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化世界》雨令山禾

2、面试

　　乘坐D特快专线，邓小熙很快便由贫民区来到市中心，出站口正在关氏集团分部大楼不到500米的地方，一出站便可以看到如同巨大水晶奖杯的关氏集团大楼。邓小熙的心脏开始砰砰砰的不正常跳动着，虽然自己异化的部位还算隐蔽，走在路上也不会让人觉察出异样，可一旦通过检测门，自己异化人的身份便会暴露，儿时因异化人的身份遭受到的歧视与排挤，至今仍刻在记忆之中无法忘怀。邓小熙站在出站口看着关氏大楼，踌躇不前，右手又不自觉的搭在了左臂上，可二哥说过：只要走出第一步，之后的路便会渐渐好走起来。总是原地踏步的话，再近的目的地也无法到达。为了自己和二哥的病，为了帮大哥分担压力，为了改变家人的处境，邓小熙深吸了一口气，向前迈出了充满决心的第一步！
　　核事件爆发后的一段时间，生物医学界有部分学者认为异化有可能存在传染性，所以开发出了可以快速检测出异化基因的特殊装置用于隔离异化人群和正常人群，而后虽然证实了人类异化不存在传染性，但被称为救世主的一等人认为这一装置便于划分社会等级，故而要求在市中心各门点、进出口都设立此类检测装置，美其名曰：让市民具有知情权，实在是对异化人群的歧视。进城的出站口便是第一道关口，邓小熙迈出第一步后，一道绿色的光束便从她的全身扫过，瞬间她的左手无名指和手腕处出现了金色的特殊环状图图案，这便是她半异化的标识，尽管图案设计的精致美观，在异化人群眼中仍是耻辱的标志。
　　走进关氏大楼，一楼大厅的清洁、安保人员全为智能机器人，在经历了核事件后的E行星，人口数量剧减，无形间推动了机器人代替人类工作的普及进程，这也是导致阶级固化加剧的原因之一。上层统治者再也不需要过多的人工，也无需过分担心社会人员暴动等问题，社会进入精英管理模式，大部分的社会资源由少数的上层人掌握，底层的人尽管基数较多，却没有反转地位的手段，底层人数也不会无限扩张，看似不合理的制度在实践中竟也可以达到某种意义上的稳定。考虑到市中心所居住的二等人类的工作需求，避免他们游手好闲，所有大中小企业都有固定配额要招收当地城市二等人类，不过大多都是闲职，例如一楼大厅的接待人员就是手腕标记着白环的二等人，除非有领导来才会像个员工一样工作，日常都是玩着游戏或是拿着玻璃屏看着偶像剧，似乎物质生活越丰富，精神世界便越显空虚，娱乐产业在如今这个世道竟如日中天，那些所谓的偶像、明星在二等人群中成为了最受追捧的人。邓小熙自然懂得不管有事没事最好都不要去招惹那些人，反正自己所需的信息都可以通过查询机器人找到。
　　上到八楼的人事部，806房间外的大厅坐着几个和邓小熙一样准备进去面试的人，观察他们的左手手腕处，其中大多都是标记着白环的二等人，只有少数标记着金环。这同样也是社会资源被垄断所造成的，越是上层的人越容易接受到优秀教育，若非大哥从小支付高额的学习费用给自己，自己今天也没有机会站在这里。都说同行如敌国，更何况是来同一家公司面试的竞争者，坐在那里的人看见邓小熙的出现，也未表现出任何欢迎的样子，邓小熙自己找了个座位坐下等待面试的开始。
　　随着应征者一位接着一位的被叫进去，邓小熙起初还有些忐忑不安，但看着面试结束出来人的神情，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可怕。终于轮到邓小熙进去了，一轮面试共面试3人，与邓小熙一同进入面试室的分别是一男一女。面试官也有三人，两男一女，稍微年长的中年男子朱由禛坐在中间，两侧分别是较为年轻的一男一女。邓小熙看见他们的左手腕齐刷刷的都是白环，心情不免又有些紧张起来，三人入座，邓小熙坐在最右侧的座位，坐在中间位置的是手腕标注着白环的男子潘骏，刚一入座他便刻意的抖动了自己的左手腕似乎在展示自己高贵的人类身份。三位面试官自然也都看在眼里，但对此并不在意，其他他根本没必要做这个动作，因为面试者的身份资料都在他们手中，一目了然，并且真正做实业的公司并不会在意应聘者的血统，真材实料才是硬手段。在面试前的笔试阶段，各位应聘者的专业知识水平已然有了排序，只是应聘者并不知情，所谓的面试不过是选择那些看着顺眼，比较容易融入公司环境的人，所以整场面试下来，问的都是些无关专业的问题。亏得邓小熙还认真准备了一番，结果一点也没派上用场。邓小熙的笔试成绩是第二名，早就内定为要招收的人员，加上她容貌清丽，性格温和，相处起来应该会很舒服，尽管她在与面试官交谈过程中有些紧张，但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反倒是潘骏，笔试成绩不过是中等，家里也托人找过关系，打过招呼，可为人太过自负傲慢，举手投足无不张扬，自以为胜券在握，实则早已被淘汰。
　　面试结束后，朱由禛对三位应聘者说道：“那今天的面试就到这里吧，两天后我们会发电邮通知成功入选的员工，到时候麻烦带着有效证件来办理入职就行了。三位请回吧。”
　　潘骏以为自己是内定好的，率先站了起来上前跟三位面试官握手道别。邓小熙与另一位面试人员任愠随后也走出了806房间，这面试前后的人际关系又有了变化，面试前大家都是竞争对手，关系紧张；面试后大家则有机会成为同事，所以任愠显得有些慌张的对邓小熙说道：“哇，我刚才感觉好紧张，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你呢？”
　　其实邓小熙也觉得有些紧张，但还不至于呼吸困难，于是说道：“我还好~”
　　潘骏看着这两个女生手腕上的金色标记，眼神中自然流露出一副鄙夷的神情，自顾自的走开了。任愠也瞧不上这种人，拉着邓小熙的手说道：“对了，现在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在市中心这儿逛逛吧？”虽然对于任愠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有些不适应，但难得有人肯与自己一起玩，邓小熙欣然答应。
　　市中心随处可见移动悬浮舱，都是免费提供给城市里的人使用的，款式有单人的，多人的可选，邓小熙只在小时候进城的时候见过，从未使用过，任愠似乎经常乘坐，拉着邓小熙的手走到一个两人座移动悬浮舱前，将左手腕上的金环标记在扫描仪上扫了一下，悬浮舱原本亮着的蓝光瞬间变成金光，球形的舱门打开。
　　任愠对邓小熙说道：“上来吧~”两人坐在悬浮舱内，任愠熟练的操作着舱内的按钮，邓小熙一脸惊讶、好奇的看着她，任愠笑着说道：“嘿嘿~我以前交往过一个白纹人，他教我的。”
　　听到这个信息可比她会操作悬浮舱还让邓小熙惊讶，在她的认知里，没有哪个正常人会喜欢异化人。任愠看见邓小熙脸上的神情知道她肯定觉得这有些荒谬，笑着说道：“你是不是从来没谈过恋爱？”邓小熙点点头，任愠按下按钮，悬浮舱缓缓升空，进入自动驾驶模式，说道：“什么二等人、三等人，不都是一个祖先嘛。别看那些白纹人平日里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想和自己心仪的对象交往一样都得哄着。我之前那个男朋友在我这个异化人面前同样什么都得听我的。”
　　邓小熙虽然对感情的事并不了解，但看任愠说起这件事的自豪感，心中不由的有些佩服她。邓小熙问道：“那后来呢？”
　　任愠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说道：“交往一段时间，腻了，自然就分了，反正大家都知道不会有什么结果的，玩玩嘛~”
　　异化人身上有着正常人身上没有的特殊风格，所以有不少正常人会选择与异化人交往，大多都是抱着玩玩的心理，谁都知道异化人身上携带的基因有概率会遗传给下一代，虽然法律上并未禁止，但真正会选择与异化人结婚的正常人并不多。邓小熙看着任愠的脸上丝毫没有难过不舍的神情，或许她早已在这点上看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