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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60 ...

  •   到了中场休息时间,酒吧安静下来。小茗窝在沙发上睡着了,保姆阿姨来把她接回了家。

      海汐换下了繁琐的演出服,傅轾轩携着她来陪父亲坐坐。

      海汐心里还因为刚才那一跳而有些余悸,想起长辈在场,他们还玩得如此疯,实在难为情。

      叔叔见他们过来,拍了拍旁边沙发,“你们坐下,我有几句话说。”

      傅轾轩和海汐依言坐好。

      父亲饮了口酒,伸手到西装内,取出一个半球形的首饰盒,在桌上推过去。

      “轾轩,今天咱家有个东西给海汐,你打开看看。”

      酒吧内灯光昏暗,视物一时不明,傅轾轩翻开盒盖的时候,首先透出里面一点淡淡的柔光。

      以手挡在侧,才看清那是一枚戒指,镶着一小颗温润的宝石。

      他迫不及待取出,酒吧服务生将不用的灯都关掉,又打开这边的壁灯。

      朋友们都三三两两围了过来,见那颗宝石呈淡紫色,如同一点紫罗兰的花屑。

      可是,大家细看之下却有些失望,这似乎不是时下的产品,美则美矣,切割的形状却老气横秋,光泽也不显了,像是那种上个世纪的求婚单戒。

      而且看起来并不贵重,撑死就几千块,不太匹配傅家的厚底子。

      傅轾轩转动再看,只见底下托着宝石的那个白金圆环却是崭新的,摸上去质细、柔洁,很显档次。

      他明白了,这紫罗兰宝石与它栖居的戒环不是一个时代的东西,应该是父亲把旧物重匠后所得。

      他的胃口被吊了起来,“爸,怎么个意思?”

      “哦,这个就当是傅家传给儿媳妇的吧……也是因为……你们妈妈不在这儿了,只能我这个当爹的拿给你们啦。”傅霆海做了个鼓励的手势,“海汐,快试试吧。”

      “这……”海汐心口一热,站了起来,“可是……”

      “喂!可是什么呀。”傅轾轩才不许她纠结。

      “可是我们还没结婚呢……”海汐小小声。

      “迟早的事,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傅叔叔说。

      “爸,我怎么不知道咱家还有这么个宝贝?是祖传的吗?哪一年传下来的啊?我怎么没见我妈戴过?”

      “家里的宝贝要都让你知道,还不得败光啦?”傅霆海双手交握在膝盖前,缓缓道,“原来的有些旧了,这不,拿去重制了一遍,留了这颗宝石,海汐,你别在意,叔叔知道你不爱贵重东西,这玩意儿老掉牙了,真不是什么值钱的,就当作一个纪念品吧,你要再推辞,它就一点价值都没有了,来,轾轩,还不快给你媳妇戴上?”

      “叔叔,这怎么好意思?你们待我这么好,我实在……”这么大的事,海汐总觉得特别隆重,不敢轻允,“等到我和轾轩真的结婚了,我一定收下……”

      “什么真的假的,你会不会说话呐?把手给我。”傅轾轩才不跟她磨叽,上前捞她的手,“我警告你把手给我啊!”

      海汐笑着躲避、喘气,她是斗不过他的,很快被他制住,连忙讨饶。

      她本就不是自我看轻之人,这份心意,她看得比什么还重,也相信自己当得起,于是,就由得他将那枚戒指推上她的中指,大小竟然刚刚好。

      “海汐你看,这东西本来就是留给你的,听叔叔的,安心戴着吧!”傅霆海和颜悦色,“以后我家这蠢小子就交给你了,他要有什么不好,你来告诉叔叔,我收拾不死他!”

      海汐双眸熠熠生彩,当即拿起桌上酒樽,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谢谢叔叔!我敬您一杯!”

      “不谢,可是海汐,你现在是傅家的儿媳妇了……”傅霆海顿了顿,深吸口气,好像鼓足了勇气,“……你能不能叫我一声爸?”

      海汐呆了,觉得有点突然。

      这个称呼,她好像这辈子都没有叫过。

      叔叔并不催促,只是目不转睛地等待。

      轾轩平时就见不得她这犹犹豫豫的性子,双手扶在她肩上,在她耳边轻声说,“愣着干什么,叫吧。”

      海汐单手握拳放在胸前,像提着一口气,只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自己。

      一股不知何时发芽的力量,忽然在她内心抽枝呐喊。

      她酝酿了一下,从最初的紧张,渐渐变得从容。她缓缓启唇,“爸?”

      这个字滑过唇边,仿佛迟到了很多年,她总感觉有些事情,一些她说不上来的事情,一直在这里等着她……

      她又特别大声地唤了一声,“爸!”

      傅霆海表情巨变,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变,过了很久他才反应过来,“嗯。”

      他走上前去,伸手摸了摸她头发。

      “我家姑娘真好。”

      人群外的洛承宽望着这一幕,心里发出冷笑。

      但不知为何,眼前却因泪水而微微迷蒙。

      ……

      很快,下半场演出开始了,不知谁扔了节目单,全成了即兴发挥,台上台下人仰马翻。

      虞荟跟几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拼酒,眼角一颗泪痣妩媚多姿,一闪一闪,十足的交际花。

      正千杯不倒时,忽然接到家里的电话。

      女儿的哭声哇呀呀传来,然后是保姆犯愁的声音,“老板娘啊,小茗这不安生的,一到家就醒了,说有东西落在酒吧,是用纸牌折的小玩意儿,其中两个说是送给爸爸妈妈的,弄丢了可惜,吵着要拿在手里才肯睡。”

      “啊……”虞荟一听这话,不免头痛,酒吧里半小时就清扫一次,女儿的手工品哪晓得被扔到什么地方去了?

      她一向疼爱小茗,不忍看女儿一番心意被丢弃,就如自己这一生。拉着几个服务生去厨房的废纸篓里一通好找,居然还真找着了,也无甚破损。

      这才宽了心。

      不过,折纸一共有好多个,不知道小茗要的是哪两个,全部送去得了。

      虞荟喝了不少酒,不能开车,而且海汐的专场头一天开,虞荟在这会儿影踪不见,扔下一桌子等她陪的朋友,绝非老板娘作风。

      正为难时,洛承宽走了过来,“我去吧。”

      “不用不用,这么多服务生,谁不能去?”虞荟知道他这人就爱跑腿帮忙。

      “我这不是想出去抽几根烟吗?在工地上巡了一天,还没顾上抽一口,你这酒吧又下了禁烟令,我可忍到极限了啊。”洛承宽已经叼了根烟,似乎相当难耐的样子。

      “那……行吧!”虞荟忽然以手挡唇,眼角的泪痣跳了跳,“那你可得快些回来,待会儿的演出可有重头戏,你一定不想错过!错过了你得把肠子悔青了!”

      “什么重头戏啊?噱头这么大?我怎么没听说?”

      “就我们几个主创知道,才不告诉你呢!惊喜!懂不懂?”虞荟捋袖看表,“你好好掌握时间!尽快回来就是!”

      洛承宽点点头,不过也没留心她说什么。

      他并不关心接下来的演出是否精彩纷呈。

      拿过虞荟的车钥匙,他揣着一袋扑克牌折纸,出了酒吧大门,打电话叫了辆车。

      他认识的孤儿朋友中,有在出租车公司上班的,一向乐意做他的代驾。

      他把袋子交给这个“代驾”,让对方开着虞荟的车给小茗送去,保姆阿姨不认识洛承宽,谁去露这一面没有任何区别。

      而洛承宽开着那辆出租车走了。

      打起满客的标牌,夜间电台的柔婉女声正在播报今晚游船宴会和拍卖会的盛况,洛承宽调大了音量,朝江边驶去。

      他在跨江大桥附近停了车,站上2号码头。

      深衡的珠江游船,每隔两小时就会靠一次岸,载新的客人上船。

      他看看表,下一班是3分钟后。

      码头上一片宝马香车,拿腔作调的先生夫人们在江风中谈笑等待。

      洛承宽混迹于众乘客之中,架着绿色墨镜,戴一顶渔夫帽。

      一江两岸,明灯普照。

      不多时,庞大游船分浪而至,势如白狮,船上透出人影密密,笑语顺着江水荡来,飘然如梦。

      洛承宽跟随众人检票前行。

      作为项目的监工者,他对这艘斥巨资建成的珠江游轮早已熟谙于心。

      此刻,当他看到自己屡次抚摸着船身想象的红男绿女、衣香鬓影的景致变为现实。

      才发现那一舱一廊,水晶灯盏,华美绒毯,只有把人放进去,才尽显出它们的魅力来。

      船上多是雍容华贵的商人,另有记者和其他领域人士,都在同一间主厅等待晚间9:30的一场慈善拍卖会。

      洛承宽走进大厅的时候,人们正沉浸于丰盛晚宴的余醉中。

      拉菲红酒伴着侍者的脚步飘转供应,餐巾上别着玫瑰,半开的舷窗里凉风习习。

      沿江的景物亮化工程皆是深衡的心血,高可揽月的灯光建筑,LED幕墙壮丽绵延。

      泛泛江波上华彩照影,星海灿烂。瑰浪开合成纹,红雾紫气弥漫。

      正前方的跨江大桥始建于二十年前,巍峨沉浑,在繁灯中变得极为现代。

      游轮旁还能看见不少伴航的子船,似画舫舴艋,颇有古意。

      更近一些的地方,是宽阔的甲板,白天铺置的躺椅已被收起,一张张白桌和小伞旁,食客正欢,虾蟹如流,酱汁奔涌。

      而大厅内的餐席早已撤下,红幕布后正在做拍卖会的最后布置。不远处的奏乐台,萨克斯手正吹奏一曲《Careless Whisper》,缠绵的萨克斯音,将人的心一挑一挑地扯起。

      竞买人已各就各位,闪光灯接踵亮起。

      红幕一揭,一件件镇船之宝就登场了。

      多是古董尊器、名家书画。

      或供于雕花案,或悬于大理石壁,聚光一打,一片清雅卓绝。

      此外,还有不少珠宝时装、七十年起步的洋酒……

      洛承宽看到竞买人中有替傅叔叔出席的代表,正在向周围的友人致歉,大意是傅董不能到场,但定会倾囊支持。

      竞买人翻动手册,互相探知口风,掌握价格走向。

      公证人和慈善会长宣布了开场,叫价牌便争先恐后亮出。

      会场迅速升温为一个彰显身份魄力的擂台。

      有的竞价者在生意上彼此敌视,为了一幅价格低廉的、不知名画家的不知名遗作,便杀得难解难分。

      还有貌似富二代的男子,高价买得一件缠枝瓶“失手”摔碎,只为听响。

      千人千相,洛承宽看得津津有味,同时也不忘用眼光搜寻自己今晚的目标。

      他的蟋蟀们,会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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