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还没死透》蛹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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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海汐还是抢过了他的扫帚，这都是她做惯的事，既然她擅长，他可以学得慢一点。

　　她愿意照顾他，每天为他配好出门的衣裤，刷洗球鞋，往他口袋里放他吃上瘾的甜食，搜集他扔得到处都是的游戏卡……

　　傅轾轩也对她极尽温柔，天凉了会用热毛巾给她敷脖子和胸口，对哮喘有预防作用。他那么赖床癖的人，晚上只要她有一点咳嗽的响动，他马上起来给她倒水，哪怕她其实根本没醒。

　　他敢说，他从来没有这样对一个人好，仿佛心上有块地方深深凹下去，就像床垫上陷下的窝。

　　半夜，海汐喝了水，靠在他肩上，听着床头钟的数秒声。

　　她觉得自己要的也不过就是这一刻，午夜梦回，呼吸悠长，一个相拥而眠的肩膀足矣。

　　他们蜷在这张比双人床窄一点、比单人床宽一点、体型尴尬的床上，腰不直手不展的。

　　海汐觉得这应该是傅轾轩的小心机。

　　以他的财力，还能买不起一张大点的床？

　　起初，海汐对同居还是有点紧张的。

　　每当他洗漱完，钻进她的被窝，她心里就像有只惊慌失措的山羊，用头上的尖角撞着她……

　　又像只狩猎的小狼，一不小心就要从她胸口跳出来，把她自己也吞掉……

　　不过傅轾轩一直没有越轨之举，连提都不提，从后面抱着她，稍微动手动脚一阵，也就够了。

　　然后就像那个台风夜一样，不断在她耳边呢喃，“海汐，小水，海汐，小水……”

　　以前他们在太婆家，夜夜隔墙而眠，那时，他就想穿过那些墙，穿过他母亲的霸权和自己心里的拧劲儿，给她一个拥抱……

　　现在真的如愿，他已感满足。

　　别无所求。

　　她说身上有烧伤疤，不想让他看到。

　　他也知道她有哮喘，不宜过激，而自己又一点经验都没，那种事情最好不要莽撞尝试。

　　可……还是经常被她察觉身体起了反应。

　　她往墙边缩了缩，“傅轾轩，你要是实在忍不住的话……”

　　“不用了，我年纪还小，着什么急。”

　　“不是，我是说你如果实在忍不住的话可以去一趟厕所。”海汐出谋划策。

　　傅轾轩被她的善解人意噎得眼冒金星。

　　“谢谢了您！我就是不用！一点都不想！我现在心中有佛，处处是佛，我看你都像佛。”

　　“听这口气，你要遁入空门了，那干嘛还硌着我……”

　　傅轾轩忙挪开了一点，还不忘跟她对拆，“谁要遁入空门？我还是很正常的，你又不漂亮，身材也不好，一点都不黏人也不勾人，我就像抱一块木板，我都怕你的骨头硌了我，你还说我硌了你？”

　　海汐不说话了，脸往枕头里陷。

　　过了好一会儿，傅轾轩才弹了弹她光裸的胳膊。

　　“佛祖生气了？喂……真生气了？说话啊？……”

　　海汐双手合十，“佛门重地，没有你要的漂亮勾人的姐姐们，你走错地儿了。”

　　“谁说我要的是她们？”

　　“我管你要谁？反正花花世界，应有尽有，任君挑选。”

　　“你这样的就没有。”傅轾轩手臂缓缓收束，揽紧了她，“听好了，我只有你。”

　　正式在一起之前，傅轾轩从不觉得海汐真的在意过她自己的外貌。对她而言，那顶多是个找工作的障碍。

　　可是现在，她总是为他几句关于外貌的玩笑而不高兴。

　　他意识到，她再也不可能像过去做朋友时那样坦然地面对他的评价，这反倒让他感到亲密。

　　他说，将来可以带她去做皮肤修复，她一样会很美。

　　可她却不一声不吭，没有他预想中的热衷，洗漱时常常看着镜子发呆。

　　“如果我不去呢？如果我一辈子这样，你是不是真觉得不行？”

　　“当然不是啦！”傅轾轩急得没话说，都不知该怎么让她相信，他就喜欢她这个样子，不需要她改变什么。

　　她修复或者不修复，都不是为了他。她自己怎么舒坦怎么来。

　　他想了个法子，说自己手绘又退步了，非拿她练手不可，然后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调好画盘，把她脸上的疤痕当作画纸。

　　青藤紫花，凤凰鸟羽，无数种颜料，衬得一向清清淡淡的她格外浓艳起来。

　　在他的渲染下，海汐这才发现，原来疤痕也可以是好看的。

　　可以是各种曼妙的底色，跟不同颜色搭配在一起，高高低低，光影交错。

　　她也玩得嗨了，挥笔在他衬衫上涂抹，用喷漆给他当淋浴。他们就像刚从油漆桶里跑出来的两个土著，笑成一片，连吻都染得模糊不清。

　　“不许再赌气……赌气我就把你画成十八铜人……哈哈哈哈……”

　　后来，傅轾轩试着把她的脸妆搬到星烬酒吧的舞台上，效果也不错。

　　那时星烬酒吧已经换了主人。自从抢劫案后，这里就门庭冷落了许多，渐渐入不敷出。

　　老板及时止损，将店面挂牌出售，虞荟用友情价拿下。

　　她怀孕后休了学，不打算出去工作，就用姑姑的遗产盘下了星烬酒吧。

　　她相信人们总有一天会慢慢忘了那个血腥事件，生意也会渐渐好起来的。

　　虞荟朋友多，都是爱玩的，捧场者倒也没断过。

　　因为怀着孩子，虞荟开业后的第一个规定就是禁烟，当然，这也是为了买傅轾轩一个面子。

　　毕竟，海汐现在是星烬酒吧的镇店之宝，回头客大多是为她来的。

　　谁也说不清，海汐到底有什么魔力，简简单单的一人一椅，一束幽幽的灯光，只是唱歌，没有别的。

　　不迎合，不雕饰。

　　她嗓音纤柔，也许是因为哮喘，带了蒙蒙的细沙感，像串着水晶的绒线。

　　她的右脸每次都配合歌曲的意境画着不同的彩绘。有暴雨下的秋千、沧海上的蝴蝶、雪地里苏醒的火山……

　　观众爱她的千变万化，而又始终如一。

　　不过，海汐不上班的日子，酒吧就没什么客人了，有时一整天都开不了张。

　　虞荟却一副“这倒正好”的态度，叫来一大帮损友关起门来自嗨。

　　久而久之，大家都盼着干脆别来客，免得打扰他们对酒当歌。

　　兮尔最为鸡血，她老早就有开一家酒吧的梦想，被人一口一个老板娘，多神气啊！有洛承宽给她做小当差，她只需要架起脚来数钱就行了！

　　“好，掌柜的，都听你的。”洛承宽可不敢再惹她分毫了。自打上次演砸了《鲁冰花》，她很长时间都没有原谅他。

　　最后还是阿玫来向她赔了不是，说那天之所以失态，黄了他们的演出，是因为对孤儿院有阴影，想起了童年的一些惨事。

　　阿宽哥也知道她在这方面比较神经质，怕她一时昏了头，冲撞到现场的孩子，才忙着去追她，绝对不是忽略了傅小姐，请勿多心。

　　——真的是这样吗？

　　兮尔也懒得再去盘根问底了，因为！这是破天荒的头一遭！阿玫居然对她示了弱！

　　她不由暗爽，再咄咄逼人就显得没风度了。

　　再说，她也不信洛承宽真有二心。

　　于是她柔声道，“阿玫，是我不好，不该邀你去孤儿院的，没考虑到你有这些经历，我唐突了，也要向你赔不是。”

　　“哪里的话，是我得罪嫂子了。希望你们以后还带我玩，我们还是一家人。”阿玫谦卑地低着头。

　　为了弥补上次的遗憾，兮尔和洛承宽在酒吧又演了一遍《鲁冰花》，还配上了海汐的一把靓声，空前成功。

　　后面他们每次小聚，海汐只要再唱歌，兮尔一定会上去给她伴奏。

　　音乐学院神级键盘手+红到发紫的“小王菲”，这阵容放在外面，观众都得挤破头！

　　摄影师牛凯给她们录影，孜孜不倦。

　　他学着一些晚会上炒作的招数，悄悄从女孩子下半身开始运镜。

　　“什么鬼。”阿荷发现了，故意摇花了他的镜头，“凯子，你拍美女比拍社会新闻起劲多了！你就这个德性！”

　　“嘿嘿，是。”牛凯也不否认，“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阿荷自己也上台去玩，打起了手鼓，那边洛承宽和兮尔四手联弹，傅轾轩和志龙背着吉他来凑数，反正各种乐器大乱炖，唱了首《私奔到月球》。

　　每次唱到“让双脚去腾空”，所有人就拉着手跳一下。

　　“嗵”的一声，整个舞台都在震动，地球好像都翻了个儿……

　　爱人就在身边，一转头就能看到，像颗闪闪发光的小行星，就算一起飞到外太空也不寂寞。

　　“洛承宽，你想跟谁私奔啊！”

　　“当然是跟你啊！”

　　“哈哈哈……”台上光芒绚烂。

　　阿玫静静坐在台下，被他们的笑声刺痛了。

　　虞荟在沙发上抱着女儿小茗，眼角泪痣闪烁，旁观别人的幸福，眼里也有了泪意。

　　阿玫能想象到虞荟做单身妈妈的苦和累。关于小茗的生父是谁，在哪里，除了虞荟没有任何人知道。

　　虞荟曾说过，有些男人是永远得不到，得到了也留不住的。

　　所以，她才一直很好奇……海汐是怎么成功把傅轾轩pua到手的？

　　海汐被问住了，吐舌一笑，“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一时想不开。”

　　“就因为你什么也没做……有些事，不劳反而能获，我就是太用力了。”虞荟说。

　　“海汐姐姐。”这时，阿玫插进话来，“听说你现在和傅少爷一块儿住了？这下你可有家了，哪天我去你家找你玩好不好？”

　　“当然好啊。”海汐非常愿意和这个小妹妹亲近。

　　“你发定位给我吧，也省得麻烦你来接我。”阿玫笑得毫无攻击性，“海汐姐姐，我真喜欢你。”