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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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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戎目光闪了一下,凝视花无缺。
看了她好大一会儿之后,来了一句:“还行。”
花无缺点点头,眼睛里流露出一点同情。
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呢,是无法解释清楚的。
比如两年半以前,单戎莫名其妙开始倒霉这件事,至今没有科学解释。
26岁生日一过,他就开始喝水呛着,吃饭噎着。开车必出事,走路必挨砸,拍戏必受伤。每天不见点血,那绝对见鬼了。
经纪人庄茜奔走四方,终于找到一个鸡窝头大师。
那大师对着他一顿查看,然后疯狂绕圈,跟着算出他活不过27的冷静结论。
单戎当即离场。
可是,头再铁也铁不过天天流血。
所以,他们又找了回去。
大师也不刁难,只说需找个特定八字的人婚配,满三年即可消灾。
经过庄茜一番艰难查找,排除所有性别男、已婚、和年龄不匹配人士,剩下的只有一人--花无缺。
为了加强效果,大师还特地打造了两条一模一样的辟邪手串,让二人分别佩戴。
于是单戎活过了27,迎来了28,尽管不时还是会有个擦破皮,被猫抓之类的小意外,基本已经无大碍了。
只是如今两年即将过去,这位仁兄的态度依然不算友好。
她明明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拿了钱、领了证,一直闭嘴到现在。还时不时跟这家伙见个面,好让他吸吸自己的欧气。省得他霉气太重,活不到明天。
谁看了不得说一声敬业,道一句体面。
偏偏这个衰神对救命恩人丝毫不感激,简直不可理喻啊。
“诶,你这个霉运,为什么没有影响到事业呢?”花无缺问。
单戎抬起眼皮瞅她,眼神不算友善,语气倒是平静:“血光之灾。”
“啊。”花无缺秒懂。只会死,不会穷。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呲?--
面前的单戎突然从椅子上起身,垂眼看着她。
他捏了捏太阳穴,两个手指一勾,居高临下地说:“过来,带你认房间。”
花无缺仰着头,视线挪到他那两根逗狗似的手指上头,真想给他掰断了。
“快点儿。”单戎皱眉,很没有耐心。
花无缺缓缓起身,然后“无意”地踩了他光着的脚背一下,嘴里惊呼:“啊,真是对不起。”
单戎脸色难看。
花无缺貌美如花。
两人对视了两秒,单戎率先转身。
花无缺瞪了他一眼,漫步跟上,突然想起个事,“我需要让你父母喜欢我吗?”
单戎停下脚步,扭头看她。
花无缺解释道:“明年合约就结束了。他们如果喜欢上我的话,将来可能会有点麻烦。”
单戎笑了,嗤笑,“想多了,你再怎么样,他们也不会喜欢你。”
“?!”花无缺来气。
单戎当没看见,非常敷衍地介绍完屋子之后,自己消失不见了。
花无缺大度地拎着小家当,进了客房。洗洗澡,给工作收了个尾后,关灯睡觉。
次日,大变天。
特大暴雨降临燕城,围堵在茂府北区的各色媒体和主播,只剩下零星几只。
单戎载着花无缺前往爷爷家。
通过层层安保,车在一个院子前停下。
花无缺环顾四周一圈,庄严肃穆。总算知道这人为什么眼睛长脑袋上了,合着确实是含着金汤匙出身的。怪不得总那个德行,也没人大大方方揍他一顿。
“看什么呢?”单戎解开安全带,见她一脸复杂。
花无缺摇头,抱拳道:“失敬失敬。”
“……”单戎不想理她,收回视线,推门下车。
举着黑伞的安保人员已经等候多时,花无缺跟在单戎身后,快速走进院内。
两分钟后,抵达大厅。
宽敞明亮的室内,四方围坐着一圈人。一见单戎和花无缺进来,各个朝他们投去目光。
严肃、认真、愤怒、好奇……
情绪分明,毫不掩饰。
花无缺一看这阵仗,就明白单戎昨晚话里的意思了。确实不用担心喜欢不喜欢的问题。这阵仗不是吵吵闹闹的合家欢,而是庭审现场。
单爷爷坐在庭审席中央,左右两侧的沙发上分别坐着单爸爸单妈妈,以及单大姑和单小叔。
“爷爷,这是无缺。”单戎站定之后,对老人介绍花无缺。
单爷爷一头白发,端正严肃,此刻正怒视着单戎,处于爆发的边缘。
我的老天。
花无缺觉得单戎在坑自己,悄悄记下这一笔后,先是对着单爷爷来了个标准的深鞠躬,然后报上姓名:“爷爷好,各位长辈们好,我是花无缺。非常抱歉这么晚才正式登门拜访。”
大厅内紧张的气氛,被她这一番问候,弄得稍稍有一丝诡异。
单爷爷的视线移到花无缺身上,打量了一番后,继续回去怒瞪单戎,嘴里倒是缓缓吐出一个字:“坐。”
老人口吻隐忍,显然是给了花无缺一分薄面。
两人顺利入座。
单戎像没事人似的,把左侧沙发上的两位介绍了一下,“我爸妈。”
花无缺在心里骂他,面上却微笑地看向两位长辈,说了声:“叔叔阿姨好。”
单爸爸单明德,跟单爷爷简直像是复刻体,长得同样一脸严肃正派,眉间有道川字纹,看人像在审讯,五十多岁的年纪,被突然冒出来的儿媳妇喊了声叔叔,他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只能扯了下嘴角,点了下头,然后怒瞪自己儿子。
一旁的单妈妈安岚则完全相反。
她看上去很年轻,气质容貌绝佳,穿得也非常讲究,像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就是这会儿看上去非常痛苦,整个眼神都定在单戎身上,说话还带着满满的哭腔:“儿子啊,你实在是太伤我的心了。结婚这种天大的事你怎么能不告诉我一声呢?!”
说着,泪珠还滚了下来。
单明德皱着眉抽了张纸巾,熟练地递过去。
另一侧沙发上的单大姑和单小叔,纷纷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单大姑还悄悄翻了个白眼。
“行了,别哭了。”单明德劝。
安岚不满:“哭也有错了?我儿子什么都瞒着我,我还不能哭一下吗?”
“你别在这--”
咣当--
一声巨响震彻大厅,一个玻璃水杯重重地砸到茶几上。
单爷爷忍不住了。
“臭小子!”老人一声怒吼,全场一哆嗦。
怹中气十足,指着孙子大骂:“结婚这么大的事儿,你都要让我们从新闻里头知道?!
“好好做人!认真做事!端正态度!积极向上!你非要进演艺圈的时候,答应我的这些,都做到哪一条了?!”
“两年!结婚两年了!你都没想起来跟我们提一嘴?!”
“工作的事我们可以不问!但是结婚这种一辈子的大事儿,你竟然也自作主张?!”
“你跟家里有什么深仇大恨么?”
“这个屋里有谁对不起你了?!”
“太不像话了你!”
老爷子越说越气,本来长得就威风凛凛,这一顿霹雳吼之后,现场更是没人敢大喘气了。
“把棍子给我拿过来!”老人呼哧带喘地撸袖子,明显是要家法伺候。
花无缺有些傻眼。
“别别别……”长辈们赶紧来劝。
“您消消气,别真气出病了,身体要紧……”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场面一阵混乱。
等他们安抚过一茬后,单戎终于开嗓了,“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
他半垂着眼,目光真挚,坐姿虔诚,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
单爷爷原本还气呼呼的要打人,听他这么一说,人居然很明显地愣了一下。
其他人也是同样的反映,一个个看着单戎,满脸写着“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啧啧。
花无缺心说这人平时是有多狂啊,道个歉都让人觉得这么稀罕?
震惊过后,还是单明德首先回过神来,他皱着眉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单戎抬起眼皮,毫无起伏地解释道:“冲动结婚,这两年分分合合的,本来想等稳定一点之后再公布。”
他这话一说完,单明德的眉头就皱成了一个更大的包,满脸写着荒唐。
单爷爷、单大姑、单小叔,摇头的摇头,叹气的叹气,同款荒唐铺满脸上。
唯独安岚没什么反应,反而问单戎:“分分合合什么意思?感情出问题了?”
“没有,就是年轻气盛。”单戎随口就编。
花无缺附和地点点头,配合着作出惭愧的表情。
“年轻气盛?”安岚狐疑,又问:“那现在稳定点儿了吗?”
“嗯。”单戎胡哼。
花无缺乖巧地颔首。
安岚眯着眼睛,静静地审视着自己儿子和花无缺。
花无缺闯荡江湖近二十五年,对于这种小场面,自然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必要的时候,她还能装出一个娇羞出来。只是雇主要她做自己,露馅儿了还不用负责,那自然没这个必要恶心自己。
于是,她淡淡的优雅的保持着微笑,大方回视着单妈妈。
“你这个花姓是来自‘姬’姓还是‘华’姓?”单大姑没头没脑的,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花无缺一头雾水,实话实说:“不知道。”我名字都是我爹随便抄的,你问我姓氏由来。。。
单大姑点点,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下巴一扬,很随意地问道:“听他们说你是记者?”
“是,我在燕城生活频道工作。”花无缺说。
单大姑皱眉:“没在一套?不是卫视啊?”
“不是。”
单大姑上下扫扫花无缺,不满意得表情不能更明显了,语气也不大友好:“爸爸妈妈是做什么的?”
“……”花无缺挺无语。
名义上的公婆还没发难,这位大姑妈倒开始了。
老实说,她现在可以非常茶地垂下眼皮,压低嗓音,可怜兮兮地回话。
但那不是她的风格。
所以,她平静地、酷酷地告诉这一家子--
“我家就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