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化世界》雨令山禾

4、兑换

　　离开垃圾场，张伯琮辗转来到一家赌坊，之所以不叫赌场是因为它的规模和设备都不配，不过别看这儿小，但凡黄赌毒沾一个字的地方就没有不赚钱的，赌场是招待富人的，这种小赌坊则是让穷人过过瘾，发发白日梦。张伯琮绕道赌坊西面厕所第二格的位置，在离地两米二的地方有个热感应加压力按钮，触发机关后，墙体内安装的空间装置便会启动，张伯琮走进第二格厕所，将空间装置关闭，按下冲水键并不会发出声音，马桶下沉，通往地下换钱所的通道出现在眼前。张伯琮顺着台阶走下去，灯光幽暗，无论来过多少次仍有种捉摸不透的感觉，阶梯其实也不长，大约五十格，但总给人感觉一种走错一步便会掉下去的错觉。走到底部，灯光渐亮，当你再次抬头看向来时路的时候却怎么也看不见了。
　　招待来者的是一位脸上长着鳄鱼皮的中年男人——鄂黎，眼睛还是人类的眼睛，鄂黎看着来人的装扮认出他是‘白昼’，嘴里发出低沉鬼祟的声音说道：“你最近是很缺钱吗？来的这么勤？”
　　张伯琮笑着说道：“活在世上，哪天不需要钱呢？”
　　鄂黎说道：“真想要钱，我这儿可有不少大单子，你有没有兴趣？”
　　张伯琮知道他所说的大单子是什么，说实话赏金确实很诱人，只不过有些触底线，并且风险也高，自己还有两个亲人在世，没必要贪这种钱，张伯琮依旧摆了摆手说道：“来日方长，以后再说吧。今儿个先结这笔帐。”
　　鄂黎对‘白昼’还是有些了解，在这行里他也算小有名气，接的单子大多都是黑吃黑或者白吃黑，‘干净人’的单子从来不接，请是请不动他的，接不接单全看心情，像他这种行事作风的，通常应该还有亲人在世，看着‘白昼’，阴阳怪气的说道：“年轻人，干这行哪有什么来日方长，不都是图个及时行乐嘛~跟我来吧~”
　　张伯琮跟着鄂黎来到检验室，张伯琮将EB拿出来，把胡止牛放了出来，待检验完他的DNA便可收账，鄂黎看着只有胡止牛，问道：“你就抓了一个？”
　　张伯琮说道：“放心，他弟弟一会儿会有人送来的。”
　　鄂黎调侃道：“怎么？这是被人截胡了还是被抢了？”
　　人是自己自愿给的，所以也没什么好说的，张伯琮只说了一句：“各凭本事而已。”你不说，我不问，这便是行规，只要货是真的就行。
　　验明真身，鄂黎将现金交付给‘白昼’并送上一句：“百无禁忌~”
　　张伯琮回敬一句：“天官赐福~”双双拜别。
　　出了赌坊，张伯琮找了个隐秘的角落快速换了装，从一个心思缜密、下手狠绝的赏金猎人瞬间变成一个人畜无害的买菜青年。张伯琮来到常去的那家菜场，大老远，卖肉的大叔肥波就冲着张伯琮叫喊道：“嗨~阿琮，快来快来，今儿刚到的新鲜养殖肉。”
　　以前都讲究野生动物营养价值高，可自从出了核事件后，野外的一切都成了高危物件儿，无论是瓜果梨枣还是鸡鸭牛羊肉一律都是养殖的好，真是风水轮流转。不过深海海洋生物依然是有钱人的标配，野外的鱼让人闻之色变，如今能吃到的深海生物都是人工海产的，成本之高只有有钱人才能吃的起。当然也有穷人吃不起安全食品，怎么办呢？虽说受辐射的动植物食材吃下去有异变的可能，但病死总比活活饿死强。没钱那会儿张伯琮都会给赵旭仁和邓小熙吃安全食品，自己则去野外挖掘野菜甚至是捡别人吃剩的东西，起初确实有些为时所迫和自暴自弃的成分，但吃了多年后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异变，毕竟张伯琮从不去医院做检查，有病也不知道，不过获得了一些异能倒是真的，例如体能增强、动作迅捷、甚至不怕电击等等，这才使得张伯琮能够化身赏金猎人‘白昼’一家三口的生活才能逐渐改善。这儿的摊主十有八九都是看着张伯琮一点点长大的，也都知道他一个人还养着两个弟弟妹妹，挺不容易，所以对他也比较热情。张伯琮也是看着这些摊主慢慢变老，有的甚至过世，尽管他现在买得起高级食材，但仍会来这儿光顾。
　　张伯琮常买的那些食材肥波都知道，一边帮他装入袋中一边寒暄道：“阿琮，你家小妹小熙毕业找到工作没？”
　　说到小熙，那可是张伯琮心里的骄傲，张伯琮得意的说道：“她今天去城里面试去了，估计应该没什么问题~”
　　肥波问道：“是去哪家公司面试啊？”
　　张伯琮说道：“就那个关氏集团~生物科技部门。”
　　肥波一听是关氏集团，还是当前最有前景的生物科技部门，一脸的艳羡，说道：“哎~阿琮啊阿琮，你说你这些年的苦算是没白熬，以后指不定能跟着妹妹一起住到城市周边呢。”
　　不管肥波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张伯琮心里都是一个字‘美’~张伯琮说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呗~”
　　肥波自说自话道：“我看啊，读书还是有用的，有机会改变命运，不像我儿子，一点出息没有，就等着以后接我的摊子呢。”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命运的事哪是读几本书就能改变的？张伯琮说道：“这不也挺好的嘛，子承父业，至少也是门生意。”
　　肥波一边叹气一边偷瞄着张伯琮，悄咪咪的问道：“对了，阿琮，小熙今年多大来着？还没对象吧？”
　　一说到对象，张伯琮立马紧张起来，肥波该不会是想把他儿子介绍给小熙当老公吧？张伯琮连忙岔开话题说道：“哎！我好像听到何伯在叫我呢。您给我装好之后，我待会儿过来拿啊~”说完就两步并一步的离开了。
　　肥波：“阿琮~这话还没说完呢~”想叫住他都拦不住。在菜市场转了一圈后，张伯琮提着满满几袋子的食材准备回家做饭了。
　　出了菜市场门口没几步，一个陌生的面孔出现在街边，是一个突眼朝天鼻的龟脸老头——顾常青，手持着一根木拐，坐在街边摆了个摊子。张伯琮好奇便走过去看了看，可他这摊子啥也没摆，生意不像生意，乞讨不像乞讨的，难不成是起卦算命？这年头还有人信这玩意儿？龟脸老头面不露丝毫神色，眼皮微微抬起，一双龟眼慢慢看向张伯琮，龟化的嘴角自然上扬，也不知他是笑还是本就是这样。
　　张伯琮见这龟老头也有些年纪了，挺可怜的，于是问道：“大爷，您这是在干嘛呢？”
　　顾常青嘴巴缓缓蹦出两个字道：“等，人。”
　　此时本是晴空万里，岂料旱地一声雷，炸裂之声震慑人心，张伯琮本能的抬头去寻声音来源，只见天色渐渐泛起青黑色，可能是要下雨了。
　　张伯琮对大爷说道：“大爷您看这天色该是要下雨了，要不我帮你收了这摊子送你回家？”
　　顾常青浑身上下除了眼嘴，哪儿都不动，说道：“后生仔是个心善之人啊，心善的人往往命苦，可惜了可惜了。”松垮垮的眼皮在眼珠子上轻微的抖动，给人一种眼神闪烁的感觉。
　　张伯琮感到这老头似乎在有所指，这故弄玄虚是想骗自己钱吗？自己的命是不怎么样，可这天下真正命好的能有几个？反正不是吃这个苦便是吃那个苦，大家都差不多，张伯琮也不信这玩意儿，于是说道：“大爷，您要是不需要我帮忙，我就先回家做饭了，您在这儿接着等您要等的人吧。”顾常青显得有些疲软的眨了眨眼睛，张伯琮往自家的方向走去，心想：这老头儿，还真活像个龟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