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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49 ...

  •   兮尔就这样自作主张入职了粤府乐团,在欺瞒爸妈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有了洛承宽这个现成的老师,她也get了一些骗爸妈的招儿。

      比如,维也纳同学发在朋友圈的一些校园照,她可以选择性的盗图,隔三差五传给爸妈看,当然,正主都是不在照片里的。

      再比如,爸妈每次跟她视频,她关掉位置信息,再布置一下房间背景,还是玩得转的。

      由于深衡当时制度改革,繁务堆积成山,占用了傅霆海太多精力,而丁菀那边心灰意冷,顾影自怜,上半年已经去女儿的学校看过一趟,近期不会再去,这拙劣的谎言才迟迟没被拆穿。

      兮尔想爸妈的时候,会在傅宅附近游荡一会儿,偷偷望着父亲在车里抽烟、想事情。

      她也会去母亲楼下,看着那窗口不断有物品的黑影摔在上头。

      虽然都是一些挺压抑的画面,但她还是比较安慰。因为,只有这样近距离的观望,她才能确信如果家里发生点什么,她是能第一时间知道的。

      她知道爸妈都过得不好,正因如此,她才不愿意在这段时期离家万里。

      粤府乐团的工作也渐渐上了正轨。她住进了乐团分配的单身宿舍,洛承宽也搬了过来。

      每天,洛承宽从工地下班,兮尔会给他按摩一下整天紧绷的肩腿,又学了做菜,发誓总有一天要在厨艺上碾压他。

      虽然一开始不尽如人意,蛋壳磕牙,炒茄子糊糊的都挑不起来,但洛承宽却吃得口齿生风。他说自己从小沿路捡食,她的手艺比残羹剩饭还是高明点的,虽然色香味一个都没有,但他至少吃个“意”字吧。

      洛承宽工作强度大,总是很早就睡了。

      可是半夜,当她也睡着,他却坐起来,在黑暗里望着她。

      他没有再用她的面容开启丁菀的邮箱锁了。因为他很确定,经过秘鲁一事,丁菀已经知道有人黑了进来,肯定弃用了这个邮箱。

      这条路又算是给走死了。

      他都不知该庆幸还是该苦涩。

      最矛盾的时候,洛承宽会回宠物店看看小动物们,它们一个个纯净跳脱,让他积郁稍减。

      妈妈出远门已经好几个月了,店里的生意都包给了一个宠物美容师班子,阿玫也很少过来了。

      可是这天,他一进分店,先是看到门口的几双鞋子,然后就听到阿玫咯咯咯的笑声:

      “海汐姐姐,你瞧,你真讨它们喜欢呢!”

      店堂里,海汐正被一群闵心领回来的流浪狗围作一团,可热闹了。

      她是第一次来,可这些小东西就像见到了久别的亲人,纷纷争宠扮娇,拱得她都快站不住了。

      她手上还托着胖绒绒的小起司。这几年,小起司饲料足,被喂圆了好几圈。一旁的傅轾轩见她自顾不暇,拍拍手从她怀里接过。

      小起司一到他手上就变了脸,怒喵一声,伸爪来挠。傅轾轩便跟它见招拆招,斗了起来。

      “你们俩来了也不通知我,不够意思啊!”洛承宽冲两位访客点了点头,“小店寒酸,见笑了!随便玩,阿玫,给拿点饮料啊。”

      他在店中走了一圈,观察到妈妈的个人物品已经统统被阿玫收起来了,暗自摇了摇头,去冰箱取了果汁和啤酒,递给阿玫让她分发。

      自妈妈走后,他们兄妹俩也不常碰面了,一言不合便是相看两厌。尤其兮尔不在国内的日子,洛承宽更加避免来找她。

      “你邀海汐来的?”

      阿玫点点头,冰箱扑面的冷气让她打了一个颤。

      洛承宽欲言又止地压低声音,“她有哮喘你不是不知道,咱们店里环境不好……阿玫,你什么意思?”

      “海汐姐姐都没说什么,你就声讨起来了?大家好朋友嘛,我家的店怎么能不带她来看看?你也把她当暖房里的花儿护着吗?她又不是傅小姐!你这保护欲也得分人呀,傅少爷还在这儿呢……”

      阿玫嗓门不小,海汐听见了,“谢谢关心,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什么油烟呀,花粉呀,我统统闻不得,可是动物毛发就一点没感觉,没想到我是个特例吧?哈,阿玫刚才还吃惊了老半天呢。”

      “她说她上辈子可能是个兽医。”傅轾轩对小起司围追堵截,“哦,就是专门医治我这衣冠禽兽的。”

      海汐“噗”的一声对他发射果汁攻击。

      那边傅轾轩仍在和小起司腾挪飞跃,一抓住它,就捏着钥匙扣上那种按摩掌心的小刺球,往它周身推过,一副贴心之至的模样,弄得它麻麻痒痒直打激灵。

      然后又不知从哪儿找了块红布,斗牛士似的,在小起司眼前挥啊挥,他奔走如龙,神威昂扬,“来啊来啊,你这臭奶酪,信不信我一口吃了你。”

      小起司箭一般射了过去,誓要撞翻敌人,士可杀不可被吃。

      傅轾轩红布一兜,就罩住了它的头,它顿时茫然,抖又抖不掉,看又看不见,只得原地躺下,自己扯起来。

      海汐一见傅轾轩这竖子又在兴风作浪,气笑了,“小祖宗,你又犯病了?”

      “臭奶酪,你喜欢这个姐姐对吧?她最喜欢我了,你敢不喜欢我,她才不会要你!”

      “谁说的!我就要它,你一边儿去!”海汐一呲虎牙,抱着小起司坐到店门槛上,“别和那个坏哥哥计较,他就是刀子嘴奶酪心,习惯就好。”

      廊前微风依依,院子里有君子兰的香味,这一刻舒缓安详。海汐闭上眼睛,嗅到阳光暖而干燥的味道。

      有个美容师往院子里泼了一缸水,带得几只拖鞋漂了起来,高高低低……

      忽然之间,海汐一阵眩晕,好像陷入一阵模糊的怀想。

      小时候的雨天,自己和妈妈的鞋子似乎也是这般漂起的。

      那时屋子里也像这样,有很多动物。

      门口有架楼梯,露天的,回环的……

      她的小手紧紧攥着妈妈的衣角,沿着阶梯攀高,好像可以触到带着金边的白云……

      白云?

      海汐抬眼眺望,天色晴好,云朵如同分量满满的棉花糖,空中两条长长的云带拽起,浑然是一只白兔的耳朵模样。

      海汐下意识用手顺了顺怀里小起司的脑袋……却猛然顿住。

      原来,它是一只猫,没有两只长耳朵……

      它叫起司,不叫木瓜。

      “想什么呢?”傅轾轩坐到她身边,冲小起司绽放出一种难以定义的笑容。

      “没什么。”海汐露出微笑,“我就是觉得在这里,挺开心的。”

      “你喜欢这块臭奶酪,我就问问阿玫,能不能让咱们带回去。”

      傅轾轩在她肩上找到一根发丝,去拨小起司的猫须,它打了几个连环喷嚏。

      “好了你别折腾它……我宿舍是养不了猫的,难道把它放在你公寓?你们俩指不定把房子都拆了呢,你自己都还是只劣猫。”

      “你时不时来替我打理一下,不就行了?反正我妈已经对我放松多了。”傅轾轩说着撞了下她肩膀。反正人凭猫贵,能挟着小起司哄得她回来是最好。

      由于深衡最近的风波,母亲状态不好,也不再去他公寓搞偷袭了。他和姐姐试着联系了几个心理医生,可母亲都没有去。他虽然为此而忧心,可感情这边还是获得了一些喘息空间。

      海汐抿唇一笑,知他司马昭之心。

      她转过头问洛承宽,是什么机缘认识小起司的?

      洛承宽说是和兮尔一块儿在马路上救的,寄养在宠物店,实质上的主人是阿玫,还有妈妈。

      海汐感叹,“兮尔常跟我提起闵心阿姨,都快听成熟人了!百闻不如一见,我早就想来拜访了,可惜阿姨出远门去了,我想,她独自抚养你和阿玫成才,一定是位可敬的母亲。”

      ……

      傅轾轩一手的猫毛,去洗了个手。回来的时候,看见海汐和洛承宽正在门廊下聊天。

      洛承宽用身躯为海汐挡着一点直射在眼前的太阳,还挥掌为她赶走飞虫,非常周到自然的样子。他似乎一直对海汐有一种特殊的保护欲……

      两人聊起求职情况,海汐说自己主修婚纱设计,现在大四在一家婚庆馆实习,每天目睹有情人终成眷属,内心也春暖花开。

      洛承宽鼓励她加油工作,做独立女性,打拼出自己的天地,不必索求于人,女孩不靠嫁得好,只要自身足够强大,走遍天下都不怕。

      话是没错,可傅轾轩听着竟觉得有点含沙射影,心中瞬间不快。

      “对了,兮尔以后也想请你设计婚纱呢。”洛承宽提到这个名字,眉目不自觉地一软。

      海汐忙摆摆手,“我还在学习中,还没出师呢,要做到业内中上水平也得十年后吧,兮尔的婚姻大事,一生一次,婚纱还是名家手笔的好。”

      “不不,她已经讲定了,非得你费心不可,她穿着好朋友做的婚纱,才觉得它是有生命、被祝福的啊。”

      海汐见他大大方方谈起与兮尔的婚事,看来这场异国恋维系得不错,心里也替他们高兴。

      “洛兄说得对,我姐的婚纱,我先替她预订下了啊。”傅轾轩负手走来,笑语自若,“不过我声明一点,海汐只会设计新娘子的衣服,这新郎礼服没你的份了啊。”

      这一语双关之意,洛承宽怎会不识?但他只作没听见,淡笑不语。

      海汐见势不对,刚要开口,傅轾轩却反手一拉她,“你们刚聊什么来着?独立女性?……嗯,我虽然是男人,但也有点拙见,聊聊呗?”

      “愿闻其详。”洛承宽说。

      “我觉得一个姑娘真正强大,是她可以靠自己过得好,不依靠任何男人,但同时,注意了!她也有她的柔弱,不想撑下去的时候,愿意在某个人肩膀上歇会儿,不会觉得自己软弱,不会为此而羞愧,如果没人替她挡风遮雨,她照样潇洒冒雨走,可缘法到了,她不介意有人为她撑把伞,一起在雨里走 ……她什么都能选择,这才是真的强大,洛兄,你觉得呢?”

      洛承宽顿了一下,“当然。”

      “说到独立女性,我姐能不能算一个?现在她去了国外,见识比我们都广,说不定有很多新主意,洛兄刚才那一套,万一不流行了,可别被她甩下了。”

      傅轾轩语调悦耳,像是兄弟间谈论香烟与美酒。眼看这一团和气之下烽火暗生,海汐忙道,“轾轩,少说两句……”

      傅轾轩拍了拍洛承宽的肩膀,“这有什么?都是自家人,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星烬酒吧那一回,大家不就成了生死之交吗?有什么不能放到台面上来?”

      “呃……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海汐试图打岔。

      “是啊,咱们先回吧,改天再来看小起司。”傅轾轩不冷不热,把她拽到自己手臂里,“到底走不走?别磨磨蹭蹭的。”

      ……

      傅轾轩和海汐离开后,洛承宽又坐了一会儿,跟阿玫聊了几句。

      临走前,给了她些零花钱,让她喜欢什么都买下来,对自己好一点。

      阿玫送走了他,回到楼上点了根烟。

      光线疏薄的墙上,忽然出现了一道晃动的、略显弯曲的影子,她勾唇一笑。

      韩十三有些驼背,像一个掰直到极限的问号。

      他比闵心大了六岁,老当益壮,神骏睿智,英邪逼人。

      他在房中踱步,摸了摸闵心用过的衣架子,上面已没有她的衣服。

      可他还是轻抚,像揽着一个女人的纤腰,“你恨她。”

      阿玫大骇,“我怎么会恨我妈妈?我爱她!这世上我最爱她!”

      “我说的是她吗?”韩十三讽笑,“你想什么呢?”

      阿玫的眼神扑零零躲开了,“你说海汐姐姐?她是我的好姐妹,你没看到我们很要好吗?”

      “你看着她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芭比娃娃,买不起,又变不成她,你怎么办?你就毁了她……”

      韩十三说得对,阿玫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她尝试过,想让海汐永远在她和妈妈的面前消失。

      妈妈去省北县城的前一晚,跟海汐的收养者通过电话。阿玫偷偷接听了,鬼使神差把丁阿姨的手机号报给了那对夫妇。

      虽然海汐不在县城,但丁菀能离这个线索近一点也是好的。因为丁菀能对海汐做下一切阿玫想下的毒手!

      “闵心的女儿和傅霆海的小子搞在了一起?报应啊!”韩十三的尖头皮鞋在地板上踢踏两下。

      “傅少爷不过是个花花公子,什么时候缺过女人了?对海汐就是一时新鲜,她的疤痕挺有特色,可以赏玩个几年……他们还到不了谈婚论嫁的份上。”

      “一旦他们真的谈婚论嫁,傅家也就是找回了海汐了,这件事如果传到你妈妈耳朵里……”韩十三观察着阿玫的表情,“你能忍吗?”

      “韩先生,你会让这事传到我妈妈耳朵里吗?她和傅霆海的女儿回来了,我妈妈还会看你一眼吗?”

      韩十三杀气侵人,“那不是她和傅霆海的女儿!”

      “更不是你的。”

      阿玫转过身去不再看他,就像闵心一样,目光从未为他真正停留。

      房里,灯光与月光交织着,映在阿玫空无点缀的手腕。

      忽然,韩十三的手从衣架上移下来,揽在了她的腰间,那里挂着他不久前给她的一把军刀。

      刀柄上的三生绳红若罂粟。

      “我不会让你妈妈知道的。”他扳过她的脸,“你妈妈眼里只能看着我。”

      “是的。”阿玫张开大口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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