儿子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她只接到了警察局打来的让她确认尸体的电话，然后…

　　那一天，她听着他的母亲哭着叙述，而她只是麻木地听着，甚至麻木到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那一天，她不知道她是如何回到旅馆，也不知道天什么时候黑，又什么时候亮。直到旅馆的服务生来收拾房间的时候，她才发现她已哭到再也流不出任何泪水。

　　她终于知道了这个男人在她心中占了多大的分量，他对她的重要程度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她不是铁石心肠，所以她终究被他四年的执著感动。

　　只是，她发现的太晚了。

　　一切，到失去时才开始后悔，已经是无法挽回。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有些爱情像雨，时常垂落，平常得让你发现不到它的重要，直到…蓦然回首，才发现，今年的雨依旧，却已不再是那场属于去年的雨了。

　　她在维也纳停留了一周。

　　一周后，她才有勇气站在他的墓前。

　　她的怀中抱着一束白色百合。天下着雨，冰冰凉凉。彷佛是天在哭泣。

　　她的左手无名指上，带着一枚白金的戒指。

　　—————— 我永远属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