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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 ...

  •   洛承宽直直地站在那里,一副大无畏又做了亏心事的矛盾脸。

      得救的小白猫从他怀里探出头来,水灵灵的大眼睛钻研着他俩,咂了咂嘴。

      兮尔和洛承宽在超市里买到了面包和火腿,蹲在路边喂它。这小白猫其实是这个街区的熟面孔了,兮尔见过很多次,要比认识洛承宽早多了。

      城里的猫狗收容机构大多严重超编,她看小猫举目无亲,怪惹人怜的,也常常把书包里的小零食拿出来喂它。

      据说,猫是一种灵魂尊贵的生物,性子孤清,不喜放下身段。它并没有因为兮尔为它提供过口粮,就对她高看一眼,相反,哪怕饿得肚子都凹了下去,它也只会浅尝辄止地凑着她的食物吃两下,不想欠她太多的样子,也从未与她有过情感层面的沟通。

      可今天,它小小的身躯放松的躺在洛承宽胳膊上,像块软趴趴的奶酪。

      洛承宽把面包撕成小条喂它,它的战斗力空前高涨,吞下了一大半菠萝包,外加一整根火腿。

      虽然还是冷着脸,但已经非常给面子了,兮尔简直看呆了。

      洛承宽见她心痒,便把小猫往她身上送。

      谁知小猫就是扒着洛承宽的手,死咬着他的袖子不松开。

      兮尔习惯了众星拱月,竟在一只小猫这里遭受冷遇,脸上抹不开了。

      “我以前也喂过它不少吃的……可,它干嘛这么瞧不上我?”

      “谁让你是虐物狂?”洛承宽哈哈大笑。

      “我又没伤害过它!我很喜欢小猫的!”兮尔忿忿不平。

      “那又怎么样?又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喜欢它。”洛承宽手指拂过小猫有些残缺的耳朵,“你想想,这大街上什么人都有,有多少人冲它扔过石头?多少人把沙子塞进猫粮里给它?多少人把它当玩具,当垃圾,当出气的工具?这样的事我见得多了……猫的性子本来就不是那么容易捂热的,它怎么可能信你?”

      “那它为什么信你?”

      “因为……”洛承宽眼睑微垂,柔软地笑了笑,“因为我也是一只流浪猫。”

      听他这么说,兮尔一下子就想起了他被人贩子拐卖的经历,而且,他还住过孤儿院呢……他度过的,是与她有着云泥之别的人生。

      此时望望小白猫,再看看神情惺惺相惜的他,她也不禁有些震动。

      “是因为你在马路上救了它,它才这么念你的好,如果是别人救的,它才不会理你。”兮尔依然吐不出好听的话。

      “没错,它吃了太多苦,第一个救它的人,它就会牢牢地记着,好好地报答。”洛承宽用脸靠了靠小猫毛茸茸的背,声音越来越小,“它知恩图报,绝无二心,付出再多都在所不惜……”

      “咦,它就让你这么靠着它?猫不是警戒心特别强么?怎么肯给你当枕头?”

      “我养母是做宠物美容生意的,店里全是猫狗,我跟小动物混惯了,当然知道怎么安抚它们、哄它们。”

      兮尔顿觉新奇,当即产生了去他们宠物店玩玩的念头,她跟洛承宽胡混这么久,还从未探索过他的曾经。给猫猫狗狗美容一定很有趣!

      她刚要撺掇洛承宽邀她去玩,就发现他还在继续上个话题。

      “我倒不算什么,我妹妹阿玫比我更会亲近小动物,速热型的,三五分钟就混熟,我妈妈老说,阿玫应该去当个驯兽师……”

      兮尔的一张俏脸沉了下去,甩起书包便走。

      洛承宽没一会儿就追上来,拖住她长长的书包带子,“怎么了怎么了?”

      兮尔用力地吸了口气,收住了性子,“没,我想快点回去练琴了。”

      此后,他们又碰见了小白猫几回,有了洛承宽牵线搭桥,兮尔也跟它玩了个半熟。她想过给它一个家,但考虑了很久,还是算了。

      “我早就想养宠物了……可我妈妈觉得,小动物很恶心,不让我和轾轩碰。”兮尔学他的手法,轻搔小白猫的后颈,让它舒服地窝蹲下来,“后来,妈妈离开家了,我想养什么都可以,可……我还是希望她能回来,能跟我爸爸复婚……所以,我愿意牺牲养猫的机会……我想要妈妈。”

      第二次月考,洛承宽的每一科成绩都有了很大起色,兮尔这个小导师肯定是功不可没的,父亲大大地嘉奖了她。

      接下来的每场考试,洛承宽都是节节高升,期末前的模拟测验,他竟然把兮尔挤到了耻辱的第六,班主任夸他后来居上,发奋图强。

      兮尔觉得,这就是“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吧。她想报这一箭之仇,下午,烈日炎炎的体育课上,洛承宽正在跑圈,兮尔就把他包里的冰镇芬达翻出来喝了个精光,又往空罐子里注满了热开水。

      他跑完后,来场边喝水,发现芬达被掉包了,也没有办法,实在渴急了,只能给自己猛灌热水。兮尔憋着笑,看他头上的大汗变成瀑布,他不停地用巴掌扇风,背上的校服结满了盐粒,像一大片白沙滩。

      她不会想到,自己第二天就躺在了这片沙滩上——或许是喝了太多冰镇芬达的缘故,她晚上发现自己经期来临,就知道大事不好,次日是期末考,他们在本校考语数外,她小腹绞痛,冷汗涔涔,嗵地在英语考场上昏了过去。

      事后同学告诉她,洛承宽飞一样的跳过几张桌椅,冲过去就把她抱了起来,也不跟手足无措的监考老师打招呼,背着她出了考场,飞奔到医务室。

      兮尔全无印象,只记得自己写着考卷就睡了过去,然后腹部抵住了一张坚峭的脊背,这种紧紧相贴的力道,好像一只大手按住了她,肚子也不怎么疼了。

      在医务室里,用了热敷后,她一个鲤鱼打挺醒了过来。

      洛承宽并没有返回考场,始终陪在她身旁。

      她抱着腿,把脸贴在膝盖上,“喂,我昏倒的样子是不是很丑?”

      “嗯,你像猪,把口水都流我衣服上了。”洛承宽也不留口德。

      兮尔比他更加口无遮拦,“哼……我没把血流在你衣服上就不错了!”

      洛承宽呆了几秒,才结结巴巴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大小姐,你、你这个女流氓!”

      ……

      隔天是考副科的日子,兮尔和洛承宽被分在了不同学校的考场。洛承宽是在十九中,他的同桌安安也在那里。

      十九中是学生最杂的考点,洛承宽考完两门出来,步行去校门口跟安安会合。

      正午骄阳炙烤,师生三三两两穿梭。不知为何,洛承宽走着走着,总感觉许多人的目光黏在了他身上。

      他心知有异,却又拉不下脸找人问个究竟,只得埋下头,踩着自己的影子疾行。

      安安已经等在约定处,出乎意料的是傅轾轩也在,正与安安合计去哪儿吃午饭。

      十九中有一片深衡在建的学区房,傅轾轩保送之后比较清闲,有时会去工地上逛逛,给监工的父亲送点冰西瓜什么的,这天恰好就跟安安碰上了。

      洛承宽正想推荐南门那边有家凉菜馆不错,安安就攒起眉眼,突兀地指了一下他,“洛承宽?你……背上是什么?”

      “什么?”洛承宽升起不好的预感。

      傅轾轩视力很好,老远便看清了那几个字,无声地冷下了脸,跑过去用自己的书包替洛承宽挡着背,好像生怕别人再往那儿多看几眼。

      “我看看,让我看看……”安安心直口快,扯住洛承宽背上的衣料,朗声念出,“医务室之……昏迷的美女与放纵的野兽?”

      洛承宽也借着门卫岗亭上的一块反射镜,看见了自己的白T恤上贴着大块的胶带纸,上面就写着这句话!

      三人怎能不明白其中的意有所指。

      “谁他妈这么无聊!”傅轾轩双手并用地把胶带揪下来撕掉,瞪着洛承宽,“是不是考试坐你后面的人?是谁?”

      白晃晃的太阳晒得洛承宽空白了,撕碎的纸屑溅了他一身,他绷紧了嘴角,无话可答。

      这胶带自然是在考试期间被贴在他背上的,但他写卷子时太入神了,哪会格外留意后座有谁?

      他头一回痛恨起了自己的专注,光顾着做那些破题干什么?是太想拿个高分,从此让兮尔另眼相看吗?

      被人做了这样的手脚也浑然无觉,他还办得成什么大事?养母和韩先生叮嘱过他要警觉,他都忘光了么?

      “你就带着这些字走了这么远?”傅轾轩强压着语气里的火-药味,“有没有搞错,你自己就一点没发现?”

      洛承宽的拳头捏得死死的,掌心全是潮湿,“我……没想到有人会这样做。”

      他确实没想到。还以为学校是比傅家更好应付的场所,在一帮大大咧咧的同学中,那根弦不用绷得太紧。

      傅轾轩往学校的围墙上挥了一拳,“见了鬼了,这下回头率恐怕不小吧,有多少人会在背地里编排你和我姐姐?”

      “对不起。”想到兮尔会被自己连累而遭到群嘲,一股猛火就烧上洛承宽心头。

      傅轾轩皱着脸,还想说些什么,眼见洛承宽也不好受,总算是忍住了,用球鞋将地上的碎纸踩得稀巴烂,“算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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