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假假》胧烟谷

52、社交圈

　　白淮和许颜一起往回赶。近路、停车、快速通道……即使离开许久，许颜还是熟门熟路。
　　“你好，请问一下，有没有叫……”
　　“许颜！”
　　张森在隔壁检查室门口喊她。
　　“找到了，谢谢。”她同护士站的护士道了谢，牵着白淮走过去。
　　“情况怎么样？”
　　“在检查宫口。”张森一头的汗，在恒温的病房里超级明显。“你嫂子身子本来就弱，我……我还不如做场12小时的手术呢！”
　　许颜轻笑，“您现在的状态可做不了手术。”
　　许颜在门口遥遥望了一眼。“我看嫂子没事，问题全在你这儿。你这情绪，很容易影响产妇。”
　　“所以才叫你来啊。”张森双手攥住许颜，简直像握着救星。“我也不知道会这样，我们爸妈都不在云烟，赶过来需要时间。许颜，你就帮哥个忙。”
　　许颜内心：帮忙是没问题，您这拽的也太使劲了。
　　白淮拍了拍他的肩，“我们出去溜一圈，这种情况，男人确实帮不上忙。”
　　许颜立刻接嘴：“对，你出去调整一下。这儿有我。”
　　张森和白淮刚走，检查室传出动静，许颜走进去。
　　“四指，可以进产房了。”——“谢谢。”
　　“嫂子，慢点。”快走两步，扶她起来。
　　“颜颜来啦，你哥吓坏了，非要你过来。”——“没事，他是关心则乱。”
　　“许颜？”护士祛了手套，讶异开口。
　　“是。小莉，好久不见。”
　　叫小莉的护士，一边洗手一边感慨。“可不，这些年干嘛呢？没一点儿消息。原来是嫂子哦，你哥跟你不像呀？”
　　“对。”许颜笑，“异父异母。”
　　张太太慢慢下了床，小心的扶着肚子。“大夫，我老公刚走过程序了，可以带一位家属进产房。”
　　“带许颜是吧？可以，她还能给接生呢。”小莉转向许颜，“还记得地儿吧？拿着东西直接去就行了。”
　　“恩。”许颜扶着嫂子，两人慢慢朝产房走。
　　厕所的吸烟区，白淮接到微信。
　　颜颜（置顶）：“嫂子现在四指，已经在产房了。和张医生说一声，让他别担心。我全程陪产。”
　　颜颜（置顶）：“离宝宝出世，大概五个小时。”
　　白淮灭了烟，像是闲聊一般。
　　“你们学医的是不是都不能给自己家属做手术？”
　　“一般会尽量避免这种情况，无法集中注意力嘛。当然，我的承受能力确实不够。”
　　张森食指中指夹着烟，吞烟吐雾。衬衣开了两个扣，头发也有些凌乱，看上去，很有颓废感。
　　“医生这个职业局限性还是蛮大的，科室和科室之间常用药物和治疗手段都会不同。再加上，我多少知道点产科知识，总控制不住想到那些不好的案例……”
　　张森的手终于不抖，“还好有你们，我也能放心些。”
　　人因性格、遭遇不同，往往无法真的去感同身受。
　　白淮不会安慰人，但惯会转移话题。
　　“张医生和颜颜认识很久了，知道她的初恋在这家医院上班……”
　　张森果然被转移了视线，他明显假笑了下，似在思考对策。
　　“……急诊科对吧？叫什么名字？”
　　“哎呀，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呀。我和许颜只是工作上熟悉，私人的事情，作为男上司，打听也不合适。”
　　白淮看着他把烟头扔掉，双手不自觉地环在胸前，哦，还用一只手轻轻挠了鼻头。
　　撒谎和戒备表现的太明显。
　　“颜颜早上接电话的时候，我就在旁边。”
　　张森听完那个悔呀，感情绕了一圈事儿还杵到自己身上。
　　“那个……我就是乱说的，颜颜也没怎么……嗐，他俩就是大学的时候谈过，那会儿谁没扯过几个对象不是。反正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颜颜已经是我见过最洁身自好的姑娘了。”
　　白淮笑了笑，张森对颜颜还真像兄妹。
　　“他，为什么和颜颜分手？”
　　男人，说不介意都是假的。情史，必须了解彻底。他可没忘小方说的，“听声就是余情未了”。
　　“啊？你还知道分手的事？”
　　张森头大。颜颜小丫头，他还特意嘱咐过，被分手是件很丢脸的事，转眼又和老公说实话，真是……
　　“具体我还真不清楚，晋越那小子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据颜颜所说，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分手也是两个人的责任。唉，堪比泰勒斯了。”
　　许颜对前任的毫无恶意，反而更令白淮郁闷。
　　妻子和其他男人有秘密，怎么都心口堵的慌。
　　“张太太已经在产房，颜颜陪着她。预计还要五个小时，你可以在附近逛逛。”
　　白淮说完，把烟和火留下，转身离开。
　　“这么快就进去了——哎，你去哪儿啊？”
　　张森正给老婆发微信，抬头瞥一眼时，已经没影了。
　　“这什么腿，跑这么快？”
　　快腿的白淮问清了急诊的方位，一路过来，没多少人。
　　白淮低头看表，原来已经12点了。
　　“你好，请问晋越晋医生，今天在吗？”
　　端着治疗盘的护士小姐姐：“晋医生吗？他今天休息。不过有可能还没走，刚还在看见他。你去观察室看一下，如果没有，就是下班了。”
　　“好的，谢谢。”
　　观察室里，有两个白大褂身影。白淮站在门口，没进去打扰。
　　晋越：“像这种情况，一定要让她做妇科检查。刚做完人流再次怀孕的可能虽然很小，但也不是绝对没有可能性……”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去办公室。经过白淮，也没在意。
　　“晋医生？”
　　晋越回头，因为带着口罩，显不出他有什么特别表情。“你好。”
　　“有时间吗？”白淮看了眼旁边的白大褂，“想和您聊一下？”
　　他本来就人高马大，再加上多年带兵的气势，多少有些震慑。
　　同伴医生：“这位患者，我们现在是中午休息时间。如果您需要看诊，可以先去挂号处挂晋医生的号。”
　　晋越同他微微颔首，“挂号处在那边。”和同伴一起转身欲走。
　　“晋医生，我们要谈的是私事，正好需要您的私人时间。”
　　白淮伸出手，做友好姿态。
　　晋越举双手于胸前，“不好意思，刚刚接触了病人，还没洗手。”他示意同伴先走，然后与白淮势均力敌的对视。
　　“介意在走廊吗？”
　　这是一名成熟的医生，他站的位置，正好在摄像头照射范围之内。
　　白淮收回手，插进裤兜，不羁且傲慢。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白淮，是许颜的老公。”
　　一直沉寂的眼眸终于有了涟漪。
　　走廊里，有人在打招呼，有人在喊外卖单主姓名，还有护士推着车去更换液体。
　　晋越用免洗液消毒了手，摘下口罩，重新伸出右手。“你好。”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从出生就自带一种圆。有些人的圆范围大，有些人的圆范围小。这个圆贯穿人的一生。有时，会有人莽莽撞撞的闯进来。有时，也会有最不可撼动的那个离开。究其原因，会发现它就是个闭环，逃不脱，摆不开，有交错，有重叠。
　　这个圆，大家叫它，社交圈。
　　产科，许颜帮张太太戴好氧气罐。“深呼吸。对，吸气，呼气……”
　　走廊里，张森一边焦急的等在产房外，一边搜索着需要注意的各类事项和急救。
　　急诊科室外面的草坪前，白淮和晋越正在交谈，两人的氛围出奇和谐，似乎是久违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